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潮把人扶起来摸了摸,这才发觉是簪子硌着后脑了,才松了口气:“好了好了哥错了,不弄你了。”
郁霈双眼洇满水汽,气得抬手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虽然不重,但两人都愣了。
他别过头。
陆潮揽着他肩膀,抬手在他通红的耳朵上揉了两下,“生气了?没消气再打一巴掌,我不躲,这次重点儿。”
郁霈不搭理他。
“哎,脱衣服给你看。”
郁霈让他逗笑,“滚,谁要看你脱衣服。”
陆潮见他笑也放心了,嗤道:“不知道多少人想看我脱衣服好么,你还不乐意?我要是去下海绝对是头牌,花钱都看不到的那种明白么?”
郁霈转过头看他,面无表情道:“那你脱,脱得不好看就重脱。”
陆潮还真的当着他的面一点点解开袖扣随意往桌上一丢,接着腕表、西装、皮带……
“等会!”郁霈连忙开口,指着卫生间:“你去里面脱。”
陆潮眼皮一掀,心说这就害羞了,以后有的你害羞的时候。
郁霈等他进了卫生间才松了口气,脱掉毛衣裤子进了被窝,低头玩了一会手机练习打字,顺便看看账号评论。
上次陆潮帮他拍的那个视频又上了热搜,才三天就又涨了两百多万粉丝,甚至有人开始给他打电话说喜欢他。
郁霈慢吞吞回复了几条评论,突然看到一条新消息。
——虽然没露脸,但这个声音真的好像上次平成大学中秋晚会的郁霈啊,小玉佩,郁霈,我靠?不会真的是同一个人吧?有没有人来破个案!
——我去,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好像!你等我再去搜一下郁霈的贵妃醉酒听一下,上次唱那个歌我还没听出来,这次的游园惊梦就觉得耳熟。
——什么什么?什么郁霈?小玉佩的本名吗?他还是个大学生?
梁钟回了房间,忽然想起郁霈晚上咳了一声,想起他前一晚吐过,又爬起来跟前台要了感冒冲剂回来想送给他。
到门口正好听见里头暧昧的哭腔与陆潮低哑的嗓音,手搁在门上足足十几秒才收回去。
他回到房间放下感冒药,咬紧牙关冲墙上狠狠砸了一拳,疼痛让他找回了几分理智,同时也让他察觉出自己的失态。
他深深喘了口气,不明白自己到底比陆潮差在哪儿,没他有钱?
他的钱又不是自己赚的,富二代罢了!
梁钟自认相貌不凡,从初中开始就收情书,大学更是年年拿奖学金还是学生会副主席,凭自己的本事在省级杂志发表文章,到底哪里不如陆潮!
不甘、愤懑交织在一起,梁钟胸腔憋胀无处发泄,陡然生出了几分恨意。
他自信以前从没有见过郁霈,但他脸上那股子疏离以及厌恶到底从何而来?他对自己好像有着与生俱来的排斥。
梁钟烦闷地抓了抓头发,打开手机相册翻出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背景是满挂戏服的房间,男人刚卸完妆还穿着单薄的白色内衣。
看向镜头的眼神骇然惊诧,尽管是黑白照片画质也很糟糕,却完全掩盖不去他身上那股清冷孤傲的气质。
郁兰桡。
梁钟指尖拂过照片蓦地放大了,对视一般让他心脏猛地跳了几下,他愁闷地咬牙,低声喃喃:“郁兰桡。”
他从小就见过这张老照片,听奶奶讲起太爷当年如何迷恋一个早亡的大青衣,如何风华绝代如何冷傲刚烈,最后死在太爷手下人的枪下。
郁兰桡死后太爷想为他殓葬尸骨,但上头命令他将郁兰桡的头挂在城墙上示众,以作威慑,他没有办法只能照办,只能辗转为他留了个全尸。
当晚有人趁夜偷走郁兰桡的尸体,太爷奉命抓了天水班的学生与乐师,却没想到他们衷心至极,竟没问出郁兰桡的下落。
梁锦螽为了利益和向上爬的机会娶了苏家的小姐,却在婚后拼命蓄养各种花旦青衣,只要长得像的都往回带。
郁兰桡是梁家的忌讳,直到梁锦螽死后很多年梁钟才从奶奶口中得知那段往事,连带着她也不太喜欢唱京剧的女婿叶崇文。
梁钟不喜欢京剧,更厌恶那个祸国殃民的郁兰桡,如果不是他,梁锦螽也不可能因为苏家二小姐的恨意落得死无全尸。
他不是同性恋,也绝不可能为了一个男人自毁前程,可在见到郁霈的第一眼,他却一瞬间明白了梁锦螽为什么那么疯魔。
作者有话说:
陆潮: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吃醋,我只是太冷了心情不好
第43章 明月共潮(三)
“潮哥,现在我们能睡了么?”
梁钟初见郁霈时并没有太多想法, 他美归美却始终是个男人,他只是有些惊艳和意外,意外他长得居然那么像郁兰桡。
他没想到郁霈对他居然那么排斥, 连自己和他打招呼都像是无比厌恶。
他对着那张脸,无法自制地生出了几分不甘,所以他刻意接近、不计尊严地纠缠, 可他仍旧冷冷淡淡。
这种轻视反而催发了他的胜负欲和占有欲。
今天晚上十一点,他送叶崇文去机场回来,恰好看到郁霈下楼,找了个“担心”的借口执意跟上去。
郁霈居然信了这个理由,和他在广场逛了一会,可不料半途杀出一个陆潮。
-
陆潮洗完澡出来见郁霈乖巧坐在床上玩手机, 昏黄的灯光笼得他无比温柔, 像是真的在床上等他。
陆潮有些心痒, 压下亟欲勃发的欲望轻咳了声:“又玩手机, 哪来这么大网瘾。”
郁霈抬头看他, 却先看到了沟壑明显的腹肌以及雪白的浴巾, 到舌尖的话顿时卡了一下,“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
“不然我怎么出来?”陆潮坐在床边,一抬手揪住他的下巴往自己一拽, “我来找你连个饭都没吃,你还指望我回家收拾行李?”
“你还没吃饭?”
陆潮掀开被子上床, 冷呵一声:“我一整天就喝了半杯酒, 你倒好,光顾着跟那姓梁的说话, 连看都没看见我, 怎么着, 他比我好看?”
郁霈见他还不依不饶,无奈道:“你怎么那么小心眼,我一时没认出来,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就算了?”
“那你想怎么办?”
陆潮把手往脑后一垫,懒懒道:“叫声潮哥就原谅你,我从机场出来差点儿没冻死,你跟人玩到半夜。”
“我没有跟他玩到半夜,下次……”
“还有下次?”
郁霈看他眼睛都要竖起来了,无奈道:“没有下次,我以后不跟他单独出去了,这样够不够?”
陆潮轻哼:“你最好是。”
郁霈实在累了,靠近他肩膀轻声询问:“潮哥,现在我们能睡了么?”
陆潮耳朵一热:“……睡吧。”
郁霈闭上眼,才两秒又睁开交代他:“你别关灯。”
陆潮:“嗯,放心睡。”
郁霈再次闭上眼,乱糟糟的脑子因为陆潮的呼吸和温度而有了稍微的安定。
晚上他直播结束去了老宅。
今天从那位女子口中得知颂因程在住院的“爱人”,再联合郁颂安说的外公在住院,他猜测颂因程的爱人多半是个男人。
如果他所料不差,那位爱人就是林让君,可同为男人是生不了孩子的。
要么是颂因程抛弃林让君与别人有了孩子,要么是他在和别人有了孩子的同时还和林让君在一起,不管哪一个,都足以让颂锦恨他一辈子了。
陈主任让他来这里,存的是什么心思?
郁霈一时理不清楚,便打算过去找人打听打听,谁知一下楼梁钟就跟了过来。
郁霈眼皮子渐沉,思维也迟缓下去。
陆潮半靠着枕头玩手机,听见身侧均匀的呼吸声,不经意低头瞥了眼,见他眉头微蹙便抬手在眉心揉了揉。
“睡着也不安稳,一天到晚都在操心什么。”
郁霈仿佛有所察觉,很轻地皱了皱眉但却没醒,陆潮收回手的同时在他眼角磨蹭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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