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竺坐在榻上,以手触碰着那些银针,旁边则放着镌刻着字迹的竹简,那些皆是魏舒白派人送来的,上好的竹简,其上的刺剃的干干净净,无丝毫的瑕疵,甚至用的黄布包裹,一看便像是这宫中之物。
他本还算认真,有脚步声靠近时蓦然动了动耳朵,又兀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去了。
“公子,夜深了,您该休息了。”宫人小声说道。
“把雪灵芝帮我找出来。”白竺说道。
宫人惊讶道:“您现在就要?”
白竺不接话,宫人只能匆匆退下,去将雪灵芝的盒子找出来放在了他的面前。
白竺用银针轻轻试探着,从其中挑了一丝出来放在了鼻端。
如今情况危急,他的眼疾已经成为了负累,如果不治好,永远留在宫中,被一个不爱的人亲近,还不如死去。
眼疾想要治好,有上策,自然也有下策。
先帝驾崩,京城一片缟素,藩王却纷纷传来了问询,京中之事颇多,魏舒白明显被事情缠身,暂且顾不上这里。
“殿下,白公子动了雪灵芝。”侍从匆匆前来汇报道。
“动就动了,连血皮参一并给他送去。”魏舒白闻言时说道。
“这会不会有什么不测?”侍从有些担忧。
“即使他治好了眼睛又有何妨。”魏舒白笑道,“他出不了这里的。”
“殿下高明。”侍从匆匆退去。
各个王府被围,宛如瓮中之鳖,茂王摔了茶盏无数,可也只能自己气自己。
“如今要怎么办?他一个冒牌货真就这样得了天下,祖宗何以安宁?”
“可是他大军在手,我们说出的话天下人不会信的。”
“父皇已死,太子是名正言顺的继位者,如今他没有对我们动手,一旦他等登基,我等必死无疑。”茂王负手道。
“如今要怎么办啊,皇兄?我不想死……”
“京中御林军不过五万,各地兵力有几十万,我们需要父皇的虎符。”
“可是虎符这种东西,魏舒白肯定一开始就拿到手了。”
“那怎么办?!”
一声鸟雀的鸣叫声响起,漆黑的鸟儿落在了窗棱上,反复跳跃,啄着自己的腿。
茂王看了过去,那鸟飞起时,一根竹管掉落了下来,他伸手接住,打开时其他人纷纷围了过来。
联手。蔺。
“是蔺王!”
“他已经逃离京城了。”
“会不会有诈?”
“魏舒白下令通缉,说他是害死父皇的主谋,我们一旦与他联手,说不定也会被打上逆贼的名号。”
“早晚的事而已,现在不联手扳倒魏舒白,我魏氏的江山就真的要拱手他人了。”
“那要怎么回信?”
“不必回信。”茂王说道,“他一早就知道我会同意。”
城外三十里处的一座村庄,农忙之人往来,倒是颇为的热闹。
土屋之中蔺王静坐,下位数名谋士皆是跪地而坐:“王爷,如今您的消息传出去,藩王已有消息传回,魏舒白非是正统,必然无法得到天下认可。”
“他不要紧,要紧的是卓一。”蔺王开口道,“有他在,尚武军的虎符很难到手,一旦魏舒白调动尚武军,各地藩王未必能够攻下京城。”
“卓一确实是大麻烦,可如今江湖之中能与其抗衡的人极少,多是他国朝堂之人。”一人说道。
“之前让你们联络沈醇,可找到他的踪迹了?”蔺王问道。
“对方从宫中逃脱,一直未见踪迹,属下无能。”一旁的侍从跪地道。
“若有他在,卓一不足为虑。”蔺王叹了一口气道。
“多谢蔺王爷抬爱。”一道声音不知从何处传了过来。
本来守卫的侍从纷纷拔剑戒备:“谁?!”
“出来!”
众人看向四周,蔺王起身开口道:“放下兵器,沈少侠可算是来了。”
“寻找你们花了一些时日。”沈醇从上落下,直接落在了蔺王的身侧。
他出现的太突然,几个侍卫下意识想要驱逐,却被他以剑鞘架住了刀锋,扭动之时,那刀全部脱手。
侍卫皆惊,蔺王已经看向了来人,心中感叹了一声好样貌,拱手笑道:“沈少侠。”
“王爷多礼。”沈醇收回了自己的剑看向了他道,“在下可以对付卓一,只有一个要求,事成之后白竺我要带走。”
“好。”蔺王答应的十分干脆,“本王最是喜欢有情人终成眷属。”
“王爷可有信物为凭?”沈醇问道。
几个谋士纷纷看了过来,本要反对,却被蔺王抬手压住,他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递给了沈醇道:“此物是父皇亲赐的免死金牌,可能当作信物?”
“可。”沈醇接过了令牌,从怀中取出一物放在了他的手上。
那一物玄黑色泽上镌刻着金纹,看着虽小,份量却颇重。
蔺王接过时大惊:“这是虎符?”
“虎符?!”其他谋士纷纷看了过来。
“从宫中带人不容易,想要偷到虎符还是极容易的。”沈醇说道,“这就算是在下的投诚令了。”
蔺王捧着虎符难掩激动之情,行礼道:“有沈少侠在,本王果然如虎添翼。”
宫城之中仍在整顿,各地问责四起,魏舒白已经做好了死守京城的准备。
“蔺王…”魏舒白将手中虎符交给了手下道,“调动尚武军,守住京城。”
“是!”那人拿着虎符匆匆离开。
宫城内外皆有紧张之感,魏舒白数日忙碌,心绪有些浮躁,趁着一时的闲暇去了凤仪宫中。
白竺本在配药,听到声音时手顿了一下,却未停下动作。
宫中侍从本要通传,却被魏舒白抬手制止,他缓步行到了白竺的对面,在榻上坐下看着他道:“你可能听出孤的声音?”
白竺动作未停:“殿下有何事?”
“来看看你,近日忙碌,总不得闲。”魏舒白说道,“来看看你就觉得内心平静的很。”
白竺停下了动作,打开了一旁的布包,从其中抽出银针道:“你可要血?”
“什么?”魏舒白疑惑道。
“我既要解毒,药人之体便会失去作用,你若想要百毒不侵的体质,只能趁此时。”白竺说道。
“药材还未凑全,不必急于一时。”魏舒白说道。
“想要调养好,总共需要三年。”白竺冷声道,“第一疗程便需服下雪灵芝,其余的可以慢慢寻找。”
魏舒白不想在此时破坏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可此时不取,日后便再也没有机会了:“为何给我?”
“殿下不一直想要么?”白竺刺破可手指,从其中滴出了数滴血液落在了瓷盘中推给了他道,“拿去吧。”
“我在你心中便是这般形象么?”魏舒白问道。
白竺不答,只兀自握住了药杵继续配着药。
魏舒白讨了些无趣,起身离开时却将那瓷盘带上了。
“此物交给太医拿去配药,务必让人试药。”魏舒白说道。
“是,殿下。”侍从捧过了瓷盘匆匆去了。
尚武军调动,藩王出兵勤王,打的却是清君侧的名号。
本是繁华的京城,如今只是偶尔有马蹄哒哒,其他地方皆是关上了门,大街之上不见百姓。
“先帝起灵……”
“殿下,白公子给的血配了六丸药,五丸给其他人服下,之后再服其他剧毒皆是没有反应。”新上任的宦官捧着盒子道,“连剧毒之王鹤顶红也是一样,如今只剩这一枚。”
魏舒白打开了盒子,其中一枚暗红的药丸躺在其中,一旦服下,百毒不侵。
他将那药丸拿起,却又放回了其中,将盒子盖上后放入了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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