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李湛开口道:“不是要送靴子吗?去吧,一会儿他该午睡了。”
池州闻言一怔,暗道王爷这话说的可真顺嘴,竟然连纪小公子什么时候午睡都知道……
纪轻舟如今胎动还不算频繁,所以他尚未完全适应。每次胎动的时候,他都会显得有点不知所措,正因如此每次只要他胎动,李湛便可以敏锐地觉察到。
例如今日早朝上,纪轻舟原本正好好站着,突然肩膀缩了一下,耳根略有些泛红,李湛就知道他肯定是又胎动了。今日议事的时候也是,纪轻舟正磨墨的时候胎动了,李湛几乎立刻就发觉了。
纪轻舟每次胎动的时候,神情都会有点尴尬,所以耳根会不由自主地微微泛红。
李湛每次见到纪轻舟那神情,总忍不住想多看几眼,一边觉得那神情很令他心动,一边又有点心疼。
其实这几日他一直在想不要让纪轻舟在跟着伺候了,一来这些日子要查纪家旧案,他怕纪轻舟触景生情会伤心,二来纪轻舟如今已经开始胎动了,他怕对方劳累。
可李湛知道以纪轻舟的性子,若是让他老老实实养胎,他肯定是不乐意的。所以李湛只能多加留意,尽量在纪轻舟表现出疲惫之时,便想法子让他休息……
“王爷对你的事情向来心细的很。”小山给纪轻舟倒了杯水,又递了块点心给他。
纪轻舟却只喝了水,没接那点心,开口道:“往后别给我吃太多东西,不然会发福的。”
小山无奈道:“就算吃的少,肚子该大也会大的啊。”
“能看出来了吗?”纪轻舟收紧了衣服的腰身,朝小山问道。
“不明显,只有一点点。”小山忙道。
“长得太快了,比武之前还一点都没有呢,如今不到半个月……”纪轻舟叹了口气道:“我估摸着再有一个月,能长一大圈!”
小山这几日见纪轻舟一直对这肚子很是“纠结”,忙安抚道:“有王爷在,他肯定会想法子帮你遮掩的,再说你白日里出去都穿着蟒袍,那衣服料子硬,一般人不会看出来的。”
“嗯。”纪轻舟应了一声,那神色却丝毫没有放轻松。
小山伸手在他小腹上轻轻摸了摸,问道:“最近是不是动得很厉害?”
“也不是……”纪轻舟道:“只是在人多的时候,他一动我会有点紧张。”
小山见他面上又有点发红,忍不住笑道:“早晚都要习惯的,我看王爷倒是比你接受得快。”
纪轻舟道:“孩子又不在他肚子里,他当然接受得快了……”
“王爷摸过了吗?”小山问道。
“还没有……”纪轻舟道:“我与他又不是那种关系,让他随便摸不会很奇怪吗?”
小山点了点头道:“会有一点……不过我猜王爷应该忍得很辛苦。”
纪轻舟一怔,问道:“为什么?”
“因为这是你们共同的孩子,他肯定会很期待,想亲近一些也是人之常情。”小山道。
纪轻舟闻言便想起了李湛每日对着他的肚子读经义时的样子。
李湛对这个孩子的期待,很明显超过了纪轻舟,在这一点上纪轻舟毫不怀疑。
“纪总管,池少卿在外头说想要见您。”果子敲门进来通传道。
纪轻舟忙取过外袍穿上,这才让池州进来。
“没扰你了休息吧?”池州开口问道。
“没有。”纪轻舟忙道:“池少卿找我,可是舍妹那边有什么事情?”
池州将手里拎着的布包递给他,开口道:“纪小姐在府里闲着无事,便给你制了双靴子,托我今日给你带过来。她说你穿穿看若是不合脚,便让我再拿回去给她,她再改一改。”
纪轻舟接过那布包打开,见里头是一双白色短靴,靴子上用金线绣了云纹,样式看着很简单,但绣工却很工整。
他当着池州的面换上那靴子试了试,开口道:“很合脚,替我多谢她。”
“你们既然是一家人,谢来谢去倒是生分了。”池州开口道:“眼看就要到中秋了,池州斗胆做主,不知纪小公子可愿意十五那日去池府做客,也好与令妹团聚一次。”
“快中秋了啊……”纪轻舟感慨道,“没想到日子过得这么快。”
“是啊。”池州开口道:“我知道这邀请或许有些冒昧,但我看令妹日日都很牵挂你与纪大公子,便想着……”
池州说着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纪轻舟一怔,目光落在池州脚上,见他脚上也是一双新靴子,那靴子虽是黑色的,但上头也用金线绣了云纹,一看便知道与纪轻舟这双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好,到时候我朝王爷告个假,应该没什么问题。”纪轻舟道。
池州闻言总算松了口气,又道:“案子的事情你不必操心,王爷想的很周到,找了这么个由头提出来,便是不想让你们纪家一开始就卷进去太多。”如今朝堂上虽然都知道李湛在翻案,可那案子最直接指向的却是西峰营的前主帅。
待得案子推进到一定的程度,纪家才会被拿到明面上来说。这样一来,纪轻舟便避免了成为此案焦点的可能……李湛早在最开始,就想好了要怎么保护好他。
“嗯,多谢池少卿,我心中有数。”纪轻舟道。
“那池某便不多打扰了。”池州开口道。
纪轻舟知道以池州的身份,与他待得太久不大合适,便也没有留他。
池州带人查案,动作非常快。
再加上李湛在案子开启之前,便已着手做了不少准备,所以一切都推进得很顺利。
短短两日工夫,池州他们便确认了许多十分有用的证据。
且这些证据都是在刑部和大理寺一同归过档的,换句话说桩桩件件都极有力度。
“当年西峰营前主帅营帐里搜出来的所有信件,都已经找人做过勘验,证实所有信件的笔迹和印章都是有问题的。”池州朝李湛道:“当年的人证已经找到了两个,剩下的还在想方设法去找,昨日刑部的人已经拿到了新的口供,请王爷过目……”
池州说罢将两份口供放到了李湛面前。
“还有老王爷府上的信件,也可以辅助作为证据……”刑部的一个官员道:“如今已经可以确认,当年西峰营前主帅与二殿下图谋大逆一事,当是有人诬告所致,纪太傅参与其中的说法,更是子虚乌有!”
李湛看了一眼那口供,神情却十分淡然,似乎早有预料一般。
“还不够……”李湛开口道:“背后所有参与推动此事的人,以及相关的人证物证,都要查清楚。否则此事依旧会不清不楚,朝臣们也难以彻底信服!”
“是!”众人忙道。
“王爷,如今事情已经有了眉目,彻底查清楚整件事情只是时间的问题了。”池州开口道:“不过有一事还是要请王爷早做打算,届时在朝堂上厘清此案时,纪家作为除了二殿下之外最大的苦主,是否要有人在场?”
李湛自然知道池州这话是什么意思。
既然要还纪家清白,便需要有纪家人在场才说得过去。
可李湛出于私心,却并不想让纪轻舟来做那个承受这一切的人。
那场面等于将纪家曾经的不公遭遇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重新揭开,哪怕结果是纪家被平反,可对纪家造成的伤害却是无法弥补的,李湛不希望让纪轻舟去承受这样的刺激!
“纪小公子不是正合适吗?”有人提议道。
李湛眉头微微一拧,不置可否。
“纪小公子毕竟是内侍司总管,此事最好是没有官职的人来做。”池州开口道。
“难道让纪家的小姐上堂?”有人问道。
李湛闻言与池州对视一眼,两人彼此心照不宣。
片刻后,李湛开口道:“纪家除了纪轻舟和纪轻澜之外,不是还有一个流放的大公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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