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主隆恩。”他双手接过圣旨和四品官员的朝服和发冠,鸳鸯补服在日光下熠熠生辉,连那冠上的起金花顶和蓝宝石都格外耀眼。
他起身看向周福,虚虚与他搭手,沉甸甸的荷包就进了对方衣袖,他笑:“知道公公是忙人,本官就不多留了,一些心意还望公公笑纳。”
周福也不与他客气,收下东西说了几句恭喜的话便离开了。
至此,谢潇澜一年升一级的事彻底为人所知,夜辛即位后,升官本就不易,偏就出了这样一个状元郎,只为官一年,便直接升到了正四品的官职,不免让人心惊。
自圣旨下后,不少官员都带着礼品登门拜访,唐管家应对起来有些力不从心,宋元便适时站出来,彻底出现在众人面前。
而被追捧的谢潇澜,则是早带着何意赶往了印家。
“谢贤侄来了,想必此时府上人声鼎沸,怎的跑我这里来了?”印敖故作深沉的看着他,“还带着你夫郎。”
谢潇澜笑道:“回京后知己好友见了不少,听得了几句商陆的事,顾来探望。”
提起那小儿子,印敖总有一肚子的抱怨想诉说,奈何他一个长辈,哪能和小辈探讨这些?
印敖摆摆手,语气里尽是无奈:“你们去看他吧,顺便劝劝,和…在一起算什么事!”
谢潇澜只笑笑没接话茬,让下人带着去后院看印商陆了。
他原以为小少爷闹几天别扭,使使性子就算了,出乎意料的是,印商陆瞧着确实憔悴了很多,全然没有之前的意气风发。
“你们也来给我爹当说客?”
印商陆倒是不避嫌的只穿着里衣,拢着薄被懒恹恹的靠坐在塌上,双颊有些凹陷,连眼下都稍微带着些乌青。
可见是真的铁了心了。
谢潇澜挑眉:“我们夫夫可没那闲情逸致,只不过是听说你被禁足,决明被打断腿,有些好奇才来看看。”
“……哦。”
又是有气无力的应声。
何意暗暗掐了一把谢潇澜的腰间的肉,他温声道:“别听他胡说,知道你们的事他比谁都紧张。”
“谢了嫂子。”印商陆唉声叹气,看他们两个这副恩爱非常的样子就有些难过,“我挺好的。”
“我瞧你父亲态度已经松动,你可有想过与他好好说说?”何意问道。
“我一提他就恼我,你们瞧不见,但府四周都是暗卫,我上次想爬墙出去见决明,都被抓回来了,我还能怎么办?”
说着印商陆就有些哽咽,简直要委屈死了,怎么人人都能和心悦之人在一起,偏他不能?
什么狗屁的生孩子,他凭什么要传宗接代?他自己都是孩子好吗?
谢潇澜就见不得他啼啼哭哭的,他蹙眉道:“男子汉大丈夫,要想着如何去解决问题,否则决明岂不是白挨打了?”
“那我该怎么做啊?”印商陆泪眼朦胧,看向何意时都带着控诉,“他还凶我,我都这么惨了……”
何意有些一言难尽,耐着性子哄道:“先和你父亲坦诚公布的聊,若是因为褚家官职不匹配,日后未必不会官高一级,若是因为子嗣,那就更不用担心,娶了都不一定能有孩子,还不如直接找个不能生的,反而心中无挂牵。”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这就去找老头子说!”
“等等,先把你这邋遢样收拾收拾。”谢潇澜见他充满干劲儿,也不准备多留了,“那我们先走,介时等你们好消息。”
印商陆嘿嘿笑:“倒是要先恭喜你升官。”
谢潇澜轻笑,倒是什么都瞒不住这位小少爷,虽说是给他禁足,可禁的是什么足,消息照样来去自如。
“对了之淮,让嫂子去善仁堂如何?能治疫病,且还有圣上赐的官命,何况他还是哥儿,你不知许多命妇都所求无门,他如今的名声是担得起坐堂大夫的。”
“那就再好不过了。”谢潇澜挑眉,与他达成共识。
回到谢家时门前已经没了那些欲登门拜访的人,两人便光明正大的从前门进的,见他俩回来,宋元可算是松了口气。
他手里还端着茶杯,咕噜咕噜喝着:“大人见谅,实在是刚将那些人送走。”
“无妨,说说情况。”
宋元立刻将今日来拜访的客人以及他们带的礼物悉数道尽,说了几句后还有些迟疑的看了几眼何意:“还有几位,明里暗里都是想往府上……”
最后两个字虽说的清浅,但何意仅凭那张张合合的嘴也能看出来。
塞人。
京城这些官员,向来爱做这种事,有女儿的就想送女儿,有妹妹的就恨不得直接没名没分的扔进府里。
谢潇澜动了动喉咙,只觉得嗓子有些紧:“日后再有这种,不用留情面,直接赶出去,谁要是敢坏我夫夫二人的情分,绝不姑息。”
何意对此只是笑笑,他只是没想到,才一年过去,京城的人就忘记了,当初他是如何让谢潇澜雨幕下跪的。
一群蠢货。
作者有话要说:
第93章
贾妙龄回到府上就开始拿身边的婢女撒气, 院内婢女嬷嬷跪了一地任由她斥责,但她依旧不解气。
起初她确实被谢潇澜吓到了,可回来之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那人要是真有本事,就该当街将此事解决, 哪里还会弄什么事后赔罪, 还给出期限?
定然是自己官位不高, 又不愿在人前丢面, 所以才这般吓唬她。
思及此, 贾妙龄更是决定将此事压下, 否则被父亲知道她在外闹事, 要给她禁足怎么办,她可不能学叶紫珠那个蠢货, 否则岂不是要和她一样只能下嫁给无权无势的表哥?
贾妙龄却不知,谢潇澜就是认定她不会说,所以压根没费时间等着,第二日上朝时就直接狠狠参了贾冯敏一本!
“臣有本奏,臣要告包衣副护军参领贾冯敏教女不善, 沿街打骂臣夫郎,仗势欺人为非作歹!”
在圣上说出经典的“有本启奏无事退朝”后,谢潇澜立刻期期艾艾的跪地为自己夫郎打抱不平, 言辞恳切愤怒,即便是不曾亲眼目睹那场面,都会不由得猜测这是让他夫郎受了什么不得了的委屈。
被点到名字的贾冯敏有些战战兢兢, 没人比他还了解自己的女儿, 但事已至此, 他也只能维护, 否则不仅要被斥责,还会影响女儿的声誉。
他当即同谢潇澜一般跪在地上,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圣上,老臣的孩子是娇纵了些,但绝不是能当街行凶之人!谢大人口口声声说本官的女儿如何,可有证据?”
“贾大人是怀疑本官污蔑你?若不信大可去街上问问,令千金是如何对本官夫郎动手的,人尽皆知!且令千金用贾大人的官职压人,若非本官不畏强权,倒真是要被吓到了!”谢潇澜怒不可遏,“京城谁不知本官惧内,偏要用这种法子逼迫,当真是看得起我!”
有些知事的,听到他这番话都忍不住低低笑了。
可不是?
京城还有谁不知谢大人惧内到雨天下跪,此事即便再过几年拿出来说说,都是为人津津乐道的。
贾冯敏瞬间噤声,这么听着就知道此事定是真的,可贾妙龄只字未提,偏他又对她发脾气苛待下人习以为常,也不曾多问。
这下好了,踢到铁板了!
“谢大人,本官并非此意,实在是小女年岁尚小,顽劣也是有的,并非是真的要与谢大人过不去。”贾冯敏在心里把贾妙龄骂了个彻底,等她回去就把那丢人现眼的东西关禁足!
谢潇澜板着脸,端的一副刚正不阿:“若人人都以年岁小为由,去做出重伤他人之事,岂非要天下大乱?还是说贾大人也要仗着官职压迫本官不追究此事?”
“谢潇澜你——圣上!臣不敢啊!臣就这一个女儿,自小娇养惯了,无意间得罪了谢大人夫郎,臣有罪,请陛下恕罪!”
谢潇澜气定神闲补充:“本官夫郎有品阶在身,是四品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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