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宁骆吮了下手指上的面包糠,这才看到睡着了的宁爸爸,“哇,年纪大了就是好啊,倒头就睡。”
路庭洲无奈:“小骆。”
宁骆擦干净手,摆了摆,直接揭了他亲爹的老底:“跟我一样啦,又菜又爱玩,酒量也没好很多。”
更何况路庭洲让聂文涛拿来的是家里多年的藏酒,味道香醇,但后劲十足。
宁妈妈只喝了一杯,但也略带醉态,看了眼时间:“要不我先跟你爸回去?”
“也不早了,一起回去吧,”宁炀说,“我叫了司机来,小骆,你送你家路老师回去?”
宁骆很喜欢“你家路老师”这个称呼,点点头:“包在我身上,没问题。”
宁妈妈当然是架不住一个大男人的,宁炀跟路庭洲帮忙送到了司机刚开来的车上。
宁妈妈连连感谢:“骆骆喜欢你不是没有道理,我们全家都很喜欢你呢。”
她转而叮嘱,“骆骆,你快送小路回去休息,真是太谢谢你了儿媳妇。”
宁骆:?
路庭洲听前半句的时候还面带微笑,听到最后的称呼,笑容一下子收回去了。
他第一时间怀疑了自己的听力:“阿姨,你刚才有喊我什么吗?”
宁妈妈思维迟缓,跟宁骆醉酒时极为相似,连眨眼的动作都一比一复刻的无辜:“儿媳妇?啊你是不是觉得太快了?也对也对,不好意思小路,阿姨没别的意思,等以后喊,以后喊。”
不是以后不以后的问题!
路庭洲觉得自己嘴角的笑容有裂开的趋势。
宁炀转头,很不客气地笑出了声,被diss单身狗的阴霾一扫而空。
啊,天真黑,月亮真圆,路灯真亮。
阿姨喊儿媳妇的声音真好听。
路庭洲觉得那笑声简直难听至极。
他勉强稳定住了自己的精神状态,嘴角的重新勾起的笑只是他的保护色:“伯母,您可能对我跟小骆的关系有点误会。”
宁妈妈不解:“嗯?什么误会?”
宁骆咬着从酒店前台拿的薄荷糖,抓了抓头发,支吾道:“那个,妈妈,你可能真的有误会。其实他算是你的女婿啦,嗯……你想叫儿婿也行。”
【别叫儿媳了,我哥他都快碎了】
晴、天、霹、雳!
宁妈妈石化在了原地。
宁炀也没那么高兴了。
因为他发现宁骆喊路庭洲哥的时候,比喊自己大哥还要亲密。
凭什么!
送走了精神恍惚的宁妈妈和宁炀,宁骆有些担心:“妈妈会不会接受不了?”
“应该……不会吧?”路庭洲不太确定,心中略微抱着一丝拐走他们儿子的愧疚。
可能就一丝丝。
“算了,先不想那个,我送你回去,”宁骆甩了甩手上的车钥匙,“你今晚喝酒了,我来给你当司机。”
路庭洲跟着他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上扣好安全带,突然后知后觉意识到个问题,转头望着宁骆的侧脸:“小骆,你会开车?我没见你开过。”
“开玩笑,我可是驾龄六年的老司机,看不起谁呢。”宁骆不屑冷嗤。
“那就好。”路庭洲扯松衣领,手肘撑在车窗上按揉眉心。
他其实喝得也有些头晕,连嗓音都被酒精浸染,带着更低的沙哑。
半晌,驾驶座上的某人问:“对了,哪边是刹车来着?”
路庭洲的酒瞬间醒了,当即就要开车门:“你下来!我现在就喊代驾。”
宁骆锁了车门:“慌什么,我想想。”
路庭洲深感自己上了贼船,借着路灯的亮光看向宁骆,轻声吸气:“小骆,你就算想殉情也等个五十年好吗?我还没活够。”
“不会让你嘎,我会看5秒广告然后大喊复活吧我的爱人,”宁骆熟悉了下这辆车的配置,成功发动起车子,打弯上了马路,“看,这不就成了。打一下导航。”
路庭洲精神紧绷,看他走了一段路确实是会开的样子,这才长舒口气。
宁骆通过后视镜看他:“真紧张啦?”
路庭洲手搭在额上,叹息:“感谢你把我波澜不惊的人生搅得风生水起,让我感受到了生命无常,起起落落落落落落。”
宁骆被逗笑了:“听你这意思,我就是你的人生刺客。那你还要喜欢我呀?”
路庭洲放下手,静静看着他开车,长睫下的眼眸含着细碎的笑,颇为无奈:“喜欢这种事情,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啊。”
宁骆被他的目光烫了下,嘴角总忍不住想要往上翘,还想听到更多:“那……你能控制住喜欢我很久很久吗?”
路庭洲笑出声,慢慢收回目光,看前方延展到天上的街灯,低哑的声音藏不住好多温柔缱绻:“小骆,我比你年长呢。我走过很长的路,遇见过很多的人,经历了我所能经历的一切,却只喜欢你。”
他轻声说:“你很特别。”
这几个字好似有了重量,挤压着原本就逼仄的车内空间,黑暗中涌动着暧昧的氛围,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清晰察觉。
“……你还是不要再说了,”宁骆蜷了下手指,无处安放自己的悸动,“我现在心跳得好快,都没法好好开车了。”
路庭洲闷笑:“不是你让我说的吗?怎么我说了你又不听了?”
“那现在不许你再说了,”宁骆命令道,说完又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亏大了,“不行,得说,等今晚你回去发语音跟我说,我要听好多好多条。”
“好啊。”
路庭洲虽饮了酒,可面上不显,只有那双惺忪的眼略带微醺迷离,无端显出几分多情。
但即便是这样,所有的柔情也仅对着宁骆一人,跟往日一样应下他奇奇怪怪的要求,陪着他胡闹。
宁骆笑得更开心了。
夏日的夜晚总会更长一些。
汽车驶上江边大桥的时候,宁骆看到还有人在遛弯,三三两两,还有深夜遛狗人士,沿着江边慢跑。
他按下车窗,吹了会江风:“感觉这才是人生。”
看着跑过去的一只边牧,宁骆问路庭洲:“你喜不喜欢狗?我好喜欢,我们以后一起养一只吧。”
路庭洲正半阖着眼休息,闻言怔了怔,笑着说:“喜欢,你愿意跟我一起养的我都会喜欢。”
“你今晚是情话大放送吗?”宁骆挠挠眼下的肌肤,有些顶不住。
“不过猫猫狗狗放在一起是不是会打架?你家那只加菲看上去不好惹,霍哥还跟我说它会跟人打起来。”
路庭洲嗓音很倦,但攻击力不弱:“那是他欠打,乔恩很乖的。”
“噗哈哈哈哈,什么鬼啊,”宁骆笑了,“嗯?不对,你家加菲叫乔恩?”
路庭洲“嗯”了声。
宁骆吐槽:“什么恶趣味,加菲猫的主人才叫乔恩啊。”
路庭洲叹气:“所以是猫主子。”
“……你不是说很乖吗?”
路庭洲睁眼看他,指尖敲了敲车门:“你要是聊这个,我就得跟你讲讲相对论了。”
宁骆头都大了:“……你是真醉了。你睡觉去行不行,别聊天了。”
路庭洲被嫌弃了也不恼,复又闭上眼靠在车窗上,继续安静小憩。
路灯的光次第落在他眉眼处,侧脸轮廓线条利落,橘黄色光柔和了他的疏冷感。
路庭洲闭着眸子,说:“别看我,看路。”
宁骆被抓了个正着,摸摸鼻子,理直气壮驳回去:“那你别用那张脸勾引我。”
路庭洲气笑了:“你品品这句话,是不是很荒谬?”
宁骆声音铿锵有力:“端正下你的态度,宁家的儿媳妇,少跟我大小声。”
“……”
路庭洲觉得更荒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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