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小舟又开始晃,叶尤州眼睁睁地看着几颗莲子又掉了出去,他将手搭在温自怜肩头,颇有些可怜巴巴:“师弟,我的莲子要掉完了,我们回去吧。”
推不开,又争不过,偏偏还百口莫辩,叶尤州觉得有些委屈。
黑袍上被压的有些褶皱,清冷冷的仙君仰靠在船尾,唇瓣绯红,薄唇微抿,平端有几分旖旎。
温自怜看了会儿,俯身凑近,又嘬了一口,他稍稍挪开些,目光紧锁着对方,温声问道:“我亲师兄,师兄会厌恶会委屈,会难受吗?”
叶尤州被问的一怔。
乌发垂落在他胸前,少年撑在他上方,凑得很近,能闻到他墨发上皂荚淡淡的芳香。雪肤绛唇,艳色无边。
一池亭亭玉立的莲花开在身侧,微风拂面时,叶尤州分不清是莲花更香,还是眼前人更香。
耳边只有风吹荷叶时的簌簌声和潺潺的水声,叶尤州听见自己小声叫了一句,“师弟。”
也不知道为何,也许是太安静了,单纯想叫叫对方。叶尤州想挪开眼,最终还是失败地咽了口唾沫,还没再说话,又被吻住。
这个吻很深,和刚刚那几次浅尝辄止不同,几乎要将他溺死在这藕花深处。
*
“对不住了,方才掉了一些莲子,不知道剩下这些够不够。”叶尤州将竹篓递过去,他不自觉地摸了下耳根,觉得温度似乎还没散去。
竹篓被接过,妇人连连道谢,唇边的笑就没下来过,“仙君这说的是什么话,够的自然够的,仙君肯帮这个忙,已是恩重如山,我哪还敢奢求些什么。”
妇人看了看二人,她摘下汗巾抹了把脸上的汗,和容悦色道:“今日已有酷暑的苗头了,二位仙君不嫌弃,可来我家茶棚喝两口凉茶,解解暑气。”
叶尤州摆手,“不必。”
妇人盛情邀请,“诶,就在这儿边上,仙君帮了我这么大个忙,若是不为仙君做点什么,我今夜都睡不好了。”
叶尤州被说的实在不知怎么拒绝,袖摆一动,他被拉至身后,温自怜语气淡淡,“多谢好意,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便不久留了。”
妇人不再多言,等二人走了,她才敢呼出口气,和一边同伴议论着,“方才这两位仙君未免生得太过俊俏了,尤其是那位,我根本不敢说话了。”
“瞧你这德性,哈哈。”
妇人跟着笑笑,总觉得方才有些怪异,却不知道哪里奇怪,她看了眼竹篓,摇头道:“年年都麻烦这些仙君,赶明儿得去趟坞主那儿,让坞主稍些小东西给仙君们。”
叶尤州走在石子路上,他动了下手,又被扣的更紧了。
先前师弟不会这样的,都怪这连心梭,方才在小舟上也是,嘴巴都被亲肿了,叶尤州暗骂了一番连心梭。
储物囊中突然一声巨响,吓了叶尤州一跳。
“叶!尤!州!你再不说话,我要回坤山宗把你五花大绑着带回蓬莱了!”
温自怜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他。
叶尤州在师弟紧盯的目光下嗦嗦地拿出海贝,实在是不堪其扰地回道:“路姑娘,你找我何事?”
路渡雪骂骂咧咧的声音停了下,有些欣喜,“你终于回我了。本姑娘没什么事就不能找你了?”
叶尤州觉得手上的海贝都要被师弟盯得烫出一个洞来了,他冷淡回道:“路姑娘没事的话,我便封锁这海贝了。”
“别!”路渡雪哀怨地“嚎”了一声,随后乖乖说道:“蓬莱秋祭时广邀天下宾客,秋祭之时开海祈福,坤山宗也送去了邀请书信,你应当会来的吧?悄悄告诉你,那日蓬莱的剑冢也会开启哦~”
剑冢也会开?这对于叶尤州来说,太有吸引力了。宗门任务中寻剑的任务向来排名榜首,因着剑冢中凶险难测,再加上剑冢内的剑多具血性,不好驯服,富家子弟们常高价寻觅修士代为取剑,至于剑到手后能不能驯服,便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这给的太多了,叶尤州有些心动。但感受到周身愈发可怖的气氛后,叶尤州还是瘫着脸回绝了,“多谢路姑娘提醒,叶某还是考虑一番再说。”
“这还用考虑?”路渡雪惊愕万分,她憋了个大招道:“叶尤州,你直接来蓬莱把我哥办了,别说一个剑冢,整个蓬莱日后都是你的了。怎么样,心动不心动?还要不要考虑?”
叶尤州被路渡雪这番话弄得惊魂散魄,还没回话,手中的海贝就被夺过,温自怜冷冷道:“路姑娘有功夫为兄长操心,不如多担忧担忧今年路岛主为你办的招婿大会。”
另一头的路渡雪窒了许久,结结巴巴道:“你……你是温……温修士?”
路渡雪对上师弟的语气和对上他的语气简直天差地别,差点忘了,路渡雪也是师弟的迷妹之一,叶尤州瘫着脸冷冷地想着。
真是有够双标的。
海贝被施了屏障,丢进了叶尤州的储物囊中。
“师兄真想去蓬莱?”温自怜扔了海贝,睇来一眼。
“不感兴趣,没有心动,不会去。”叶尤州摇头三连。
这个连心梭太可怕了,师弟现在也太可怕了。不游历了,还是先回宗吧,拜托师尊再仔细看看吧,师弟这样守着他算什么事,简直乱套了。
“叶修士!”远远地传来云蒲的声音。
云蒲小跑着到了跟前,见着一边的温自怜后,他刹住脚步,随即笑道:“这位是?”
叶尤州简洁道:“我师弟。”
“哦哦哦哦,”云蒲面上笑意更盛,连连赞叹道:“难怪难怪,叶修士的师弟同叶修士一般,仙风道骨,见之难忘。”
云蒲说完又道:“今夜府中设了个赏花宴,宴请了三两好友,叶修士不如过了晚宴再走?”
“宴内备了些灵果,口味也清淡,叶修士意下如何?”
每年来云子坞都是云蒲设宴款待,叶尤州不好推拒,他只思忖了一会儿,便应了,“那便叨扰坞主了。”
云蒲连连摇头,笑得开怀,“怎会?”
笑完他看向一旁沉默的温自怜,小心翼翼道:“不知这位修士……”
温自怜没有说话,叶尤州帮忙应道:“我师弟他去的,只是不爱说话。”
云蒲笑笑,表示理解。
被迫不爱说话的温自怜凉凉地送来一眼,叶尤州心虚了一会儿,但还是有些不解,师弟没来由地又生什么气?
师弟的心思不好猜。
第62章 吃吃喝喝了
盛夏绿遮眼,此花红满堂。
赏花宴赏的花叫百日红,学名紫薇花。看得出云子坞坞主是个爱花之人,领着宾客路过花圃时,简直舌灿莲花,将养花说得头头是道。
叶尤州自问是个俗人,对养花实在提不起兴趣,看着满花圃吐艳怒放的百日红,他只觉得看着是挺好看的,但也没别的想法。
云蒲兴致勃勃地介绍着他从三四月起便开始筹备并着手种植此花,前一月里还用东海运来的湿土加肥了一次。
耳边不时窜入“悉心呵护”、“喜阴”、“倒也不难养”等等字眼。
听得叶尤州昏昏欲睡,直到入了宴厅,他才打起了些精神。
云蒲说只宴请了三两宾客,事实上整个宴厅都塞满了人,叶尤州有种上了贼船的微妙感。
不过好在云蒲还算体贴地将他和师弟安排在了不起眼的小角落里,也未带着宾客来敬酒,只说了句“知道叶修士喜静,叶修士自便,不多招待了”。
虽是在角落了,但还是有不少人冲着师弟过来,偏偏师弟坐在一边一句话不说,全是叶尤州冷着脸尴尬地劝走旁人,为了不拂了云蒲的面子,还喝了几杯酒。
主要有了前车之鉴,他根本不敢让师弟喝酒。又替师弟挡了杯酒后,叶尤州放下杯盏,有些怅惘:“师弟,你今夜怎么都不说话?”
他又挡酒又替师弟劝走那些人,坏人都是他在做,师弟这个当事人倒是跟一尊佛似的端坐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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