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宁安静的脸上适当露出疑惑,“原来三皇兄是这样的人吗?”
苏堂平:“是的,三皇子他压力很大,所以……”
更细致的他没说,也无法说出口。
在他心里,三皇子身上担负着整个苏家的希望,苏家想出一位流着苏家血脉的皇上,不会有人敢说出口,但不少人心里都知道。
当年先皇后病逝时,继后和贵妃都位列妃位,贵妃一点不输于继后,坐上后位的确实现在的继后,因此二皇子成了太子。
这让他们苏家心有不甘,尤其是贵妃。
凭什么是她坐后位,就因她生了两个儿子?
他们给三皇子最好的一切,迫切希望他能成为一位超越太子的皇子。
这所有一切都压在三皇子身上。
苏堂平没全说给郁宁听,郁宁也能猜测出其中一二。
他所有所思地点头。
晚上三皇子没来找他,他坐在书桌前把这些全都告诉天书上的人。
包括宫中势力,宫外世家大族,三皇子和太子,以及皇后和贵妃的关系。
没用多久,天书上就给出了结论。
【他喜欢唱戏,但是苏家和贵妃不允许他有这样的爱好,为了把他培养成一个合格储君,可能用极其很残忍的手段逼迫他,刺激出他的副人格。】【你那天看到他浑身是血,可能手段之一。】
郁宁:“为什么不能唱戏?”
【或许是你们那里戏子低贱,不该是一个要争皇位拢人心的皇子该做的。】【即便戏子不低贱,有些人天生就不能拥有除家族传承以外的爱好。】郁宁觉得这句话说的太过了。
他眨眨眼,说:“你说的太肯定,就像是经常见或经历过一样。”
天书上的人没说话。
郁宁又问:“我可以有爱好吗?”
【一定可以。】
郁宁弯了弯眼睛。
“我没有什么大志向,只想每天看看书养养花,唱曲儿其实也不错,还想学吹笛。以后出宫后有个不用多富庶的封地,做个闲散王爷,就算没有封地也可以,就在晟都有个清静的府邸,闲来和皇兄们一起骑马吃火锅,可以吗?”
【可以。】
郁宁:“那你呢?”
天书上许久没话。
郁宁等了一会儿,说:“你也可以。”
天书上又是许久的沉默。
郁宁坐在秋千上晃荡,时不时看一眼天书,秋千顺势而下,夜风把他的头发全部吹到身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漂亮眼睛中的担忧藏不住。
【戳破,让他直面这个问题。】
郁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他”是三皇子。
郁宁:“好。”
【注意安全。】
这两天郁宁一直在想如何不那么刺激地,跟三皇子说他已经知道他不想说的事,没想到三天后的夜里,三皇子匆匆赶来白夏苑,不由分说把他带去飞霜殿。
郁宁第一次来飞霜殿,还未细赏析殿内的奢华,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他懵懵地被带到三皇子的寝宫,被披上一身戏服。
三皇子面容脆弱,眼睛里却有一抹疯狂的底色,使他看起来有些疯癫,声音喑哑发涩,“小七,你给皇兄唱几句曲儿,好不好?”
郁宁凝视他片刻,点头,拍拍肩膀上正发颤的手,没有犹豫,开口就唱。
词他本来就背过,这几天把曲子学会了,顺畅地唱了下去。气息不够绵长,但清爽好听,稚嫩干净的声音冲破宫殿的压抑和窒闷。
三皇子按住他的肩膀,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安安静静唱曲,没有惶恐,没有鄙夷,没有彷徨。
大门被用力推开,贵妃一脸怒气看过来。
郁宁转过头对上她的眼。
在这后宫,皇后有权,白妃受宠,贵妃两者皆有。
她是丞相的嫡长女,家世显赫,长相明艳妩媚,深受帝宠,一生荣宠无双。
她身后跟着两个没有任何表情的宫女和太监,在沉沉黑夜中仿若死人,其中一个身上血迹斑斑。
看到唱曲的是郁宁,她脸上的表情僵住。
三皇子却露出一个畅快的笑。
像是报复后的笑,欢畅却也有恨。
“七皇子,你在做什么?”贵妃红唇轻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
郁宁:“贵妃娘娘,我在唱曲儿。”
贵妃脸上更僵,如果这不是位皇子,她几乎要骂出来。
三皇子却笑得更欢,连声音都出来了。
“母妃,你看啊,小七,他是一位皇子,他唱曲儿唱得多好听多自然。”
贵妃脸上肌肤都在颤抖,她看看三皇子,又把目光落在郁宁身上,“七皇子,你作为一个皇子,做这种低贱戏子做的事,不怕被人笑话吗?”
“穿着这种不男不女的衣服,怕是连个太监都会笑话你!”
郁宁:“不怕,为何在意这种太监的看法?”
贵妃瞪了他好一会儿,气息急促,胸口快速起伏两下,“嘭”得一声用力关上门。
离开的脚步又快又沉。
三皇子闷头笑。
笑声越来越大。
郁宁推了下他,“皇兄别笑了。”
笑得很不正常。
郁宁穿着戏服坐在他身边,看向窗外,湘水湖在月光下波光粼粼,本是很美的景色,却被女人的惨叫声破坏,变得幽森。
“是你给你做戏服的宫女。”三皇子说。
郁宁记得那是三皇子的大宫女,年龄不大,安静貌美,做事很利落。
他问:“她会死吗?”
三皇子:“她不会被打死,但会被打残,无法正常生活,被人各种欺辱,不用多久就会自杀。”
三皇子说得笃定,好像这种事发生过很多次。
郁宁抿抿唇,“可以救她吗?”
“只要我出现,母妃就有办法逼我亲手杀死她。”
郁宁一怔。
三皇子转头对郁宁说:“小七,知道吗,皇兄小时候特别善良特别可爱。”
郁宁:“……”
“我也爱养花养草,喜欢在皇宫寻找自以为有天赋的小草,移到飞霜殿中,每日蹲在那里看它们,期待它们能悄悄开出最美的花惊艳飞霜殿。”
“看到没人管的小狗被打断腿会流泪。”
“看到小戏子被欺负,会跑过去帮她出气。”
“可是,现在,我才十一岁,已经杀了过不下十个人了。”
“小花,小草和小戏子也全都死了。”
郁宁一怔。
三皇子好久没说话,等郁宁好不容易消化了这些话,转头看向他时,三皇子表情怪异,说不清是笑还是哭。
“我都这样了,为什么魔鬼还要来我身体里,他和她一起要逼疯我。”
“我有时想想,把这身体给他好了,我一点也不想活了。”
“有时又恨透了他,想跟他拼命,宁愿毁了自己也不想便宜他。”
他伸出胳膊,上面有两道狰狞的伤疤。
他脸上的笑容愈加疯狂,“如果我死了,能同时报复他和她两个人,是不是很秒?”
郁宁愣了一下,忙抓住他的胳膊,“皇兄!”
他柔软的小手正好落在把刀疤上,“皇兄,他不是魔鬼。”
“他是你自己的一部分,他由你生出,是来帮助你保护你的。”
三皇子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继而嘴角勾出一个嘲讽的笑,仿佛在听一个大笑话。
“他替皇兄做皇兄不想做的事,他成了别人对皇兄期待而皇兄不想成为的样子,他替皇兄承担皇兄不想承担的,面对皇兄不想面对的,他在默默守护皇兄。”
这是这两天他们分析出来的。
两个三皇子有明显的不同。
一个三皇子阴郁暴躁,同时有点像个小孩子,脆弱又喜怒无常。
另一个“三皇子”,沉稳优雅,一身尊贵之气可谓皇子典范。
根据苏堂平所说,三皇子一直活在重压之下。
上一篇:我在封建异界维护治安
下一篇:被师弟捅死以后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