正是因为以手中证据为代价,米童后来才换来出国的机会。
“十天前,你女儿被父亲殴打时,警方有没有进行取证?”
不出意外,米童再次摇摇头。
小孩受到家暴这件事可大可小,只有当场报警,才能获得取证.
但很显然,陈家人并不会允许家庭医生报警。
米童的接连摇头几乎默认了不可能再进行取证。
顾罄皱了皱眉,问下最后一个问题:“陈锋是丰瑞律所陈锋的陈?”
米童抱歉的笑了下:“抱歉,顾律,我知道这件案子十分棘手,陈家混司法界多年,陈锋更是高级律师,他熟悉所有上诉流程,哪怕我……”
顾罄冲她挥挥手,以眼神示意自己了解。
在港城除了QY律所之外,最大的老牌律所是丰瑞。
陈锋便是锋锐律所总负责人陈启光亲生儿子。
因为都是混司法界的,尤其是丰瑞是港城扎根百年的律所。
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些年哪怕QY律所异军突起,背后又有顾老爷子保驾护航,顾罄看在圈子里规矩的份上,对丰瑞也只是避其锋芒,往往丰瑞律所接下的案子,她是不会横叉一脚。
如果不是凌妤,米童这个案子她不会插手。
顾罄抬手给魏敏君发了条短信。
坐直身体,若有所思的打量看了一眼米童,片刻后,淡淡道:“你这件案子想要胜诉不太容易,因为你之前起诉离婚失败,按照民法典规定,离婚,还需要等上一年。”
米童脸色一白,她其实心里清楚,想要离婚已经很难,她还要孩子的抚养权,那就更难。
陈锋之所以一直拖着不离婚,第一是财产分割问题,第二便是孩子抚养权归属。
财产米童可以不要,但孩子她必须争取到,因为陈锋那个男人他有暴力倾向。
“顾律,您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我的女儿等不了了,她最近已经很少开口说话,我前几天给她打电话,整整一个小时,我女儿就和我说了两个字“再见。”……”
说到这里米童泣不成声,凌妤搁下笔,归拢好资料,给米童递去一张纸巾。
她歪头看一眼顾罄,代替泣不成声的米童问:“有什么需要配合的,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们。”
凌妤对顾罄十分解,后者如果没有办法,她不会坐下来和她们浪费时间谈案子。
然而凌妤话落,顾律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节约彼此时间,高效率为客户排忧解难。
转而回头看她一眼,接着目光轻飘飘破点在米童手里拿着的那张纸巾上,不太高兴的抿了抿唇。
“我有些口渴。”
凌妤一愣,气笑了,刚准备说,你口渴你自己倒水啊?
下一秒米童服务周到给顾罄倒了一杯水,顾罄情绪不佳的道了声谢,随手将马克杯放在一边,腕关节撤回来的那一瞬,像是碰到杯体,马克杯砰的一声砸在地上。
好在顾罄反应及时站了起来,桌面没有打湿,只包臀裙上落了些水渍。
米童赶紧将手里抽纸盒递过来:“顾律,您没事吧,赶紧擦擦。”
顾罄抿着唇,垂眸冲凌妤摊开湿漉漉的双手心,以眼神示意,她手是湿的。
凌妤看一眼高贵冷艳的顾律,一时说不上话来,视线往下移,的确是再不擦擦,黑色的包臀裙要湿透了,走出去实在不好看。
周围已经有几道视线,似有若无的往顾律腿根上瞅。
凌妤莫名的有点烦躁,接过米童递过来的纸巾盒。
不太情缘的催促道:“你先坐下来,我帮你擦。”
顾罄低眼,目光落在凌妤白皙修长的天鹅颈上。冰蓝色的眸子里带了些温度、
她声音低了些,很浅的应了一声。
凌妤心说,你这个嗯就像是在嗯嗯啊啊。
搞什么啊?
她狐疑的抬眼,撞入女人深蓝色的泛着涟漪的眸子中。
周围安静了一瞬。
凌妤有点不自在。,忽然道:“要不还是你自己来。”
她一边说,一边避嫌的抽出一张干净的纸巾,让开身体,尽量隔着远远的距离递给顾罄。
像是她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顾罄拉下脸,没有接。
“快点儿啊。,”凌妤提醒她:“都湿了,你这样等会儿怎么出去见人。”
湿了?不能见人
顾罄嘴角抽搐:……
她看了凌妤好大一会儿,心气不顺的深吸一口气。
当着凌妤的面儿,从兜内掏出一块手帕,开始慢条斯理的擦拭身上的水渍。
用行为举止拒绝,自己并不需要她的帮助。
凌妤地铁老爷爷看手机,慢半拍的抽回手。
下一刻,眼前徒然递过来一只漂亮的手,葱段般的手指并拢在一起,手指纤长在灯光下泛着冷白的色泽。
凌妤一脸迷茫,瞥一眼面前骨肉匀称的长手,温吞问:“要什么?”
顾罄没好气睨她:“给我一张抽纸。”
凌妤:……
刚才给你你不要。
你不是自己有真丝手帕吗?
顾罄将手帕扔入垃圾桶
“脏了。”
凌妤怀疑她在故意整自己,但顾罄脸上看不出任何恶意的情绪,长睫半阂,像是等得不耐烦了,这才将目光挪到她的手上。
像是真的在等待她的投递。
凌妤任劳任怨递给顾罄一张抽纸,冲顾罄商业性假笑了下:“宝子,我的服务您满意吗?接下来可以谈事情了吗?”
顾罄长睫下垂,她没有混过二次元,并不清楚宝子只是个代称。
见凌妤用眼尾勾她,张嘴喊她“宝贝”,顾罄眼神有些飘忽。
她撇开视线,心不在焉,胡乱擦了几下裙子。
说话的声音低了些,带了点儿开玩笑的口吻。
“可以。”顾罄唇角上翘,回她一句:“宝子。”
米童先是看了一眼一无所觉的凌妤,接着把目光点在顾罄身上,脸上掠了抹狐疑之色。
刚准备继续探究,下一秒对上顾罄蔚蓝色的眼睛。
后者脸上再次恢复了无懈可击,目光轻飘飘睇过来,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
米童后背惊出一片冷汗,顾罄的眼神像是裹着点儿被冒犯的警告。
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妥,米童急匆匆抽回视线。
顾罄声音冷不丁响起:“你如果想尽快离婚,我这里给出的意见是:搜证。”
米童一愣:“您的意思是……”
顾罄操持着她一贯的冷嗓,平静而冷淡道:“等陈锋下一次家、暴!”
“吧嗒”米童手中的马克杯脱手而出,砸在桌面上。
因为这句“家、暴”令米童眼眶凝固的眼泪再次泪流不止。
她颤抖着嘴皮,声音发抖问:“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顾罄没吭声。
凌妤抬眸瞄了她一眼,意料之中,她其实猜到了,这的确是顾罄的行事风格。
打蛇打三寸,她眼里法便是法。
法外没有人情。
凌妤什么话也没有说,她扶正米童歪倒的马克杯,给好友倒了杯热水,递至米童手边。
空气一度沉默了很长时间。
不出意外,米童最终选择了顾罄的办法,长痛不如短痛,怪只怪她没有证据。
很多时候不是自己非要往前走,是身后的道路布满荆棘,哪怕前方是泥泞陷坑……也必须一往无前。
成年人的无奈而已。
顾罄认为这是生而为人必负之重
米童认同她的想法。
凌妤站在一边,不出意料之外,看着两人达成共识。笑了笑。
她毫不怀疑,顾罄能解决米童案子的能力,唯一的缺点是顾罄解决事情的手段过于直白和残忍。
凌妤深深的看了一眼顾罄,顾罄下意识回头。
四目相接,凌妤其实想说:“如果可以的话,尽量温和一些”
顾罄接受到她的眼神,抿了抿唇。
凌妤将到口的话强行噎了回去,这件事她不应该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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