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替身只想咸鱼(8)
杏雨一点也看不出他的郁闷,笑说,“王爷一直很心疼……”
“闭嘴。”齐文遥没好气打断了杏雨的话。
杏雨委屈,“主子,你不高兴吗?之前一直闹着要跟去呢。”
“我变主意了。”
“为什么?”
齐文遥不答话,翻过身想着接下来天天对着符弈辰的日子怎么过。他想着想着跑偏了,琢磨起原身上吊的动机来了:明明经常被符弈辰丢在家里,为什么会沉不住气?难道王府里面还有像梨儿那样的威胁?
他这么一想,觉得跟着符弈辰出门倒也有点好处——起码不用害怕被暗算。
“别带这么多衣服。”齐文遥打起精神了,回头跟杏雨交代一声。
“好吧,主子也理不清。”杏雨忽的委屈上了,“为什么王爷不让我一起去啊?”
齐文遥倒是挺高兴,“终于不用听你哭了。”
他不反感杏雨,甚至喜欢逗她。他的老家就有那么一个胆子小爱哭的小堂妹,堂妹被家里宠着长大,个性单纯,长到十三岁还是乖宝宝。不同的时代,不同的生活,杏雨跟堂妹却很相似,脑子转不动弯,按着自己认定的规则生活,遇到困难就哭唧唧,吵归吵,没添过什么麻烦。
杏雨这次倒是没哭,“我不在,谁帮主子点泪痣啊?”
“……”齐文遥笑不出来了,“我把这事忘了。”
白月光的泪痣长得好看,要假造一模一样的颇有难度。光是调颜色,原身已经废了老大的功夫,之后还要挑一挑趁手的笔,拿捏该用的力道,琢磨什么时候补上都是技术活,没个十天半个月练不出来。
齐文遥有时间,但他不想练。他一看到符奕辰就烦,才不会费这破劲。而且杏雨在身边呢,她会帮忙,不需要他做这种往自己身上瞎点痣的蠢事。
“主子,明天才走呢。”杏雨支招,“你现在学学?”
齐文遥试着在自己手背试着点了一下,凑到脸颊比对看看。
真的是技术活。比起杏雨,他点上去的跟哪只蚊子停下来休息似的,又大又浓,一点没有泪痣那种纤巧文气的美感。
“是这样。”杏雨给他示范。
齐文遥试了一次,轻了,再试了第二次,重了。轻轻重重,他拿捏不准也没有那个耐心,把笔一摔,不管杏雨哭得多么可怜都死活不动了。
“那……王爷要是发现了,主子撒撒娇?”杏雨操碎了心,还帮忙想想后招。
齐文遥一回想就浑身鸡皮疙瘩,“上回用过了。”
“有吗?”杏雨好奇,“怎么用的?”
齐文遥不想回忆,“忘了。我的嗓子跟潇公子不像,说多了,符奕辰只会觉得烦。”
“不用说的也行呀,试试这样。”杏雨揪着他的袖子摇一摇。
齐文遥面无表情地看着杏雨卖萌,“杏雨,你让我想起了在火车站见到的那个假乞丐。啃着鸡腿,还拉着我衣服要钱。”
杏雨懵了懵,倒还是习惯了他动不动蹦出一句听不懂的话。她并未深究,扁扁嘴说回正事,“主子,这次出门,你要好好照顾……”
“照顾自己,我懂。”
“照顾王爷。”杏雨认真说,“不要再惹王爷生气了。你看,王爷多久没在这里过夜呀。”
“……”
齐文遥没好气地敲一下杏雨的脑袋。
杏雨比他堂妹好一点,捂住了不喊疼。她也没有一屋子能告状做主的长辈,安安静静委屈着,睁了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看他,仿佛在做无声的控诉。
齐文遥有种恃强凌弱的罪恶感,想想杏雨小小年纪做丫鬟也是可怜人,叹气,“抱歉。”
杏雨又重新打了鸡血,唠叨,“王爷最不喜欢床上吃东西了,主子要改掉,还有……”
真是得寸进尺。齐文遥翻了一个白眼,随意玩着妆奁里的东西,想着“你说你的,我就是不听”。左耳进右耳出也是技术活,他努力无视,还是让几句话漏了进来。
懂了,符奕辰不喜欢酸味。
他吃个酸梅,酸死他。
*
一天时间,足够王府准备出行。次日,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出门,齐文遥跟着符奕辰坐在马车里,表情木然,思考为什么马车这么宽敞还要挨着坐。
车子颠簸,他们俩会碰到一块去的。
齐文遥不敢放松,绷直身体保持平衡,一点不想跟符奕辰有接触。符奕辰似乎也在想自己的事情,没搭理他,一会儿就掀开帘子看看外头。
他们已经出城了。
齐文遥看到荒郊野外,也看到了慢悠悠完全没法跟现代比的速度。他听了杏雨说六鱼村在岁州附近,又不知道岁州是个什么玩意。就算知道也摸不透行进速度,对地方远不远没有概念。
杏雨帮他收拾了很多衣服,应该算是远行。不对,没有手机打发时间干坐车,去哪里都是折磨人的远行。
“在想什么?”符奕辰冷不丁发话问。
齐文遥不想聊天,敷衍,“没有。”
符奕辰不再说话,闭目养神。
齐文遥乐于见到这么安静、没有动手动脚的情况,连呼吸都放轻了,免得吵醒符奕辰惹来麻烦。他待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无聊也掀开帘子往外看看。
他随便看看,竟然渐渐找到了乐子。野外没有建筑,与现代有一些共同之处。树还是那么绿,山还是那么高,单单看着蓝天黄土,似乎什么都没有变过。
看这些总比看符奕辰来的好。
齐文遥留心观察,能发现一些特别之处——那座山的顶尖形状像是鸡头,那颗石头特别大,挪不开便被人插了枝叶做提醒,那棵树奇形怪状……
齐文遥猛地坐直了。
原身的记忆里面有这一棵树!
他把帘子掀得再高些,把半遮半掩的窗子彻底打开,甚至想把头伸出去看个究竟。
此时,马车的速度显得快了,他才把怪树的形状辨认出来,看清下面有个石碑,便眼睁睁看着它消失在路的尽头。
“你做什么?”符奕辰忽的发话。
他这么大的动静,只有死人会察觉不到。齐文遥不意外符奕辰会醒来发问,坐回来,说一句半真半假的话,“有棵树挺好看的。”
“像爪子的那棵?”
“你也看到了?”齐文遥说,“好看吧。”
他没有说原身见过的话。原身对于符奕辰的价值,不过是一张长得与秦洛潇相似的脸蛋,个性和过去都不重要。他说了,符奕辰只会觉得无聊。
符奕辰果然对这件事没有兴趣,瞥他一眼不作回应,又恢复闭目养神的状态了。
齐文遥也就能好好地回忆一下。
怪树高大,枝干光秃秃没有多少叶子,形状像是正在往前攻击的一只爪子,狰狞诡异。下头的石碑有字,看不清楚,但第一个字是红色的,在暗沉沉的阴天里特别显眼。
阴天,红色……
齐文遥终于想起来了。
那里是原身的故乡。
原身一点不在乎自己的过去,甚至想要摆脱。
生在贫苦人家,落地就是一个拖累。父亲已经有了三个儿子,不稀罕他,加上那年收成不好想要卖掉他。母亲是续弦,不知道是哪里的人。她被父亲买来当保姆用,日日受委屈不叫苦,碰上自己亲儿子的事就硬气起来了,抱着原身离家出走。
母亲挑了富贵荣华的皇都当目的地。皇都繁华,人也杂,碰上了别有用心的人,卖到风月之地。
母亲很快自尽,留了原身一个人在世上。原身自小就长得水灵,被老鸨盯上。老鸨觉着原身貌美可以卖到大户人家,不用他接客,保持清清白白的身子等贵人直接买走。
这时,符奕辰开始寻找白月光,潇公子的画像流出,老鸨抓住机会把他送过去,得了个好价钱。
符奕辰对着原身叫“潇儿”,原身机灵,温声细语迎合伺候着。不需别人说,原身自己就弄明白了怎么在王府站稳脚跟,热衷于伪装成另一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