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微动,敷衍道:“侥幸胜了位师兄罢了。”
同时心里泛起了嘀咕,怎么秋照夜似乎完全没有要罚他的意思,反而问起他的剑术?
“舞一段,本尊看看。”
顾惊羽闻言诧异地抬头,难不成还真想点拨他?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召剑而出。
好在内殿足够宽敞,施展凌太虚这样的基础剑招还不至于畏首畏尾。
舞剑不比对战,不需要赢,于是他并未灌注剑意,只是单纯将招式舞出,动作到位便是了。
秋照夜的视线紧紧地盯着他翻转的手腕与身姿,一向如深井般漆黑不见底的眸子微微亮起,似乎充满了某种期待。
可随着顾惊羽的身法运转,十几式下来,那双眸子里燃起的火苗又渐渐黯淡了下去。
直到演练完毕后顾惊羽迅速收剑,却迟迟不闻秋照夜发声。
“宗主?”
他试探性地提醒道。
秋照夜回过神来,若有所思地缓缓点头,“不错。”
“但你这身法……有些不同寻常,甚至更胜一筹,是何人所教?”
顾惊羽心中一惊。
他前世剖去金丹后落入魔门,为了快速恢复修为,他打破系统限制,强行调用算法将所有本门功法重新推演,改造了一遍,又配合使用各式灵宝,故而修为突飞猛进,几年时间便恢复至化神期。
他本不是个勤于修炼的主,前世师尊没少为此责罚他,可当时事急从权,他必须在短时间内恢复修为,是不得已而为之。
正因如此,他练习的所有功法都与常人有所不同,可这种变化非修为高深的大能绝看不出来。
他自从落入魔门之后只有死的那天见过秋照夜,故而他这身法对方从未见过。
他想了想道:“之前在御风堂,基础剑招都是由师兄们指点,许是教导的人多了,难免乱了些章法。”
“是吗?”秋照夜凝神看了他一会,那目光里含着审视,亦如一湾寒潭,片刻后道:“既然他们说你得了本尊的点拨,我若是不指点你一二,岂非辜负了这流言?”
*
作者有话要说:
秋:我又看错了吗?(委屈,难过,绝望)
作者:没看错~~宝~相信自己!
第7章
顾惊羽从常清殿出来时,已是黄昏。
他一路若有所思,秋照夜竟然当真指点他招式,而且经其修正后,剑招确实更为精湛。
这令顾惊羽大为震惊,这世上竟然有人能优化系统推演出的功法?
而且今日疗伤时,他隐隐感到对方的灵流不稳,秋照夜的灵流一向平静,如夜晚静谧的海洋,伴随若有似无的潮汐涌动,又像是山林间清徐的夜风,柔和的凉意令人灵台清明。
可今日他却感到那平静的海面下暗潮汹涌,似乎被某种力量强压下了。
而另一边的常清殿内。
秋照夜掌心静静躺着一条暗红色绣回云纹缂丝发带,他的目光里含着深深的失望,许久后闭眼长长地深吸一口气,手心也攥紧了,将那发带揉进掌心。
似乎因着长时间的压抑,此刻他终于支持不住,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记忆中的画面再次浮现脑海——
漫山遍野的梨花林里,身着玄色衣衫的身影在纷飞如雪片般的花瓣雨中舞动,墨染剑破空发出如银铃般清脆而低频的嗡响。
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他隐没在繁茂的梨树间,看着那如精灵般的身影,试图上前,却似有千斤巨力将他困在原地。
他只能发出一声轻叹,抬眼却见那灵动的身影停下了,缓缓朝他走来,和煦的秋日阳光照亮了乌黑的发尾及暗红发带,凛凛身型,芝兰玉树。
灿若星尘的双眸,眼尾微微扬起一抹若隐若现的淡嫣红,令人看一眼便会不由自主地沦陷。
如沐春风的笑容洋溢在瓷白的脸上,“师兄。”
声音如有回音般在脑海中回荡,他缓缓抬起纤长的眼睑,蝶翼般的睫毛微微抖动,“你看,”他对着掌心的发带自言自语。
“我又将旁人错认成了你。”发带被揉皱了,他瞳孔微颤了一下,十分轻柔地将发带抚平,眼里满是爱惜。
“是啊,不过是知晓几道你喜欢的菜式,我便持心不定。”他说着自嘲地笑了一声,“但他的神态与你像到了极点,我几乎……”
他说着,声音弱了下去,他顿了顿,微叹了一声,“可一个人的身法应当是不会变的不是吗?”
“一切都是妄念,他终究不是你。”
他说出最后一句时,心头仿佛有万刃翻绞,同时强大的反噬力袭遍周身灵脉,袭击他的五脏六腑。
一向如寒潭般波澜不惊的脸上,长眉蹙紧,他缓缓垂首将脸埋入臂间,似竭力抵抗着什么,咬牙发出十分低沉微弱的闷哼。
五感逐渐散尽,四周陷入无限的漆黑与死寂,他感觉不到自己还活着,只有仿佛永无止境的痛感一瞬不停地将他的身体与神魂翻绞着。
在寂静而空旷的大殿内,只有一个青白身影,蜷缩在高座上,微微颤抖着,承受着这凌迟之痛。
*
宗门上下都传遍了这样一个消息——
得了宗主青眼被调入内殿的林殊雨,头一日入殿就蒙受宗主开示,剑术突飞猛进,竟打败了金丹期弟子。
真是前无古人,看来宗主属意此人,也许从不收徒的照夜天尊就要破例将其收为亲传弟子了!
谣言越传越玄乎,顾惊羽一时间成为了舆论的中心,以至于不论他走到哪,都能感觉到路人对他投来的视线,以及毫不掩饰的窃窃私语声。
连带着怀疑他的舆论也被压下了,毕竟若他是嫌犯,宗主怎会亲自教导?
他虽不在意流言蜚语,但也不喜欢时刻被关注,于是更常往溧白峰去了,那里距主峰较远,是个僻静的地方。
因他是个病患,算是整个常清殿最清闲的人,往梨树上一躺,一睡就是半日。
近日去往内殿,秋照夜不再与他谈论与治疗无关之事,看他的目光也变了,之前看他,虽也冰冷,但神色里似乎总含着些别的什么,可如今看他,却与看花看草并无分别。
更甚至,其目光里多了些凌厉,仿佛随时等着他露出马脚。
也不知那块冰疙瘩脑子里成天都装着什么,永远令人捉摸不透。
他仰面躺在树杈上,回想起今晨去到内殿,秋照夜对他说过的话——
“你的灵脉已恢复大半,今后不必来了,本尊教你一套心法,照此修炼,数日后便可痊愈。”
宗门的心法他都清楚,于是面上应付着,心里却想着对方果然从他的灵脉里探不出什么,终于可以不用来了,他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谢过宗主。”他答道。
“不必,”秋照夜顿了顿,“灵脉恢复后,便照常当值吧。”
顾惊羽垂着首,并未回答。
见他沉默,秋照夜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若换做旁人,得到内殿的机会高兴还来不及,可顾惊羽的脸上却无笑意。
这更加深了秋照夜内心的猜测。
待顾惊羽退出殿外,秋照夜才转身消失在屏风后,往寝殿方向去了。
只见他单手结印,随后凭空一挥掌,灵光闪过后,面前空无一物的灰墙赫然出现一道光圈,勾勒出一道门扇轮廓,随着沉重的声音响起,石门缓缓移动,直至打开一条通道。
他看着深邃无光的通道,眸中光芒黯淡了几分,随后定了定神,抬脚迈入。
四壁灯火砰然亮起,照亮了一方不大的室内。
室内摆设简洁,不过一方书案,一张多宝格,其后隔着半透纱制屏风,屏风后昏暗无光,隐约不知通向何处。
多宝格放置一方紫檀剑架,其上安静地躺着一柄长剑,剑鞘隐隐释放着灵压,可周身灵流却如一潭死水,毫无波动。
秋照夜凝神看了一会长剑,视线又转移至一旁的灯盏,灯盏以琉璃制成,通体晶莹剔透,以金羽线制成的灯芯一如既往地暗沉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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