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面对怨灵恶鬼,和最信任最依赖的人就陪伴在自己身边,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受。
即便不依赖他被【调查员的直觉】提高了一倍的第六感,沈莳也敢笃定,只要两人在一起,多么无解的谜题也能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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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过一丛不知名的枯死灌木,沈莳便看到了郦家祠堂那个不中不洋的黑色尖顶。
吴景澜熟门熟路地将沈莳领到了房门前。
“你看,这门锁的结构。”
吴景澜抬手点了点门栓部分,同时将手里的电筒光柱照上去,示意沈莳仔细观察,“相当结实,对吧?”
沈莳也是在《诡影唐花》副本里摸爬滚打过的人,对中式门栓的设计也算多少有些了解。
这门栓的结构说起来简单,就是一根实心的铜棒子作为可移动的插销,以左右两扇门板的各两个环扣为滑轨,插销可以左右滑动。
要上锁时,只需要将栓子推到位以后,再将插销上的铜搭扣翻下来,卡进锁扣里,最后用锁头扣住锁扣的圆环就行了。
这种门锁的结构非常原始,但优点是够厚重够笨拙也够结实,反而很难用一些小巧的诡计将其弄开。
“嗯,就算想卸螺丝什么的,估计也不太行……”
沈莳仔细观察门锁上的各个固定点,发现它们镶嵌得很紧,老式的铜钉是当真牢牢敲进木头里就弄不出来的,不是当代那种用个螺丝起子就能旋开的构造。
“还有,物理切割法大概也不行吧?”
他又点了点作为插销的铜棒子。
那铜插销的长度足有三十公分长,直径约莫有三公分,有一根实心的擀面杖,光是要使它在轨道里滑动就要使很大的劲儿。沈莳试了一下,发现经历百年风雨后,插销表层已与滑轨锈死在一块儿了,他掰来掰去,努力了半天还是纹丝不动。
而搭扣和铜棒是浇筑在一起的,一体成型,根部虽已布满锈渍,但很明显没有被切割后再粘合的痕迹,换而言之,是原装货。
“这么粗的棒子,要切得多费劲儿……闹出的动静怕也不小吧?”
沈莳嘀咕,“而且,就算用什么方法切开了,也不可能修补得天衣无缝……”
他蹙了蹙眉,“另外,想要在短时间内不着痕迹地换一根新的,应该也不容易吧?”
吴景澜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在侦探小说的密室诡计里,有好些常规套路。
简单版的,当一个门锁打不开的时候,卸掉门锁本身的螺丝,将锁整个儿拆下来,完事儿了再装回去。
进阶版的,整个锁卸不下来,就卸掉局部,比如握把或是搭扣什么的,搞定以后再换上新的配件,只要设计得当,也能达到开门或者密室状态下杀人的目的。
最终版的,就是干脆直接把门的螺丝拆了,然后把门板卸掉,杀完人立刻装回去。
这个终极版本又可以衍生出许多个变种:比如在被害人住A房,凶手住B房的情况下,凶手提前将A门与B门交换,这样凶手就可以用自己手上的B门钥匙正大光明地打开A房间,杀完人后再将自己的B门钥匙与死者手里的A门钥匙交换,就是个天衣无缝的完美密室了。
现在沈莳已经检查过,觉得基本可以否定这三个方案了。
首先这门锁不管是锁身还是插销都用料扎实,老式的铜钉更是无法轻易卸除的,即便使用蛮力勉强卸下来,也绝对不可能不留下明显的痕迹,更别说重新装回去了。
至于说卸下门锁的局部给门板开个“天窗”,先不说锁上没有类似的切割痕迹,光只论这个方法本身,在这个案子里完全没有意义。
毕竟这现场虽是密室,却不是那种一只蚂蚁都爬不进去的“罐头屋”。祠堂本身就有两扇窗户,窗户的栅栏虽窄,但宽度怎么着也该吊打凶手辛辛苦苦开的“天窗”了。
至于说最后的“卸门”,沈莳只要看看祠堂那两扇大门的结构,就觉得实在不太可能。
一是这两扇门的合页固定点都在门框内,只要把门关上,门板就会严严实实地挡住合页,实在是很难对它们下手。
再者这门用料那叫一个扎实,门板那叫一个厚重,而且单扇门板的大小起码比普通居家用的门大了一半有余,沈莳估计重量得有百斤——除非凶手团伙作案,不然光凭一个人要抬起这么一块板子就够费劲的了,还要摸黑在深夜里又装又卸的,即便有一把子扛鼎怪力怕也很是为难。
“这么说来,是锁头的问题咯?”
沈莳抬手摸了摸下巴,“可这里没有门锁,我们就没办法检查了吧?”
他转向吴景澜,“吴哥,你不是看过管家手里的钥匙吗?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虽然吴景澜当时不知是有心还是凑巧,将钥匙怼到了针孔摄像头的镜头前,让沈莳也看了个特写。
但从屏幕里观看跟把实物拿在手里是不一样的感觉。
观察实物能看到更多的细节,自然也就更可能察觉到问题在哪里了——更何况吴景澜本来就很擅长研究机关陷阱,沈莳觉得他家吴哥说不准就是从钥匙里看出了解谜的关键线索——就像他们从前在《诡影唐花》里破解的唐门密室一样。
“嗯,那两把钥匙我是看过。”
吴景澜笑着朝沈莳一摊手,“不过要我说,它们就是两把很普通的钥匙,除了做工精致、难以复制之外,没有太过特别的地方。”
沈莳一挑眉,脸上透出了显而易见的讶异之色。
既然钥匙没问题,那么这个密室杀人案就只有两个可能性:
其一,密室的成因在那把失踪了的新锁头上,沈莳和吴景澜无法检查,自然也就发现不了端倪。
其二,所谓的密室,根本就是管家一个人干的。他因为某个原因,利用自己手掌门锁和钥匙的便利,故意制造了一个密室。
在这一瞬间,沈莳的脑筋飞速旋转,试图找出二者之中更合理的那一个。
但只要细细思索,就觉得这两个推理都在某些方面存在逻辑漏洞。
首先,虽说这些案件都是曾经在某个时空某个次元里发生过的真实案件吧,但它现在毕竟已经变成了“剧本杀”的模式,那么设计者——且不管设计出这个见鬼的游戏世界的到底是何种超自然力量——和玩家之间应该有最起码的公平,那便是设计者不能刻意对玩家隐藏关键性的证据。
换句话说,假如作为案件最大谜团的祠堂密室的成因果真在那把铜锁上,它就应该好好地挂在门上,让玩家们随时随地尽情检查,这才符合剧本杀最基础的“公平”原则。
——难道说,那锁是需要搜证的证物,只是我们还没找到?
沈莳立刻想到了如此坑爹的可能性,眉心扭出了一个“川”字。
“不会吧……”
他脸色凝肃,忍不住朝吴景澜看了一眼,“难道说那锁头还在这大宅的某个角落里?……这不应该啊……如果不在祠堂,那会在管家手上吗?”
沈莳的脑子转得飞快,而且思维十分跳跃,一句话中不仅重点转了三回,并且已经在思考要不要借吴景澜的警察制服穿一穿,亲自去寻管家问问那把新铜锁的下落了。
“先不忙去找管家。”
吴景澜的回应却很淡定。
他只是笑了笑,示意沈莳暂时不用理会那把不知去向的铜锁,继续想想其他的可能。
沈莳:“……”
他盯着吴景澜微笑的表情足有两秒,才将目光转回到那铜插销上。
既然极善破解机关密室的吴景澜让他暂时不要去管那铜锁,证明解谜的关键九成九不在那把锁上。
——那么,是第二个可能性吗?
沈莳开始认真地思考另一个假设;密室,或者更准确的说,是祠堂的“密室状态”,是管家基于某种理由故意弄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二阳好多了,就是咳嗽咳得比较厉害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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