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回答道:“师兄曾强吻过我。”
素和熙骂道:“你那师兄当真是衣冠禽兽。”
但裴玉质的师兄若当真是衣冠禽兽,自己明显较其更为恶劣。
他自我开解道:孤与裴玉质乃是夫夫,接吻有何不可?而裴玉质那师兄仅仅是师兄而已,与裴玉质并无夫夫之名,怎能轻佻地亲吻裴玉质?
裴玉质听师兄自己骂自己,心下失笑,勉强未表露出来。
在汤药的作用下,与师兄说了这许多的话,他已困倦了。
他懒懒地打着哈欠:“子熙,抱歉,我须得歇息了。”
素和熙见裴玉质乖巧地枕着自己的膝盖,伸手解开了裴玉质的发冠。
裴玉质长发如瀑,倾洒于床榻之上,遮住了后颈的腺体。
素和熙撩开裴玉质的发丝,端详着腺体,这腺体已微微发肿了。
他战战兢兢地以指腹蹭了蹭这腺体,岂料,裴玉质竟是呻/吟了一声:“嗯……”
万般勾人。
腺体受损之前,他高居于太子之位,且战功赫赫,自荐枕席的地坤数不胜数,但无一能及得上这裴玉质的万分之一。
他曾想过待战事结束后,择一出身名门的地坤成婚生子。
然而,他却被迫来这吟月和亲了。
倘使是他击败了吟月,逼吟月和亲,他定会选裴玉质和亲,并将裴玉质封作太子妃。
可惜,他目前受制于人,不知庆平帝意欲何为,亦不知裴玉质意欲何为。
待裴玉质转醒,已是子夜时分。
房间内点了烛火,他陡然发现自己枕于素和熙膝上,遂不好意思地道:“对不住。”
素和熙的双足已发麻了,摇首道:“无妨。”
裴玉质虽不爱进食,却因饥肠辘辘而扬声唤内侍传膳。
素和熙亦未进食,闻言,才觉腹中饥饿。
由于裴玉质尚不能坐起身来,由素和熙耐心地将吃食喂予裴玉质。
裴玉质食量小,稍稍用了些,便摆摆手道:“孤已饱了,子熙自己快些用膳吧。”
素和熙用罢后,询问道:“孤为你擦身可好?”
裴玉质本想婉拒,但他生性喜洁,且他已与素和熙成亲了,遂颔首道:“那便劳烦子熙了。”
素和熙命内侍送了一盆子热水来,待得温度适宜,方才褪尽裴玉质的衣衫,为裴玉质擦身。
裴玉质不敢看素和熙,双目紧阖,羽睫颤抖。
素和熙并未轻薄裴玉质,小心翼翼地为裴玉质擦过身后,便重新为其穿上了亵衣、亵裤。
裴玉质舒了口气:“多谢子熙。”
“不客气。”素和熙又命内侍送来浴水,沐浴过后,躺于软榻之上。
昨夜,躺于软榻之上者乃是裴玉质,如今自己与裴玉质对换了。
他凝视着裴玉质,不由自主地柔声道:“寐善。”
“寐善。”裴玉质失去了汤药的作用,疼得难以入眠,直至破晓时分,方才阖上了双目。
睡着未多久,他便被素和熙唤醒了,迷迷糊糊地饮下汤药,再次睡了过去。
素和熙乍见裴玉质面色泛红,伸手一探,裴玉质果真有些发热了。
发热之事可大可小。
他不敢轻视,即刻令内侍请了太医来。
太医为裴玉质诊过脉,才煎药去了。
裴玉质偶尔会唤“师兄”,但大多时候很是安静,宛若一尊玉像。
入夜后,裴玉质的吐息却是艰难了起来,体温亦骤然升高了,逼出一身的热汗,湿透了亵衣与亵裤。
“裴玉质,撑住。”素和熙不敢阖眼,目不转睛地守着裴玉质,时不时地更换绑于裴玉质额上的冰袋。
一夜过后,裴玉质终是醒了过来,凝望着素和熙,虚弱地笑道:“孤无事。”
“无事便好。”素和熙解下了裴玉质额上的冰袋,以自己的额头去测量裴玉质额头的温度。
这温度确实已降下去了。
素和熙放下心来,喂裴玉质喝了一碗粥,又问道:“疼么?”
“疼。”裴玉质诚实地道,“但孤会好起来的。”
素和熙应和道:“你定会好起来的。”
裴玉质没什么精神,不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黄昏时分,他再度发起了高热。
素和熙将汤药喂予裴玉质,裴玉质竟无法下咽,褐色的汤药从裴玉质唇边淌下,濡湿了床铺,一点一点地漫开了。
他心生一计,含了一口汤药,吻上裴玉质的唇瓣,继而将汤药渡予裴玉质。
如是做,裴玉质终于顺利地将汤药咽下去了。
他直觉得自己甚是卑鄙下流,裴玉质不愿与他接吻,他不仅于裴玉质清醒之际,强吻了裴玉质,还乘人之危。
他堪堪将一整碗汤药喂罢,蓦地听得内侍尖细的嗓音响起:“陛下驾到。”
陛下驾到……
是庆平帝来了。
见庆平帝推门而入,他识时务地低首作揖:“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
“熙儿,平身吧。”庆平帝行至床榻前,端量着裴玉质道,“玉质可无恙?”
素和熙暗暗地咬了咬后槽牙:裴玉质如此惨状,怎能无恙?
表面上,他恭顺地道:“夫君发热了,儿臣方才喂他饮罢汤药。”
庆平帝曾御驾亲征,远远地瞧见过身披战甲,手持利剑,坐于战马之上,威风凛凛的素和熙。
当时的素和熙一身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煞气,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眼前的素和熙虽然尚未被他收服,但一身女装,卑躬屈膝的丑态极其赏心悦目。
有朝一日,素和熙将匍匐于他足下,任凭他驱使。
“辛苦你照顾玉质了。”庆平帝正欲拂袖而去,却闻得素和熙道:“夫君何处做错了?儿臣替夫君向父皇赔罪。”
“你若想知晓,便问玉质吧。”他出了白玉宫,径直往宠妃宫中去了。
庆平帝道貌岸然的模样令素和熙唾弃,他憎恨庆平帝,却敢怒不敢言,剜了庆平帝一眼,便又望向了裴玉质。
他用锦帕为裴玉质拭去唇上残余的汤药,又坐下身来,守着裴玉质。
裴玉质分明是庆平帝的庶长子,却不似庆平帝般面目可憎,裴玉质应当长得更似其生母吧?
裴玉质自小失去了生母,想必在宫中的日子并不好过。
是否曾遭人欺凌?
……
待他回过神来,他倏然发现自己满心满眼俱是裴玉质。
“快些好起来吧。”他虔诚地于裴玉质手背上印下了一个吻。
第9章 腺体有损的和亲太子(八)
然而,应是裴玉质身为地坤,身体娇弱之故,统共断断续续地发了九日的高热,才彻底退热了。
由于他的伤口尚未长好,连独自下地都不能,即便退热了,亦只得仰仗于素和熙。
退热后的第一日,素和熙复又问道:“庆平帝究竟为何要惩罚你?”
“诚如孤先前所言,孤办事不利,父皇为了让孤长长记性,才教训了孤。”裴玉质烧了九日,浑身乏力,嗓音绵软。
素和熙质问道:“是何事办得不利?你为何要瞒着孤?”
裴玉质不知该当如何言语,方能将此事揭过,遂沉默不语。
既然裴玉质不愿坦言相告,素和熙不再追根究底,而是叹息着道:“你可知自己去鬼门关走了一遭?”
裴玉质糊糊涂涂地过了九日,被素和熙这般一问,不答反问:“子熙怕孤身死么?”
“你之生死与孤何干?”素和熙本能地否认,一见裴玉质羽睫低垂,当即坦诚地道,“孤确实怕你身死。”
裴玉质心生欢喜,正色道:“多谢。”
素和熙无奈地道:“为何你总是向孤道谢?”
裴玉质抿了抿唇瓣:“子熙希望孤如何回应?”
闻言,素和熙脑中首先出现的答案是——为了子熙,孤定不会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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