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国来宾自是选位高权重且样貌端正的,舞女自也是挑了形貌姣好的,朝臣选拔之时对样貌亦有要求,可满殿之人,那人却如鹤立鸡群般引人注目。
舞女虽跳着,可视线却大多落在了他的身上,而那人也在静静欣赏,虽眸中并无半分狎昵,甚至带了些漫不经心,却让齐语白对那些舞女生了嫉妒之心。
既表了重视,为何不看他,既不想看他,又为何要来?
让他心思难解,只恨不能掰正他的脸让他看看自己,却又怕他看自己。
觥筹交错,礼乐已换了几波,宴中有唱礼之声,各国所赠一目了然,尚朝亦有回礼,只是礼单交付,却并未一一说出。
舞女退下,宫中已有数更之声,宴席更是到了尽头。
各方使臣告退,齐语白手指已刺入掌心,直到南溪国人皆站起时,牙齿已咬住了内唇。
“陛下,我等告辞。”沈醇低头行礼道。
“南溪与尚朝交好,南溪王初来京中,不若多留两日,体会此处风情。”齐语白终是没忍住开口道。
他若真的走了,他要到何处去寻他!
“多谢陛下盛情,我等却之不恭。”沈醇笑道。
他答应了,齐语白轻轻松了口气:“送南溪王出去。”
沈醇行礼告辞,转身走向了门外。
齐语白贪看他的背影,却看到了其行到门口阴影处的回眸,只见侧脸,却闻眸中笑意。
只一眼,便足以让他胸口狂跳,甚至想派重兵将他阻拦在宫城之中再不许离开。
可他又有什么资格呢?
“陛下。”旁边的太监行礼。
“回宫。”齐语白起身道。
太监匆忙搀扶,只觉帝王身体微重,似有难行之意,匆忙对旁边太监招呼着:“陛下醉了,小心搀扶。”
小太监上前,扶了人出去,坐上了轿撵。
殿外冷风轻吹,好像吹散了殿中沉郁之气,齐语白轻撑着头,觉得自己应该是真的醉了,头疼的很,心里也沉的很。
沈醇……或许他一开始就不该去草原,不知真情,便不会将心留在那里,可若不去,他又怎能遇上让他如此魂牵梦萦的人,又怎知他会那么爱一个人。
甚至想要违背良心道德,不顾一切将他捉拿关起来。
但冷风吹过,神智又清醒了,为帝王者,不可纵情任性,只有真正坐在这个位置,才知其中权衡有多难,幸得沈醇教导,如今他也不算焦头烂额,却也知道若挑起两国战端,将造成多么大的灾祸。
轿撵在寝宫前停下,齐语白被搀扶入内摒退了左右:“都先下去吧。”
“陛下可要人侍奉?”大太监谨慎问道,被那流毓下蓦然锋锐的视线扫过时低头沉着气匆匆退下了,“是,陛下。”
殿中宫人皆退,齐语白听着殿门关闭,轻轻松下了肩膀。
既为孤家寡人,登临高位,便不能在他人面前露出疲态来,只有一人时,才能放肆感情,独自舔舐伤口。
他掀起了帘帐,看向了摆在一旁桌上的酒壶。
虽说借酒消愁愁更愁,可若不借,他这满心的思念和难过要怎么办?
帘帐随手指拂过而轻散,轻轻晃动时隐有阴影,齐语白只是下意识回神,却蓦然被从身后捂住了嘴,腰身手臂一时皆备禁锢。
刺客!
流毓晃动,齐语白手脚因为酒意而有些绵软,在听到金玉交错之声时却被身后之人绵绵密密的吻向了颈侧。
混账!
齐语白怒极挣扎,从袖中掏着匕首,手却被扣住了。
帘帐之中的烛火在一瞬间尽皆熄灭,匕首落地时,他的腰身被扣,转身迎上了那人强势而充满掠夺性的亲吻。
齐语白正欲挣扎,手指扶向了他的颈侧,却碰到了繁琐的饰物,听到了彼此的鼻息,眼睛睁大时手已放松了力道。
这个人,这个熟悉的怀抱,都只独属于那个思念已久的人。
人未见,心已热,齐语白的腰背贴上了床榻,流毓尽散,却已经顾不得许多了。
“陛下!您没事吧陛下!”殿外传来了大太监问询的声音。
“陛下,里面出了何事,奴婢进来了!”
殿门被推开,已有无数侍卫带刀进入,黑暗之中齐语白想要侧开唇,却不得其法,只能咬了他一下,在侍卫进入帘帐中之前道:“朕无事,尔等退下。”
他的话出,外面的侍卫皆是停下了。
“您殿中烛火尽灭,这……”太监在外面担忧道,“陛下若有事……”
“不过是掀下帘帐时起了风。”齐语白紧紧抱着人,就着外面亮起的光影看清了刚才亲他的人。
他仍是觐见时的装扮,显然未来得及换上衣服就来了,只是与那时的冷漠不同,此时他眸中情绪极深,唇边也因为刚才的缘故略显深红,让齐语白轻轻动了下喉结。
“尔等可以……”齐语白被吻住时轻轻推开了他的脸,维持着话语中的稳定继续道,“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许进来,若再闯入,格杀……”
他的耳垂被那唇轻亲着,直引的呼吸轻颤,背后蓦然发热。
齐语白咬住了唇道:“若再闯入,当即逐出宫去!”
“是,陛下。”外面众人纷纷行礼。
沈醇感受着怀里人的颤抖,咬住了他的耳垂笑道:“陛下好大的威风。”
殿门已关,齐语白满脸皆是热意,轻声问道:“你来就是来折腾我的么?”
“陛下不愿?”沈醇轻声问道。
齐语白抱着他的肩膀,眸中已觉酸意:“你说呢。”
沈醇抬头,看着满脸通红,目染泪意的帝王道:“你愿意……”
齐语白呼吸微颤:“我……沈醇……”
“阿白。”沈醇低下头吻住他道,“叫夫君。”
“夫……”君。
这个人真的来了。
帘帐轻散,烛火摇曳,红烛缓缓滴泪,吞噬了半根,殿外的太监侍卫本有些焦心,却是等了许久也未听其中传唤。
夜明星稀,冠冕流毓与玉石坠饰交错在地上,墨黑的发与发辫勾缠在一处。
沈醇看着怀里阖眸轻睡的人,他不知多久没有休息好了,眼下竟隐隐有了阴影,即使在睡梦中也蹙着眉,睡的极不踏实。
“别走……”他轻轻呓语着,手不安的试图抓住什么。
沈醇握住他的手道:“阿白,醒醒。”
齐语白的梦境蔓延向了无尽的黑暗,黑暗的光影中那一人行走身前,不论他如何让他留下,他都未曾回头。
“别走!”眼睛蓦然睁开,齐语白视线回拢,看到了面前目含关怀的人,手臂搂上去时呼吸都在颤抖,“你没走,太好了……”
“阿白不哭。”沈醇揽着他,轻摸着他的发道,“哭了就成花脸猫了。”
“你!”齐语白从他的怀里抬头,深吸一口气道,“我没哭,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来,你……我怕你怪我……”
他的话语到后面已经软了。
“我怎会怪你?”沈醇摸着他的眼尾道,“我不是跟你说了,让你做你想做的事么。”
“什么时候?!”齐语白惊讶道。
“你跑之前那晚的床上。”沈醇轻轻挑眉,“你没听见?”
“我……”齐语白强忍着眼眶中酸意道,“你那时说,我怎么听的见!”
“怪我,应该说大声一些。”沈醇捏着他的脸颊道。
“怪我……”齐语白侧开了眸抿唇道,“是我离开的,我……”
“别哭。”沈醇轻声道,“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有心结,心结不解,你不可能留在那个地方。”
“你知道……”齐语白看着他,鼻息已开始颤抖,“你既不怪我,为何殿上不看我一眼?”
上一篇:专业剪红线 中
下一篇:在异界学习黑魔法的日子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