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从得到名片那天为起始,由模糊到清晰,在内心某个黑暗深处响过一遍又一遍。
正因为这个声音,温随才觉得韩崇巍就是那个令他穿越的神秘力量,想要拖延与他见面的时间,贪得最后那三年。
可到现在,没办法再等了。
人总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他搞砸了事情不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再不明不白继续利用席舟对他的好,吊着他,那样简直太卑鄙了。
无论如何必须弄清楚一切,真相再怎样都得承受,这是他该承受的。
“你好,是温随先生吗?韩教授在里面的VIP贵宾室等您,直走第二间就是。”
前台助理微笑地对温随点了点头。
温随走到门口,垂眸看向手机。
聊天框里,是刚刚在飞机上席舟给他发的信息,信号原因他没看到,估计席舟已经问了温从简和梁舒,所以没再发第二条。
温随手指落在自己早已编辑好的离线信息上。
[席舟,如果我没再找你,你也不要再找我了,就当做了一场梦,我欠你。
不要质问那个忘了你的温随,也不要试图找回他的记忆,那个温随是无辜的,你也是。
抱歉对你来说这很残忍,但是席舟,我真的喜欢你,以后好好的,重新开始吧。]
设置了定时发送,三天后发出信息,然后本地删除。
做完这些,温随便不再犹豫,推门走进了心理咨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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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寒假,早上那会儿不堵车,温随差不多一个小时应该能到家?
席舟琢磨着时间发去信息,却没收到回复。
想了想始终不放心,总有种说不上来的第六感,他给温随家里打去电话,一开始是温从简接的。
“哦小席啊,小随他……他已经到家了,这会儿正睡觉呢。”
那种古怪的第六感因为温从简的语气而变得愈发显著,这时梁舒接过电话。
“小舟,小随刚突然说要回队里,还叫我们别告诉你,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你们吵架了?”
温从简和梁舒或许不知道,但席舟很容易就能确定,国家队那边现在已经放假了,根本没有事需要专门赶回去一趟,那明显是个借口。
席舟想再给温随打电话,但意识到他既然要隐瞒,肯定问不出来。
而且他不回信息,应当不是故意不回的,至少也该继续谎称已经到家,不让他起疑……
席舟顿时想到一个可能,温随现在在飞机上?
席舟立刻给打电话给李衍存,“喂李教练,我是席舟,我想问一下温随最近在队里的情况……”
“嗯是,有点担心,他回来了,但是感觉有心事,所以想问问有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
“哦,心理咨询?那位教授的地址和联系方式您方便发我一个吗?嗯我知道,我不会直接问的。”
席舟挂断电话,边往外走边火速订机票。
直飞首城的下一趟要六小时以后,最快只能选择从省城转机。
买到票,席舟拿了外套顾不上穿就跑出了门。
**
心理咨询室里,温随坐在韩崇巍对面。
“我以为你不会这么快就来。”韩崇巍将一杯果汁放在温随面前。
温随看着他,眼里还有戒备。
韩崇巍面带微笑的目光并不躲闪地直视青年的眼睛,“先说说,找到答案了吗?”
“……找到了。”
“那你为什么还想来?”韩崇巍语气是疑问,神情却仿佛早有预料,“你难道不想留下吗?”
“我想,但我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留下,过有一天是一天的糊涂日子,那对他不公平。”
韩崇巍点了点头,毫不掩饰眼里的欣赏,“你真的很勇敢,比我以为的还要勇敢。”
温随不想听夸奖,他怕多一分钟就要多一点犹豫,他直接道,“现在您可以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韩崇巍轻轻将手里的笔放在桌案上,十指交叉,看着温随的目光慎重,眉宇平展,语速也稍稍放慢。
“心理学上有一种病,称为‘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又叫解离症,是指人对自己的身份有多重认知。”
“简单来说,就好像做梦,有时我们可能会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有时会自己跟自己讲话,有时会觉得自己好像不能控制自己的举动,或者想象自己变成另一个人,这些现象都是会发生的。”
“正常人和解离症患者的差别只在这些现象出现的频率与严重程度。当梦境里支离破碎又具有一定连续性的片段拼凑到足够完整,以至于在现实中也时时出现,就意味着分离出一个具有自我认知的新身份。”
“两个身份之间可能彼此完全独立,互不共享记忆,也有可能互相交叉,记忆也存在关联,但记忆又可能随着情况变化而变化,比如意识发生融合,当然往反方向,也可能永久分离。”
温随的心头重重一跳,眼睛不可抑制地张大,明亮温暖的咨询室里,他掌心却布满冷汗,“所以您的意思是……?”
“你是你自己想象出来的‘人’。”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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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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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你说的, 你是在你爷爷去世后晕倒的,所以这就是诱因,直白点讲, 你爷爷是你最后的精神支柱,你在现实生活的不如意和没能宣泄的压抑, 在你哥哥退役和你放弃射箭之后已经处于濒危状态, 表面上你生活平静,其实早在当时就埋下种子了。”
“在你的潜意识里, 留恋的东西已经全部失去, 你想抹杀掉从前的自己、忘记不好的事情, 这是一种自我毁灭式的保护行为。因为你不知道该怎么以之前的自己继续存在,所以选择毁灭,又不敢做出自伤的真实行为, 你得顾及梁舒,所以选择精神性自毁。”
“这种情况相当罕见,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人的精神世界是很复杂的,而你精神性自毁后, 你曾经想象出的那个强大的、无所不能的你, 也就是那位将军,他出现了。”
温随静静地听着这些话, 眼神落在面前的果汁杯里,一言不发, 像是出了神。
可当韩崇巍说完,顿住等他回应, 他却抬起眼, 面上表情犹如一块纹丝不动的大理石, 透着一股执拗的冷意。
“似乎很有道理,但如果真如您所说,我曾经与您交心,那我应该很尊敬韩教授您,为什么我看到您的名字和您本人,会觉得恐惧排斥?”
并不在意他带刺的话,韩崇巍神色依旧温和,“因为我的到来意味着你可能会消失,你虽然不知道,但原来那个‘你’,你的潜意识,恐怕是希望这个真相永远不会浮出水面,让你能以现在的形式永远存在下去。”
“为了不混淆,我们暂且将你原来的意识称作‘他’,他害怕你消失,所以他抗拒我出现,抗拒任何可能令你消失的风险。而相应的,你是不是也发现,后来你慢慢有了以前的记忆?”
“那是因为他在替你趋利避害,为了让你在这个世界顺利地生活下去,真正融入进来,他选择性地让你想起一些事,但有害的那部分,比如关于我的记忆你就没有。”
他口吻平静,不疾不徐地道,“但实际上,他和你都是你,关于这件事你可能得花更多时间去理解,目前你需要做的是接受你的‘身份’,其余的才能往后谈,你可以在这里想想,我觉得你或许需要单独待一会儿。”
韩崇巍将面前的手提转了个方向,推到温随面前,“这台电脑可以随便用,没有密码,这个房间别人不会进来,如果有需要就按这个铃。”
咨询室的门被轻轻合上,温随直直地盯着那台电脑,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抬起膝盖上的手,无声地滑动起鼠标。
漆黑屏幕重新亮起,他点开浏览器,搜索到某个邮箱网页,进入登录界面。
噼噼啪啪敲击一串按键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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