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洲也不太信。
可是架不住翳大儿亲口这么和他说啊!
这…….还让不让他活了,他还能不能当一名快乐的咸鱼了。
顾之洲仰头,与傅翳对视,目光中有诧异有惊奇,还有无措。
但要说他完全无措,倒也不尽然。
其实顾爸爸还是有一些心理准备的。
从那一晚端着江小白出现在傅拓野身后,听见庄鹰谈论他几个儿子的时候,看着傅拓野为他准备的好大儿们资料的时候,以及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见识了傅家全员阴晴不定常态的时候。
他就已经或多或少的做了点准备。
现在听傅翳这么一说,惊奇归惊奇,震惊是震惊……也有点接受不了,毕竟他做得事可不是恶搞一下、威胁一下……像小学鸡吵架似得事情,他是真的威胁到了一个人的安全,甚至还毁了方澜整个人生……
但是傅翳已经做了,过去已然发生的事情,顾之洲无法改变,那就只能……
顾爸爸久久的注视着傅翳,后者也在注视着他。
自始至终一直靠在墙上,将眼前男妈妈的一举一动都印在了他褐色的瞳孔里,看似无所谓、不在乎、百无聊赖,无所事事,可是实际上傅翳却听见了自己咚咚的心跳声,一声比一声响。
映在他瞳仁里的顾之洲越是无所动,他的心跳的就越快,呼吸也跟着一阵紧一阵松。
背在腰际的手无声的握紧,衣摆在他的手中揉搓成褶皱的形状。
原来,他会在乎,会在乎顾之洲的感受。可是为什么?
他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有了人类的想法?人类的思想,甚至人类的情感?
又是从什么时候起,让顾之洲占据了他心中的一席之地?
从未有过这种感觉的傅翳不知道,不清楚。
是因为顾之洲的体温吗?
是因为他给自己带来的那些温暖吗?
是因为他明知道自己有病却不躲着自己的行为吗?
是因为他明知道和自己在一起会受伤,仍然没有推开自己的想法吗?
傅翳最了解自己,按理说他最讨厌顾之洲这种圣母般的人类了啊。
自以为自己能普渡众生,自以为自己是无坚不摧,见识过可怕却仍然能坚守本心?!!
开什么玩笑。
人类不都是披着人皮的一丘之貉?用虚伪伪善伪装自己,外表光鲜亮丽,其实内里一个个都肮脏不堪、难以入目的吗?
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会这般在乎呢?
傅翳突然就不想听顾之洲接下来所说的话了,无论他说什么他都不想听,想也知道那也不会是什么好话。
本以为自己说这些能吓到顾之洲,最好让他感到害怕,感到畏惧,他想看见顾之洲畏惧震惊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只被自己蛇身圈禁起来的兔子。
看着他挣扎蠕动、肥硕的pipi摇短小的尾巴,惊恐的跳跃,欲跳出他的掌控…….
可是没用,他做什么都不能改变被自己圈禁起来的事实。
傅翳享受着猎物的惊恐、慌张、生不如死…….再在他们最害怕的时候将他们一口吃掉。
那时候的肉会最紧实,也最美味。
可是现在他不想看见顾之洲眸中的一切,尤其不想看到男妈妈对他的畏惧、害怕、甚至还有…….厌恶……
只是看见那潜在的、或多或少的厌恶,就让傅翳觉得难受,特别难受!
不再有什么多余的言语,傅翳从墙壁上起来,一贯喜好干净的他居然没有管自己后背上蹭上去的白色墙漆,只是大步向前,想要离开这条只堪堪融的下两个人面对面、呼吸对呼吸、脚步错杂的逼仄小道。
没想到他也有落荒而逃的一天。
对着一位人类落荒而逃。
可是他刚走一步,手腕便被一只瘦削、肌骨分明的手抓住了,就像他刚才钳住顾之洲纤细的手臂一样,顾爸爸也抓住了他得,可是力道一点都不重,甚至可以说是没有力道。
和他刚刚抓顾之洲的力度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是傅翳还是蹙了蹙眉,顾之洲的这一个动作就像突然烧开的沸水,他仿佛已经听见了水开时开水壶嘟嘟的、振聋发聩的、使人厌烦的叫声。
又像拉满即将射出□□的箭弓,崩得很紧,根本无法松懈的状态。
他连甩开顾之洲抓住他手腕的勇气都没有。
仿佛如果他现在甩开了,他紧绷的那根弦也就会断了。
他僵硬的站在原地,僵硬的回头,僵硬的寻找着男妈妈的视线,僵硬的从顾之洲那双极致漂亮的黑眸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万万没想到,本想吓唬男妈妈的自己,最后却沦为了被吓得那一方……
“傅翳,”男妈妈唤着他的名字,只是唤着他的名字,微微泛红的唇轻轻颤动着。
“嗯,”傅翳答。
顾之洲抓着男人的手腕,一点一点的将他重新拉到了自己的面前,盯着男人的眼睛,看不出来任何的情绪。
直到傅翳听见男妈妈说。
“以后别那样了。”少年的声音不高,青涩柔声,可听在耳里却一下一下的震动着傅翳的耳膜。
他说以后别那样了。
听上去轻描淡写,但却并不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他既没有问起因,也没有问经过,甚至也没有强调结果,没有丝毫的怪罪、没有丝毫得责怪,也没有丝毫的厌恶反感。
只是轻轻地和他说“以后别这样了。”
不念过去,不问现在,只在乎将来。
…….
记忆回溯,傅翳注视着拿在他手里的照片。
其内的男妈妈牢牢的抓着他的手,慌忙地看向着四周,护着他的模样,向前奔去,两个人交错的身影无比的贴近。
“傅翳!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都是因为你,如果没有那场大火,坐在你现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就会是我,享誉万千人宠爱的人也是我,最终我也会成为娱乐圈的宠儿。可是,这所有的一切都被你抢走了,而现在,你居然和我说我不配?”
“当初放火的人是你,抢了我位置的人是你,夺了我一切的人是你,任何人都可以说我不配,而你,不可以!”
方澜站在他的面前咄咄逼人,留意着男人看向照片的愣怔视线,在任何人都看不到的阴影中悄无声息的扯了下嘴角,又很快的恢复成了恼羞成怒的模样。
傅翳没有说话,也没有辩解什么,只是默默地注视着手里面的少年拉着男人奔跑的照片。
然后抬眸,看向了镜子中的自己。
镜子中的他穿着古代戏服,亮黑色金纹的长袍拖地,头发被高高梳起,银色的发冠凸显着他那张混血英俊的脸庞冷冽而决绝,他盯着镜子中属于自己的褐眸。
在那里他仿佛看见了一个人的身影,他抓着自己的手腕,声音柔和的和他说:下回别那样了。
在方澜决绝转身准备出去的一刻,突然听见了傅翳的声音。
“我答应你,我退出。”
背对着他的方澜没有回头,没有说话,可上扬的嘴角却浮现出了一抹阴谋得逞的韵味,宛如恶鬼的微笑。
在隔壁的顾之洲,也听着傅翳的回答,怔在了原地。
而站在他身后的鹤冰诀则与方澜一样,轻巧的勾了勾嘴角。
成了。
在方澜出门的那一刻,在隔壁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在顾之洲震惊在原地无所动的那一刻,鹤冰诀拿起了一块圆木,挡住了顾之洲看向隔壁的视线。
“可以了,不用看了。”
鹤冰诀回头朝顾之洲说道,无视着顾之洲的震惊,上扬的嘴角更甚:“没想到啊,你还挺重要,一贯冷血的傅翳居然会为了你放弃唾手可得的事业,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为爱献身吗?”
“你不要瞎说。”顾之洲冷然的打断了他。
对于冷血傅翳答应了方澜的条件,顾之洲也很震惊。
按理说傅翳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的感受,他那么冷,那么傲,怎么会为了他做出这种牺牲?
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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