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游见她实在不愿意,便把手机还她了。
或许对云洄之来说,那是一段灰暗的经历,她不愿意再去看。
还回去的同时,她在云洄之头上揉了一把,以作迟来的安抚。
房间里的明亮灯光带着一些刻意,屋里漂浮的暗香是这家酒店的基调,云洄之的目光落在床上。
本来乱糟糟,被看不下去的楚若游简单收拾过,现在看上去整洁多了。
头上的手温度太暖,令她心底产生一份眷恋,因着这眷恋,她不想对楚若游有任何秘密。
楚若游想看的,她都愿意给。
至于公不公平,亏不亏,都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刚才翻阅相册,勾起太多回忆。
她们最近的一张合照是今天上午,跟几个学生站在一起,有人为她们合拍了一张。
照片里,云洄之一身清爽休闲的白,楚若游则穿了身适合秋日的温暖的深色,一个在扶腰笑,一个在静然地听人讲话。
她们的第一张合照,是七月份在出山的大巴上,楚若游不许她偷拍,于是拉她自拍。
两个人虽然在有限的空间靠得近,但眼神里带着些客气和不熟。
云洄之将屏幕解锁,聊天记录往下滑,“你看吧,也没发几句。”
“哎!”她忐忑:“先说好,看见什么都不许生气。”
“知道。”楚若游接过。
[为什么?你不是答应过我吗?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你生气了?]
[我也生气了!谁要你的钱,对人不诚恳还拿钱弥补,最讨厌你这样的人了!]
[今晚失眠了,你喜欢的栀子花香从你走后就不浓郁了。我是不是图便宜买到假货了,味道散得这么快吗?应该问你要链接的。]
[楚若游,我不想喜欢你了,难受死了,我应该很快就能忘记你,就像你很快就不记得我一样。
我们的感情本来就没什么了不起,互相玩玩而已。只要愿意,我们都可以找到下一任玩伴。]
[幸亏你跑得快,不然就被我抓住小辫子了!哪有前夫哥的存在,你寡得要命,还骗我骗得一本正经。我真蠢,居然信了。]
[不过信不信有什么所谓呢,你也没打算跟我保持联系,单身与否跟我无关。]
[为什么给我打电话?为什么给我希望?你最好是因为喜欢我。如果不是,我也当做是了。又是你先撩我的,不能怪我死缠烂打。]
[我到夏城了,速速接驾。]
[今天去你们学校面试了,流程好复杂,感觉事很多的样子,希望以后工作愉快。
我从下车看到你们学校开始,就忍不住猜想你如何在这里生活和工作。全程心跳超快,好怕又好期待转角遇到你,被你拦住逼问我来干什么。还好没有,不然你肯定想办法把我赶走。]
[好吧,你又把我手机号拉黑了,短信发不出去,早起给你拍的照片你看不见了哦。你又不愿意跟我联系了,嫌我烦了吗?可是晚了,我已经决定去你们学校工作。]
[今晚吃完饭,看见路边有个高挑的女人在打车,背影很像你。我有一点想过去勾搭,但是大概率不是你,过去以后不好收场,所以我只是多看了两眼。]
[楚若游,过会见。]
最后一条是她们在文升第一次见面之前,云洄之发给她的。
楚若游一个字一个字地看,阅读速度鲜少慢成这样。
因为她想读懂云洄之那时的心情,顺便回想同一时刻自己在干什么。
最让她无奈却也的确被她猜中的是,云洄之真的有在被她拉黑以后,在明知她看不见的情况下,一条条地跟她倾诉。
从质问,不满,到短暂平和,再到突如其来地崩溃和撂狠话。
然后重新燃起希望,坚定选择。
这期间,云洄之是怎样说服她自己的呢?
楚若游有一会没敢抬头看,她懦弱地,怕看见那个为她疼痛为她迷茫的云洄之又出现在眼前,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只手出现,遮在屏幕上。
云洄之非但不是她想的那样,还笑嘻嘻地说:“说好不生气的哈,有几句完全是气话,我自己都没当真。”
就算不是气话又有什么关系,的确是自己的问题,那些话说得都没错。
“看完了,我想跟你说对不起。”
楚若游呼了口气,将梗在心里的话说出来。
云洄之忽然贴近她,像小动物那样在她面前蹭了蹭,将一双会骗人的眼睛朝她撒娇说:“哎呦,干嘛要道歉啊,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那时候你又不想跟我在一起,所以不理会我的感情,很正常啊。我太想跟你在一起,就有点没分寸,贸然跑来找你,也不应该。我们俩因为互相喜欢,包容了对方对吧?所以现在这样就很好,不要说对不起。”
听完,楚若游将她揽到怀里,让她枕在自己腿上。
轻轻捂住她的嘴,又捂住她的眼睛。
云洄之含糊问:“干嘛呀?什么小情。趣。”
“捂上你的嘴巴眼睛,我就不会太喜欢你了。”
她都快被迷得神志不清了。
如果说前一段感情,是她因为崇拜和春心萌动而舞的独角戏,多数时候都是闷声欢喜和失落,没有方向,得不到半点感情方面的回应。
那么这一段,好像是棋逢对手了,甚至对方更厉害,将她从状态外拉了进来。
云洄之在她怀里笑成一团,觉得楚若游也有奇奇怪怪可可爱爱的地方。
“但是,”她起了个头,又没接着往下说。
楚若游问她:“但是什么?”
思忖之后,她笑了一下,开口说:“若游,我很喜欢你,哪怕你放弃我,我也愿意追过来。但是我也很喜欢我自己,如果你再放弃我一次,我就不会再打扰你了。”
她以温和轻柔的嗓音打着预防针,“下一次,你要考虑清楚,因为我已经考虑清楚了。”
楚若游敛起笑容,静了须臾,“好,你的意思我明白。”
在云洄之看来,之前的事不用再说“对不起”,因为彼此没有义务。
但她没有下次机会了。
如果再随随便便离开,那就是再见了。
“好啦,手机给我,我看你的。”
“不想给了。”楚若游想走。
云洄之在沙发上扑倒她:“你想耍赖啊?”
“嗯,我能耍赖吗?”
“不能!一点儿也不能!不然你明天别想出这间屋子了,我要严刑拷打,让你乖乖交出来。”
她龇着牙,一副凶兽模样。
“还‘拷打’,你思想很危险嘛。”
楚若游逗完她,神色认真起来,等我睡了,我的手机给你看,现在不想跟你一起看。
云洄之瞎猜:“看来真的骂我很凶,你自己都怕看见。”
“差不多。”楚若游含糊其辞。
“我可以一个人翻你手机吗,你不看着我,我看到不该看的怎么办?”
云洄之煞有介事。
楚若游笑:“那你当做没看见呗,还能怎么办?”
“喂,标准答案不应该是你没有我不该看的东西吗?”云洄之较真。
凑近她,鼻尖轻轻在她面颊挨上,随后转在耳畔。
用气声说:“我不爱说标准答案。”
她亲了亲云洄之的耳垂。
云洄之受不了这种“挑衅”,将人拽进浴室洗了一遍,出来上床,继续下午的事业——研究探索彼此的身体。
到了夜半,云洄之终于感觉到浑身难受,头晕,手酸,腿软。
纵情过度以后,她终于变得清雅淡泊起来。
人应当健康生活!恋爱应当更注重精神方面的交流,性应当适可而止!
她洗漱出来,想问楚若游要不要一起看点电影什么的,却发现楚若游已经睡过去了。
手机还在手边,显然等她出来没等成功。
云洄之让她睡了,将手机拿走,按楚若游说的密码解锁,点进微信。
这种信任感简直令人胆颤,云洄之凭心而论,就算她手机里任何对不起别人、展现黑暗倾向的证据都没有,她也对别人拿她手机这件事很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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