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便觉得他黑化可能性超高的众人,觉得这种可能性又上升了一大截。
同情归同情,性命是性命,前者怎么也没办法与后者相比,所有人都清楚。
其中自然也包括别逢君。
他想,再有一年,一年后自己不会再经常出现在学校,这种情况可能会改善一点。
退一万步讲,他只想在学校好好待到毕业,只要毕业就好。
为此,他辞去了学生会的职务,了结了跟所有认识的人的联系。
或许从他被感染的消息传来后,他跟那些人便不再是朋友。
但他喜欢仪式感,哪怕是对这些无疾而终的友谊的告别。
其中一个朋友说:“逢君,虽然很抱歉,但我终究不是圣父,而是个普通人,普通人有的特质我都有。”
“恐惧,害怕,怀疑,揣测……就算我忍着这些情绪继续跟你做普通朋友,想必双方都很难受。”
别逢君看着这个唯一愿意说几句真心话的曾经的朋友。
“谢谢你。”
那人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轻松不少,甚至还露出一个笑容,“你也别谢,其实我这么做也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安,虽然以后可能不会再有太多来往,但我们曾经是朋友。”
“既然是朋友,那我就送上一个祝福吧。”
“或许未来有一天,你真的能遇上一个圣人,他不怕你黑化,不怕你携带的病原,不怕流言蜚语,不怕有限的未来,还愿意理解你,心疼你,到时候,记得千万要抓紧!”
怎么可能,怎么会有呢。
这是别逢君当时的真实想法。
那时的别逢君表面看着完好,实际内里已经千疮百孔,他其实跟别女士很像,他们都是爱体面的人。
别女士的体面是打了他一巴掌干脆决裂后离开,别逢君的体面则是无论如何都要维持住正常的外表,哪怕是表面光鲜。
可是很快,他连这点愿望都没办法达成。
“校长,我可能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
别逢君站在校长办公室,看着手里本不该到手的毕业证书,面色发白,连半点温度也酝酿不出来。
校长看着眼前倔强的学生,心里也有些不忍,可这点不忍并没有太大的作用,他是校长,要考虑的地方很多。
“别同学,我也知道这事是你受了委屈,但这是校董商议后的结果。”
“学校知道这对你可能有些不公平,可你要明白,这个世上,不公平的地方还有很多,学校这样做,也是没办法,希望你能体谅。”
“为了补偿你,档案里的资料成绩,后面两年都是最优,该给你的奖学金也一分不缺,毕业证书和所有档案资料,到时间就会生效,学校会对外宣称你在家学习。”
校长话里有话,“只要你愿意,你永远都是s大的优秀毕业生。”
言外之意,要是他不愿意,他就不再是s大的学生。
别逢君自嘲笑笑,“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听起来很好,可校长说的那些,他本来就能做到,甚至能做得更好,那都是他能得到的。
可无论如何,校长有句话说的对,这个世上,不公平的地方还有很多。
比起徐清羽的不敢面对,徐老太太的推卸责任,同学朋友的孤立疏远,还有亲生母亲的无情抛弃,学校是手段最温柔,给他的待遇也最好的那个。
他有资料有档案有毕业证,甚至毕业论文都有人准备好,一切证件资料齐全,且都是真的,走出去,谁能说他不是s大毕业生?
可这一切,都无法掩盖他是被学校强行劝走的事实。
走出校门,别逢君低头看了看自己,轻笑出声。
“我什么都有了,也什么也没有。”
第282章 命运交响曲14
从天之骄子坠入凡尘,只需要一天。
在那之前,别逢君时常觉得自己即便并非被命运眷顾,也必然是被老天爷欣赏过的孩子。
然而从天堂掉落地狱,只需要那么短……那么短的时间。
命运轻而易举地告诉他:你在自作多情。
命运从不会眷顾任何人,这是别逢君很久很久后才明白的道理。
它只会无情嘲笑着世人,将所有人玩弄在鼓掌间。
可是别逢君不明白,为什么是他呢?
为什么遭遇这一切的,就是他呢?
这个问题困扰他很久,直到他离开学校,也难以忘怀。
是他做错了吗?
是他哪里有什么不对吗?
滥交的不是他,伤人的不是他,自暴自弃的不是他,冷心冷肺的不是他。
可到头来,被所有人抛弃的却是他。
为什么?
凭什么?
他不过是出手救了一个人而已。
仅仅是因为救了一个人而已……
“我问过医生,拜过神佛,经意或者不经意地问过很多人,我错了吗?”
别逢君微微勾唇,浅浅的笑意挂在脸上,却像是锋利刀刃,轻而易举劈开他人的心。
“郁止,你觉得,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哪里做的不对呢?”
他的手在轻轻颤抖,正如他的心,不如表面那般平静。
郁止握住他的双手,温热的掌心祛除别逢君表面那层寒意。
这寒意不属于自然,也并非来自于空气,而是发自他的内心。
一个人的心要有多冷,冷到有多痛,才能让自己的身体发寒,即便是在阳光下也无法被温暖半分?
郁止声音低沉而暗哑,似暖风中夹着沙砾,轻抚过耳畔和面颊,带着些微痒意和温暖。
“没有。”
“你没有错。”
“即便是众叛亲离。”
“即便是命运不公。”
“你也没错。”
“这是客观事实,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被改变。”
别逢君颤抖的手渐渐冷静了些,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轻嘲和茫然。
“原来,我真的没错……”
他自嘲一笑,“所以没错的我,为什么要经历这一切?”
“仅仅是因为老天爷喜欢看戏吗?”
“没有老天爷。”郁止的声音既缓又暖,“这个世上没有老天爷。”
“如果真的有,它不会让无辜的人受苦,不会让有罪的人逃脱,如果人人都求助于神佛,那我们的存在算什么?”
郁止伸手拥抱着他,这个怀抱不算暖,可奇怪的是,自被抱着后,别逢君便觉得安心,安心到想哭。
刚才他自述回忆时没哭。
询问求神拜佛时也没哭。
可现在,被人拥抱着,关怀着,用舒缓轻柔的声音安抚着,他却想哭了。
眼泪无声滑落,无知无觉,一开始别逢君自己都未察觉,直到一阵风吹来,脸颊上传来一股奇怪的凉意,他才恍然回神一般发现,啊,他好像哭了。
茫然无措地愣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发出声音。
郁止感受到肩上微微湿润,也依旧没将别逢君放开。
两人站在一出花坛边,路上是来往的学生和家长,见到他们拥抱,有人多看了几眼,有人好奇,有人不喜,有人惊讶,有人偷偷拍照。
然而这一切都没被这两人放在眼里。
人间悲喜并不相通,却也不需要相通,毕竟很多时候,他们不过是匆匆路过的过客,无须记得谁,也无须与谁共情。
“别怀疑自己。”
“你没有错。”
郁止的话似乎格外有力,他从不会自我怀疑,从不会犹犹豫豫,说的话也是那样铿锵有力,虽没有情绪激昂,振奋人心,却无限给予他力量,让别逢君的心也逐渐稳固。
“曾经有很多人告诉我,往事不可追,人要看着当下。”别逢君轻笑出声,似乎是觉得好笑,“可我被那所谓的往事坑害至此,一句不可追便要让我全然放弃,放弃满腔怨恨,放弃后来滋养我血肉,支撑我骨架的固执和怨愤,凭什么?”
“他们不是我,我也从未这么要求过,他们凭什么用自己的想法要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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