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什么时候去看那个小姑娘?”安以农继续和陶然说话,他的声音很温柔,像晚风吹拂着脸庞。
“听郭哥(我真是明星节目组负责人)说,那家父母有些拎不清,不知道现在怎么样。那个小姑娘也没有别的亲人,如果他们对她不好,怎么办呢?”
陶然被话题引着,也想到了这件事。
“如果我们能经常去看看,事情是不是会好一点?再怎么说,那孩子是我们救出来的是吧?”安以农又说,他在给陶然加‘责任’。
他不知道什么东西能留下一个想死的人,但不管是什么,他都想试一试。
他的心情似乎被那边陶然感知到,长久的沉默后,陶然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情况:“以农,我生病了,就算治好了,可能也无法继续工作,成为一个废人。”
“医生说的?”
“医生说的,除非有奇迹,否则以后也就是这样了。”
安以农想了下,抬起头:“你知道,一年前医生也是这么和我说的。他说我的嗓子治好的可能性不大,就算治好了,以后也唱不了歌,除非有奇迹。”
陶然微怔。
“你看,”他说,“奇迹不就在这儿吗?”
陶然愣在那里,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气安静下来。
“宿主。”系统再一次出现。
“说吧。”安以农很冷静,“是不是他?”
“是他。”
安以农闭了闭眼,有一瞬间他甚至感觉到反胃。
“宿主?你……”
安以农抬起手,让它安静。
他想到那些意图控制他人生的人,给他下药,利用人性设下陷阱,伤害他身边的人,毁掉他的事业,离间他的亲友……
就算安以农足够坚强,也有心灰意冷的时候,那么陶然呢?他不是这样坚强的人。
“我现在怀疑,剧情里,之所以陶然在出国后再没有任何消息,不是因为他终于放下了,而是因为他消失了。”
安以农冷静分析着可能性:“陶然的不幸有多重原因,但赵泽绝对是激发他的不幸的诱因。诱因存在,噩梦就一直存在。一个人要是铁了心不想活,谁都拦不住他。”
“不会吧?你是说陶然出国后就死了?不是说手术第一期成功了吗?原剧情不是爱来爱去的无脑甜爽爱情剧吗?”
“无脑甜爽爱情剧?”安以农看向系统,“你信吗?”
系统感觉毛骨悚然。
“抱歉。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了,不会再去做傻事了。”陶然的声音再一次出现。
安以农却知道,这只是他的安慰之词,如果他真的只是一时冲动,就不会再而三地动轻生的念头。
让陶然心生绝望的核心没有消除,他就永远无法摆脱这种困境。
“系统,真的找不到赵泽给原主下药的证据吗?”
系统查了一下:“现在他的悔恨值已经达到七十六,主角光环消退,但是他身边有专人扫除痕迹,他们很谨慎,加上已经过了一年,所以找不到能定罪的证据。赵泽家里是典型的官商联姻,一般人惹不起他。”
“那么悔恨值达到一百,他的主角光环是不是就消失了?”安以农突然问。
系统吓一跳:“你要这么做?”
安以农敏锐的感觉到不对:“你好像不希望他的悔恨值达到一百。”
“宿主……”系统犹豫再犹豫,“如果他的悔恨值达到一百,我们的任务就结束了。追求极致不一定幸福。
“抱歉,因为某些‘规则’,我不能说太多。但是还请宿主好好考虑,我们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系统有秘密,不过安以农现在更关心赵泽的事:“太久的证据找不到,那引导陶然的父亲借高利贷豪赌的证据呢?”
“经了三四人的手,查到了也没什么用处,法律上无法定罪。”
“呵,”安以农笑,“原来这就是主角的待遇,有权有势,无法无天,真是了不起啊。”
安以农脸上在笑,杀意却在他眼中酝酿。
系统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厌恶渣男的宿主,以前那些宿主,就算不喜欢,对着狂热追求他们的渣男,还是会软化态度。在宿主这儿却是正好相反,越是狂热,越是反感。
“还没有恭喜你进入《唱作人》,非常适合你。”陶然说到这里,苍白的脸上浮出一点激动的嫣红,好像看到了安以农展翅高飞。
“喜欢的话,来看看怎么样?”纵使心中怒火翻腾,对着陶然的时候他还是收敛了,只用平和的态度对待,不会刻意小心翼翼。
“邀我去吗?”
“嗯,”安以农侧着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也轻松起来,“第三天就要验收作品,那天会去演播厅,现场会坐很多观众。我希望阿然能过来为我加油,可以吗?”
“……好。”
陶然放下手机,看向经纪人:“我饿了,有吃的吗?”
经纪人的眼睛一下睁大,他几乎是喜极而泣:“有!什么都有!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去买。”
而那边的安以农则一路沉默地往回走。
路上遇到的贝悠高兴地说:“编曲老师说你的曲子非常棒,期待听到完整的作品。”
但安以农只是勉强一笑,没有回答。他回到写歌的屋子,看着桌子上自己写好的歌曲,良久,拿起来直接撕了。
“我要换歌。”
第38章
安以农放弃琢磨了两日的‘诗意生活’主题,转而选了很不好表达的‘没有明天’,无论嘉宾还是工作人员,都有些意外。
不,应该叫做震惊、不理解。
他之前写好的那首歌曲已经相当完整,纯乐版甚至说得上精品。
听到要换曲,编曲老师比创作者本人还要遗憾,他再三确认:“你真的要换曲?距离最后的演出只有一天时间了,你确定要换主题?”
“确定。”
“他疯了吗?”张若君不懂。
这个主题很不好创作,是三个主题中最不好把握的。何况现在只剩一天多几个小时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他要做出完整的词曲,还要和乐队磨合,最后还要在舞台上完整表现出来……
时间根本来不及!
无论其他人怎么猜测怎么想,安以农没有改变自己的决定。他把自己关在练歌房里,没有吃晚餐,埋头重新谱曲,重新填词,一遍遍完善不足之处。
“……人生忽如寄,不负茶、汤、好天气。”安以农想到过去,忽然停下笔。
“宿主笑什么?”
“想起那封遗书。”
“什么遗书?”系统奇怪地问,“宿主你要写遗书?”
安以农摇摇头:“不是现在,是过去的。絮絮叨叨三页字,最后却是千挂念,万不舍。我死就死了,我的老师无儿无女,年纪也不小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怎么受得住?因此又不想死了。”
“陶然的手腕上留下过刀锋的印记,如果他那时就成功,尸检报告上大概会写‘自杀’。没有哪个尸检报告会写:这个人死于精神压力过大,死于被命运掐住了喉咙。
“如果这世界上有人能看穿真相,就会知道那不是自杀,那是一场谋杀。”
他低下头一笔一划写着:“赵泽,还有那些以爱为名的烂人,一直都在制造谋杀,被害的人却要留下来千夫所指。”
回忆着曾经,又想着现在,许多灵感涌入脑中。过去他也曾有过的绝望和痛苦,都凝成笔尖墨汁。
当一个人有倾诉欲的时候,写歌也特别快。晚上九点时,他已经初步完成新的歌。
“老师可以帮我看看吗?”安以农找到编曲老师。如何利用不同乐器的特点烘托曲子,以便达到最好的效果,还是得找编曲老师。
编曲老师本来已经要睡了,这会儿端着茶陪他去了练歌房:“你简单唱一遍我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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