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又打我!
虽然隔着被子打人并不疼,那里肉又最多很抗揍。
但打得可是屁股啊!羞不羞!
云渺都能听到下人在窃笑,一个骨碌翻起身来就要向永靖帝讨说法。
谁知段桓好似料到了这一招,忙指着角落开口道:“你瞧那是什么?”
云渺狐疑地顺着手指方向望过去,随后惊喜大叫:“小狗?!”
帐内昏暗,之前云渺一直没注意到最角落有个蓝布罩着的小笼子。
此时下人应永靖帝要求掀开蓝布,露出里面的东西来。
那是只红棕色夹杂几丝灰的小动物,耳朵像小奶狗,脸又像是丑萌丑萌的土猫,好的是天生带笑。
这小东西此时猛然见到满帐子的人下了一跳,嗷呜嗷呜叫的云渺心都快化了,忙命人抱过来。
段桓哭笑不得,“这是赤狐。哪里就是狗了。”
“狐狸?”云渺又仔仔细细瞧了一遍,觉得这长相和传说中的狐狸精一点儿不像。
“这只赤狐还小,待长成后漂亮的很。”段桓眸色温和地凝视云渺,意味不明道:“只是这小家伙太聪明,不能总是纵着。否则长大了会训不熟,不听你的话。”
“不听话就不听话!”云渺一听这是狐狸,对方长大后就有毛茸茸的大尾巴可以撸,什么烦恼都在此刻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甚至不顾永靖帝反对,硬要将小狐狸抱在怀里亲昵玩耍。
嘴上也不嫌弃不冷了,一脚把身上的被子踢开,专门抱狐狸。
话也多起来,还拉着段桓问长问短。
“该给宝宝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名字是大事,要叫一辈子呢。不能太随便……我要回去翻翻书。”
“可以给它穿衣服吗?”
“它喜欢吃什么肉,烤鸡?”
“这个糕点应该不能给它吃吧。”
“皇舅舅,你说……它是公的还是母的呀?”
……
“是公的。”段桓止住了云渺想要翻着看看的动作,命人将这赤狐抱下去喂点吃的。
打发走了那个叽哇乱叫的烦人小玩意儿,段桓随口问道:“如今有了狐狸玩儿,可消气了?”
段桓自己都没意识到这话中的酸意。
一代帝王竟然羡慕嫉妒起个小畜生,说出去怕是要贻笑大方。
“嗯……”云渺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
他确实一点儿都不气了。
段桓有些意外。
他回忆起探子之前报来的所见所闻。
老七和安乐郡王身边的一个奴才比试起了射猎。
右丞家的小儿子对安乐郡王颇为狎昵,恐有亵玩之意。
还有……安乐郡王似是很想要只狐狸?
第9章 狸猫
暮色四合,北风呼啸。黄昏时一抹残阳将枝头最后的积雪融化,大片淡橙色云雾霎时碎落在天边。
帐内噼里啪啦的火炉旁,小狐狸垫着爪子睡得正香。
一旁的软榻上,云渺也裹着锦被半梦半醒,不时皱眉似是睡得并不安稳。
被窝好舒服,不想去考试……
不对,他毕业了嘿嘿。
还是不对劲,好像忘记了重要的事情。
……
“安乐郡王、安乐郡王?”
“嗯……”云渺被一阵断断续续的喊声唤醒,逐渐睁开眼睛。他感觉自己被拖入了一个深深的梦境,想清醒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这幅梦魇的模样将守在一旁的小太监长生吓坏了。
呆愣了好一阵缓过劲,云渺迷迷糊糊地披着被子爬起身来,揉揉眼眶道:“齐忱他们回来了吗?”
“回郡王的话,七殿下与齐侍卫半个时辰前便回来了。”
细弱蚊蝇的回话传到云渺耳边,他有些奇怪地顺着声源凝神望去,见是之前带回来的那个段霖身边的小太监。
“原来你还在这里啊。”
云渺以为段霖回来了,对方就要赶去伺候呢。他话说着,没忍住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泪珠挂在睫毛上闪烁。
这句话落在长生耳朵里,便变了个味道,以为小郡王是厌弃自己了,膝盖一软忙跪下谢罪。
没有主子的命令,长生是决计不敢乱跑的。
他原本要站在原地守着,等七殿下回来吩咐,却莫名被小郡王亲自带回帐子烤火,连和圣上叙话都留在近旁。
就连在小郡王身边侍候的老人,也默认对他客客气气。
长生便自以为时来运转,终于要脱离七殿下被调到小郡王身边伺候了。
于是喜悦与期待充盈胸膛,一直在心中感念着小郡王恩德。
对方睡着了,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伺候,添炭火、掖被子、喂水喝。
可谁知道,小郡王醒来第一句话就是要赶走他……
既然不打算留下他,为什么还要将自己从那冰天雪地中带回来?
这小郡王知不知道,这是要将他往死里害?
你施舍我一点点,我的命就不会这么苦;可你一句话,也会让我生不如死。
是不是故意害我?你们主子间不对付,就要拿我一个奴才做筏子……
自以为是,滥好心的小郡王!
……
云渺被长生扑通一跪吓了一大跳,让对方起来,可他却低着头好似什么都听不见。便伸手去拉衣角要将人拽起来。
只是没想到,对方看着瘦瘦弱弱一个小太监,跪在地上却纹丝不动。
云渺刚睡醒本就迷迷糊糊,浑身也使不上多少劲力,反倒是一个趔趄就要栽到小太监身上。
“诶、小心!”云渺伸着胳膊努力往后扑棱。
长生从怨恨中猛然惊醒,下意识伸手抱住跌落的小主子,然而两人身体接触的瞬间,却因触碰到鞭伤而难耐痛楚一齐向后倒去。
刹那,呼吸间尽数被馥郁梅香所占据。
身后是冰冷坚硬的砖石,身前却是温热柔软的身体。
长生看着瘦骨嶙峋,实际身量同骨架却大。小郡王的下巴恰好窝在他的脖颈处,呼吸间带起酥酥麻麻的痒意,在颈间缠绕。
不属于他的东西,落在了他的怀里。
云渺见把小太监撞到了地上,慌忙挣着要起身,可长生却拼命收紧手臂,拥抱得云渺喘不上气,好像这样就能将丢失的东西找回来变得完整。
挣扎间,云渺因睡了一觉而松松垮垮的发带掉落,缠在长生的脖子上。
柔软乌发散落于肩头,发丝调皮地在对方脸上滑过,像是一匹绸缎覆在脸上。
半梦半醒,昏昏沉沉。
长生不愿意睁开眼睛,他感觉自己背上的鞭痕不痛了。
因为正有鲜活跃动的生命在他身上激烈挣扎。
意识被夺走。
长生的手死死扣住小郡王的双臂,常年做粗活的优势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对方被制住毫无还手之力。
长生突然不害怕被打了。
他抓住小郡王柔若无骨的手,死命往自己脸上扇。
并不痛,更像是怜惜轻柔的抚摸。
……
云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小太监好像疯了。
他已经挣扎地累了,此刻泪眼婆娑,终于想起喊人进来。
抬头望向帐门口,发现熟悉的身影正大步流星走进来。
齐忱刚撂开帐帘,便看见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手中突然冒出颗石子弹向那太监的胳膊。
长生顿时被卸了力气。
和他过往十九年中每个无力的时刻相同,捉不住想要的,被夺走拥有的。
“小郡王?”齐忱快步上前,将云渺从长生身上打横抱了起来。小心翼翼把人放在软榻上,带着薄茧的指腹将被泪水黏在脸上的发丝拨开,问道:“身体有不舒服吗?”
“……”
云渺有些呆愣,还没从刚刚发生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帐子中炭火太足,云渺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瓣,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恍恍惚惚甚至觉得梦还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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