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排比句用的不错,她洋洋得意地为自己打分,后来忽然想到,两句好像算不上排比。
算了,管她排什么比什么。
她玩着手机,小口啜饮,假装她又是跟楚若游一起来的咖啡馆。
可能楚若游去接电话了。
那她现在应该是开心的,期待的状态,她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树,准备等楚若游回来就抱怨说“冰美式好苦啊,到底是什么人爱喝”。
楚若游多半会微扬起下巴,蔑视地回答:“比你有品味的人。”
云洄之因脑补笑起来。
笑完就装不下去了,人能轻易骗到别人,但是骗不了自己。
楚若游走了。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直到她小姨的电话打过来,她们已经到了民宿,云洄之才不紧不慢地走出咖啡馆。
她骑车往回去,路过客运车站时在树下停了车,朝马路对面望去。
热风拂过脸颊,挂上一层薄汗,蝉鸣声引躁了半个小镇,却传不出多远。
她想起第一次来这里接楚若游,楚若游问她有没有成年。
后来她在床上为非作歹的时候,问向她讨饶的楚若游,“不是担心我未成年吗?怎么姐姐这么弱啊。”
楚若游将眉头锁得更紧,在那种情况下不跟她计较,也没力气计较。
虽然见面之前,她告诉楚若游别紧张,如果不满意就互不打扰,但其实她根本没做被放弃的准备。
她对自己的相貌跟性格有自信,她确信吸引一个已经踏入此地的姐姐不是难事。
因为在她不喜欢别人的时候,她都只喜欢她自己,自恋的人最快乐。
但她从来不盲目自信,过往的经验让她得到这份自信。
楚若游果然一句废话没有,乖乖跟她回去,还说她是隐藏款盲盒。
她当初很开心。
所以她现在很不开心。
磨磨蹭蹭,赶回民宿时,她妈跟小姨她们连澡都洗过了,换了身衣服坐在一起商量下午去哪玩。
云洄之出现在门口,斜挎着一个浅蓝色的帆布包,腕上戴着一串白玉珠子,朝她们笑。
容倩笑说:“哟,我们大忙人舍得回来了。知道我们今天到,不说把午饭做好,人还跑出去玩了,像话吗之之?”
云洄之被她调侃得发笑,撒娇道:“小姨,这么热的天你要我做几个人的饭,你能不能心疼外甥女一下。”
“好好好,心疼,过来我看看有没有吃胖,来坐。”
容倩把她拉过去,“也让你妈仔细看看你。”
一旁的中年女人一直没说话,略带了点羡慕的表情观察跟容倩说话的云洄之。
云洄之便顺着她小姨的意思站在面前乖巧喊了声“妈”,一旁的小女孩立即甜甜地喊她一声姐姐。
云洄之笑着摸摸她的头顶:“阿韵长开了,现在好漂亮啊。”
她这个同母异父的妹妹温软乖巧,长得很招人喜欢,这个摸头的动作出自她下意识的爱怜。
收回时,她兀然想起楚若游跟她说话时也常摸她的头。
有时是轻抚,像摸小猫小狗。
有时则会微用点力,以示警告,意思是你再不乖试试。
人齐了,可以出门吃饭。
趁着云洄之妈妈去洗手间的空,容倩问她:“你那个朋友走了?”
云洄之没说话,皱眉看了她眼。
容倩太了解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笑得轻松:“还需要别人打小报告吗?一住半个月,我要是完全不知道,我也不用做这里老板了。”
云洄之才道:“走了啊,她就是来旅游的。”
“哪里认识的朋友?”
“网上。”
容倩默了一瞬,再多的事却又不好再问了,只能说:“你们之后还有联系吗?你不走吧?”
云洄之回避前一个问题,回答后一个:“我要留在这里,暂时不走。我爸打电话想让我去,但我不想。”
“你别理他,最烦人了啊。”
云洄之妈妈走过来,听见她们的话就接了一句。
“我知道。”
“你要是喜欢在这里过完暑假,然后去我们那吧,好不好?我让你叔叔先帮你看看房子,你想做什么工作?”
往饭馆走的路上,云洄之打着把遮阳伞走在妈妈身边,手里牵着妹妹,听她妈给她安排。
外婆不在了,她妈妈不放心她,极力想让她过去。
但云洄之自来就抗拒跟她亲近,以前怎么喊都不肯过去。
“我跟你叔叔商量了下……”
“可以去,我想教书。”
她妈先是静了下,以为听错了,看云洄之表情不像开玩笑,旋即欣慰欢喜地笑起来:“那多好啊,安安稳稳的,我跟你叔叔还能照顾到你。”
云洄之是去过夏城的,她妈改嫁以后就在夏城定居。
只不过十几年里,她都不肯去,她不喜欢夏城,也不喜欢别人的家。
高考完那年,她妈妈好哄歹哄把她跟外婆一同接去住了几天。
也就那一回。
她之前跟楚若游说没去过,一是想试探楚若游的心意,二是不想表现得离楚若游太近,怕她忧虑。
她从没想过要在夏城居住,父母各自有家庭和生活,他们的城市不是她的城市。
纵然可以给她提供一些便利,但那亦是负担。
但是,现在她愿意考虑了。
之后几天她陪着她妈跟妹妹玩,给她们拍照,也给她们做饭。
她态度倒没热情多少,可也不像从前一样忽略她们。
云洄之妈妈觉得女儿是一夕之间成长起来的,虽然还是隔着一层,但起码愿意让她爱一爱了。
住在民宿里的老师姓刘,是华升中学的一个年级主任。
看他孩子的年纪,他最多也就是中年人,但头发都白了三分之一。
云洄之某天晚上在庭中乘凉,碰到他跟他妻子趁小孩睡了出来散步。
三个人聊起来,说到头发,云洄之笑:“看来当老师是很操心。”
刘复实话说:“我十几岁就一头少年白,这跟头发没关系。”
云洄之安慰他:“没事没事,多点白发不影响,总比秃了的好。”
刘复妻子非常认可:“确实。”
三人坐下来聊,云洄之知道他们明天就要走了,末了才好意思打听:“刘老师,我跟你问你学校一个老师呗,您看您认识不认识。”
刘复抽着烟:“叫什么?”
晚风把二手烟的味道带到面前,放在平时云洄之怎么也得咳一声,但现在她的嗅觉没余力再往别处传递任何讯息。
“楚若游。”
她感觉她说起这个名字都没说利索,嘴唇打颤似的,发音不准。
刘复听完跟老婆对视笑了,“楚老师以前跟我搭过班,都一个学校,那怎么不认识。”
“她前段时间来蒹葭旅游,也住我们民宿。”
云洄之貌似不经意道:“所以我想刘老师估计认识她……她是教什么的啊?”
刘复说:“历史。”
“啊?”云洄之猛吸一口二手烟,鼻子都没来得及不满。
她把语数英都猜了个遍,唯独没想到楚若游居然教历史。
怎么会是历史老师。
思考了一下,八成是楚若游没有提过相关内容,因为蒹葭镇也没多少历史古迹。
所以她看不出来很正常。
“那……”
云洄之还是有点犹豫,她犹豫挺多天了,不好意思多打探,却又不能按下心里的种子。
它们已经生根发芽,今晚是最后的机会,如果再不问,一定会后悔。
“我们这的人都觉得楚老师年轻漂亮,追她的人多不多啊?”
刘复听了点点头,很正经地说:“我们学校年轻老师是多,但这方面是强调过的,所以学校里我没听说过有男老师公开追她。”
云洄之暗自放心。“哦哦,确实,毕竟教书育人嘛,要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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