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费了很大的劲才把他救活,所以也不可避免的沾了一身的血。
傅霄在医院本就冷傲凛然,不苟言笑,以至于他从急症室出来的时候,所过之处人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有陪家长过来看病的小孩更是在看见傅霄的时候,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哄都哄不好。
“不愧是冷阎王啊,沾了一身血更恐怖了。”傅霄将手术服脱下后,办公室的大门忽然被推开了,同样一位穿着手术服的漂亮男人站在了门口。
与傅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漂亮男人身上也粘着血,不比傅霄的少多少,但是模样却与傅霄大相径庭。
一个像是来自地狱的冷面阎王,无情的在生死簿上勾勾画画,一个像是被鲜血污染了的天神,神圣不可侵犯。
傅霄抬眸,冷淡一眼。
“杜笙,下回进来请敲门。”
一声很礼貌的提醒,可偏偏从傅霄嘴里说出来,却像是凛然的警告,莫名的让人冷到骨子里。
而名叫杜笙的男人却只是笑笑,特别的温柔:“从冷阎王嘴里听见请这个字,可真的是好别扭啊。”
傅霄:“别扭吗?你再挡在我的面前,我会让你更别扭。”
傅霄已然脱下了手术服,用酒精擦拭了一下双手,浓浓的酒精味蔓延在他的身上,带着一种湿漉漉的压迫感,他站在了杜笙的面前,而堵在门口的男人却没有一点让开的意思,反而顺势往门把上一靠。
“哎呀,我好害怕啊,真是吓死了呢。”
阴晴不定的傅霄蹙了下眉,往后一步,拉开了点距离。
杜笙,与他一个医院,且都是心脏科医生,时常与他作对,日常与他唱反调,性格温柔又骚|浪,与傅绮的做派有点像,但是傅绮比他要更骚一些,而杜笙则更温柔,细水流长的那种勾引。
同在一个科室这么长时间,傅霄已经被杜笙举报过十多次了,不是说他占用公家资源,就是说他滥用尸体,要不是就是没有医者仁心。
而每回都是查无此证,每回查每回都很正常。
但是杜笙却矢志不渝,即使查不出来,也要不断地举报,给人的感觉就像纯粹想恶心傅霄。
按理说这样一个人,应该会有很多人讨厌。
但是出奇的,医院里的人都蛮喜欢他,喜欢他的那张脸,也喜欢他玩弄人间的性格。
谁也不答应,谁也不拒绝,开的起玩笑,对谁都一样。
傅霄平时根本不想搭理他,一般都直接无视。可是现在他有要紧事,并不想和他过多纠缠。
“杜笙,你在拦我?”
傅霄与杜笙一样,靠在了门框上,根本看不出来与傅乐谈话时的担心与焦躁,仿佛有点好整以暇,百无聊赖的注视着杜笙。
杜笙搞不清楚傅霄是什么意思,明明刚才听见他打电话的声音很急切,这么就一会儿的功夫,就一点都不急了呢。
这样也好,反正他的任务就是拖住傅霄,无论傅霄愿不愿意,今天都别想走出这间办公室。
可是下一刻,没等他有来有往的继续挑衅,傅霄已经往前跨了一大步,一只手倚在门框上,一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顺势一扭。
剧烈的疼痛从手腕处袭来,又逐渐向胳膊肩膀上蔓延,拧的力道越来越大,仿佛在拧麻花一般,就这样硬生生拧得杜笙直接跪在了地上。
傅霄一只手钳制着杜笙,另一只手推了一把微微敞开的大门。
“带我去找顾之洲!”
*
绿色的幕布下,一片混乱。
假山上的火势越烧越旺,有甚者已经发现了异常,厮打在一起的群演们同时抬头看向了假山。
不知是谁尖叫了一声,刺耳的声音划破嘈杂,仍然敬业完成自己戏份的群演们纷纷诧异的停了下来,环顾一圈周围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假山上的演员替身好像出事了,本应该在火一烧起来的时候就离开的替身,此时还在笼子内,并且假山上的火势像是不可控一般,沿着火油一直蔓延,几乎快要从假山上烧下来。
众人惊恐,纷纷逃离。
场面更加的混乱。
被烟熏得迷迷糊糊的顾之洲蜷缩起身体,无声的想要抱紧小狐狸,可是小狐狸却已经不在自己的怀中了。
不清楚的视线里,他好像看见被烟火笼罩着的小狐狸,正在用自己的狐身,不断地撞击着燃起来的栏杆,迫切的想要救他出去。
顾之洲伸手,想要阻止小狐狸的这种行为。
可是人在弥留之际,根本没有多少力气。
只是伸出手,便已经将顾之洲所有的意识都占据了。
直到鼻端拂过一层湿濡,顾之洲眯着眼眸,注视前方。
是小黑猫来了。
正在用他湿濡的舌头一下一下舔舐着自己的鼻端。
柔软、滑|腻、有小小的倒刺。
每每舔舐一下,就会给顾之洲带来短暂的清明,像是赶走了鼻端的烟雾一般,每一次湿濡中仿佛都能嗅到短暂新鲜的空气,而这点氧气对于此时的顾之洲来说无疑是很重要的。
傅骜与傅翳两人合力扑打着金笼上的火星,他们的身边没有水,也没有灭火器,更不能化形,只能靠最原始的力气欲将火扑灭,救顾之洲出来。
而在这档口,他们的身后却忽然多出来了两个人影———鹤冰诀与方澜。
鹤冰诀一直都在假山上,只不过躲在暗处,从工作人员将金笼抬上来,到眼睁睁的注视着方澜射出那把燃着火的箭,他都没有任何的表示,只不过目光时而扫过笼子里的顾之洲。
看不出来什么多余的表情,但是在熊熊火焰燃起的一刻,鹤冰诀还是抿了抿唇。
继续站在阴影里,等待着来救他的傅骜。
他知道傅骜一定会来,而他的任务就是拖住他。
而方澜的目标就更明确了。
拦住傅翳。
两人出现在傅骜与傅翳身后的时候,他们便察觉到了,可惜火还没有完全扑灭,而他们却已经被鹤冰诀与方澜拖住了行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好不容易降下来的烈火,又重新燃起。
一切都好像是设计好的一样。
什么时候将顾之洲关进去,什么时候点燃笼子,什么时候鹤冰诀与方澜同时出现,又在什么时候拖住他们救火的行动。
无力感,特别浓烈的无力感。
感觉就像踏入了别人设计好的死局,如同沼泽一般,无论怎么改变怎么挣扎,仍然没有办法将结果扭转,只能任由身体下沉、下沉、不断地下沉。
那种感觉如此强烈。
在顾之洲身边的傅家养子们或多或少的都感觉到了。
与此同时,在场地旁的一片阴影中,傅拓野观望着假山上的一幕,没有出去、没有表情、只是静静的站在无边的黑暗中,仿佛一个黑洞,无有一点光亮。
直到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爸。”傅霄的声音像是一道利光从身后袭来,却一点也没有穿破傅拓野身边的黑暗,反而更像是被吸了进去。
而与傅霄一起来的,还有已然昏迷的杜笙。
被傅霄生生折磨到昏迷的杜笙。
傅霄同样抬眸,与傅拓野的视线平齐注视着假山上的一幕。
他来的时候正巧看见鹤冰诀与方澜正站在傅骜与傅翳的对立面,而火势又重新旺了起来,他们的男妈妈与化了形的傅乐傅绮躺在笼子中,不明情况,不知生死。
尤其不知道男妈妈的生死。
傅乐与傅绮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如果不是为了陪伴在笼子中的顾之洲,他们早就已经从笼子里逃出去了,哪怕代价是烧掉整张皮毛。
可是男妈妈就不一定了,毕竟他是人类,身娇体弱。跟他们这些异兽根本没法比。
所以当傅霄被杜笙带到这里的时候,第一个反应便也是去救男妈妈。
毕竟他们的生命与能力是无限强大的,而顾之洲的生命与能力却非常有限。
直到他看见了站在一片阴影中的养父。
对于傅拓野的出现,傅霄一点也不奇怪,毕竟他们的养父宠爱他们的男妈妈,宠爱到哪怕男妈妈想要搬出去,离开傅拓野,他们的养父都会欣然同意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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