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心烦的厉害,面色不虞地推开宫女,对吴妃拱手行礼:“若娘娘无事,微臣便先告退了。”
他说罢就要带着红叶离开,哪知那吴妃一个眼神,那宫女竟是又拦了上去。
何意抬头盯着端坐上位的女人,再按耐不住压着的火,他冷声道:“娘娘是想让微臣把圣上喊来吗?”
“拿圣上压本宫?”吴妃嗤笑,“你当自己是什么要紧人物吗?即便赐了你那些东西,可规矩就是规矩,该跪还是得跪,来人!押住他!”
话音刚落,吴妃身后的两名太监就立刻走上前将红叶推搡开,然后架着何意的胳膊强迫他跪下,见他迟迟不肯下跪,俩太监竟是齐齐抬脚踢到他腿弯处,何意当即重重跪在地上。
红叶被几名宫女拦住,眼睁睁看着何意受辱也无法救助,急的眼睛都红了,可这时她不敢再说话求饶,生怕刺激到吴妃,使得他更加欺负何意。
何意没想到吴妃真敢视圣旨为无物,膝盖处传来刺痛,所幸眼下还未转暖,他穿的依旧厚实,否则怕是真的要伤的厉害了。
吴妃在宫女的搀扶下踩着花盆底下了台阶走到他面前,带着护甲的手毫不避忌的抬起何意的下巴,她语气有些凉:“还真是张漂亮脸蛋,怪不得圣上会让你陪他。”
闻言,何意还有什么不明白,吴妃分明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还刻意来找麻烦罢了!
但他此刻不能和对方硬碰硬,就算不顾及自己的皮肉,肚子也是不能伤到分毫的,当然,吴妃也没有敢继续动他的胆子,否则也不会折腾这一通,就是为了让他跪下了。
“娘娘,我们正君身子不适不宜久跪,烦请娘娘高抬贵手放了我们正君,奴婢愿意在此处跪到娘娘满意为止!”红叶边说边磕头。
吴妃本就是要找何意的麻烦,婢女下跪对她来说可没有看头。
听红叶哭喊的心烦,她示意旁边的宫女将她拖远点,然后好以整暇地看着默不作声地何意,心情好了许多。
“何大夫眼下估计有功夫陪本宫说说话了,本宫也不为难你,你只需告诉本宫,到底是谁害的柔妃,便好。”
吴妃平日里和柔妃走得近,对方参与的事,她就没有一件是没参与的。
如今柔妃骤然遭此祸端,她可不信什么王锦妧索命,一定是有人暗害,那人既然能不动声色害了段柔,那也就能不动声色害了她!
这叫她怎能不害怕?
何意垂下眼睑:“微臣不知。”
“你会不知?”吴妃冷笑,“何大夫,需要本宫提醒你,你的医术有多高明吗?”
“既然娘娘知道微臣医术高明,无孔不入,又为何还敢□□至此?”何意反唇相讥,他突然抬手帮吴妃理了理裙摆,“娘娘千金贵体,天寒地冻别伤了身。”
吴妃像是被惊着似的突然后退两步,等反应过来自己被这样的人吓到,她有些恼羞成怒地抬手甩了何意一耳光,尖锐的护甲划破脸颊,整张脸瞬间像是烧起来一般灼热。
何意下意识捂住肚子,脸上的伤全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但他知道,这个女人必须死。
红叶被拖到了没人的地方,那几个宫女只盯了她一会便觉得无趣离开了,而红叶则是发了疯似的朝前朝跑去,不管是什么官,只要能见到,就能找到谢潇澜。
她一路跌撞,终于见到了几位身穿官服的人。
“你找谢大人?他还未出——谢大人,这位姑娘说是你府上婢女。”
谢潇澜看到红叶的样子就知道出事了,当下也顾不得其他,立刻让红叶带着他过去,只留下后面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们这是搞什么名堂。
一路狂奔,谢潇澜赶到时看见的就是何意挨的那一耳光,他瞬间暴怒,像是一头雄狮一般不管不顾地冲上去,一脚将吴妃踢出去几米远,犹觉得不够,捡起地上散落的珠钗对着她的脸狠狠戳进去。
珠钗带着血肉,在他用力划动和搅拌之间已经一片血肉模糊。
吴妃早就昏死过去,而一旁站着的太监宫女早就被吓的跌坐在地上,哪里还有刚才的盛气凌人。
谢潇澜愤愤将簪子扔在地上,转身抱起何意,他站在原地侧头道:“等本官夫郎无事,本官自会向圣上请罪,在此之前,别让她死了!”
谢潇澜就近将他抱去太医院,鲍太医猛的见到何意这副凄惨模样三魂没了七魄,瞬间就明白了之前何意说过的话,紧张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快!快给他看看!”谢潇澜把人放在偏屋的床榻上,到处都弥漫着草药味,并不觉得难闻。
鲍太医又是诊脉又是查看伤口的,最后松了口气:“胎象无碍,膝盖也并未伤到骨头,回头用药膏揉揉,至于脸颊上的则是皮肉伤,上些药粉就能恢复如初。”
“那便好那便好……”
谢潇澜整颗心才终于落回了实处,他刚欲抬手去握何意的手,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满是腥红,他立刻往自己的朝服上蹭去,去发现血渍因为天寒已经干涸,像是糊了层东西在上面,紧绷绷的。
何意面色苍白,毫不避忌地牵起他的手,眉宇却是紧紧皱着:“吴妃那里……”
谢潇澜残害宫妃,此事若闹大,怕是连太子也保不住他,就怕夜辛有心要护着吴妃,他们就是有百张嘴都说不清楚。
“别怕,我现在就去请罪,你在这里休息,事情结束我便来接你。”谢潇澜安抚性拍拍他手背,“睡吧。”
何意只恨不得跟着他一起去承受,偏偏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谢潇澜温和的话,还是方才喝的几口汤药,总觉得眼皮很重,点了点头就昏睡了过去。
谢潇澜示意红叶照看她,若是再有事,绝不会轻饶了。
红叶本就心疼何意,哭了好半天,这会子脸上还挂着泪珠,听他这么说又想起自己无用的样子,忍不住又掉了眼泪。
离开太医院,谢潇澜便径直走到御书房去,撩开衣摆跪在地上磕头认罪:“臣谢潇澜,行为有失,请圣上降罪!”
“臣只是为圣上心寒,圣上圣旨已下,许夫郎见君不跪,偏偏吴妃娘娘刻意为难,岂不是将圣意视若无物……”
“听听听听!这哪里是知道自己错了?”夜辛将折子扔在桌子上,语气虽带着气,却全然不是震怒的表现。
周福嗨哟一声,苦笑:“谢大人就是这性子,照奴才说,吴妃娘娘气性也太高了些,强迫何大夫下跪,还给人耳光,谢大人那性子,不闹就怪了……”
谁还不知道谢潇澜不好惹,谁就是蠢!
夜辛就是知道此事是吴妃过分,所以才并未对谢潇澜加以苛责,只是听他在外面说那些话就闹心,明着是请罪,暗着是指责。
吴妃虽没有强势的娘家,但到底跟他多年也育有一女,脸是彻底毁了,无论如何都得给他一个交代。
夜辛道:“去告诉他,让他回——”
“臣自知罪恶滔天,愿自请在府上禁足,直至吴妃娘娘大好!”
谢潇澜高昂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夜辛瞬间咬紧牙关:“他还想一辈子不上朝了?想的倒是挺美!周福,去把他拖到慎刑司打三十大板,罚俸一年,禁足三…一个月!让他现在就滚!”
“诶呦,圣上还是心软了。”周福一听这不疼不痒地责罚,就知道夜辛是不准备和谢潇澜计较,脸上褶子都笑成花儿了。
夜辛笑骂:“还不快去!”
“嗻。”
谢潇澜听完周福说的,立刻从地上起来自己去慎刑司领罚了,这罚和没罚似的,慎刑司和上面一口出气儿,谁敢真对谢潇澜下重手?
只是再轻的力道,连着挨了三十下也有些难受,在周福的搀扶下出了慎刑司,不想被何意看出不妥,硬忍着没让人送。
残害宫妃之事不容小觑,任谁都以为谢潇澜定然要被降职,说不定还要去牢狱里走一圈,谁知道竟然就被这样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
朝臣们趁着谢潇澜不在,好一番上奏抨击,但也有与之交好的南灵微众人帮着说话,朝上日日都要分成几波人吵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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