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捡了朕的小狼崽(12)
半夏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瞪着双眼,随即便咽了气。
冉彦收回匕首,用袖口仔细的擦拭了一番,又别回了腰间。
“孤亲自动手,也是你的荣幸。”
茶中不知是下的什么药,此刻药力猛的厉害,眼前的宫室愈加模糊起来。冉彦使劲的摇了摇头,脑子里不可抑止的回忆起那个晚上。
祁子澈被他一脚踹翻在地上,他敞着寝衣,坐在龙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人。
“祁爱卿,你这是何意?亏朕如此信你!”
“臣的心意如何,皇上难道一点也看不出来吗?”
他突然间哽了哽,岔开话道:“你这是死罪!”
“皇上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殿中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
许久,冉彦才缓缓开口:“朕谅你南征北战有功,便不杀你。即刻给朕滚回漠北,永远不要出现在朕的面前!”
祁子澈闻言,仰头笑了,笑的凄凉:“臣,遵旨。”
随即,便又是些零散的片段,
祁子澈的手心里是常年使剑留下的茧,落在皮肤上,引起一阵颤栗。
祁子澈的气息里充满着侵略的味道,使他吐息困难。
……
冉彦慢慢挪到床边,强迫自己清明起来。
“怎么,不舒服?”似乎有人坐在他的床头,低声笑着。
“子……子澈?”
冉彦闭上眼,再睁开,如此往复多遍。那人依旧坐在那,冲他笑着。眼里的光彩流转,却又如旋涡一般,差点将他的神志也一同吸进去。
“你为何在这,还……长大了?”
他面前的祁子澈,竟是当年那个战场上无往不利的青年模样。身亮修长,脸上棱角分明。
冉彦痴痴的看着他,分不清此刻是梦境还是现实。
祁子澈轻笑,起身走到了他面前。
“阿彦。”
“嗯?”这个称呼,他从未听过。
“你真的后悔吗?”
祁子澈高出他一个头,他微微仰起头。“悔。”
祁子澈低下头,衔住了他的唇瓣。
冉彦本想挣脱,身子却不停使唤起来,还闭上了双眼。
既然是梦,那就做个彻底!
药效退后,冉彦沉沉的睡了过去。
祁子澈看着他的侧脸,眼里温柔的要滴出水来。
“你要是一直这么乖,就好了。”
回复他的,是轻微的鼻息声。
祁子澈伸手,扯了扯冉彦的耳垂。
“这次就先放过你,下次再被人暗算,我可不会客气。”
“孤要在上面。”睡梦中的冉彦无头无脑的接了一句,倒是让祁子澈愣了片刻。
“你若有这样的情趣,我自然不会拒绝。”
祁子澈含着笑,将他揽入怀中。
*
第二日清晨,鸡鸣三声,元德才从梦中惊醒,急忙披了衣裳到殿外听动静。
贞姑姑安排的这事,他自然没有置喙的道理,也插不上手,便在回廊里歇下,等着太子传唤。可这一晚上,他睡的分外香甜。他们做奴才的,晚上是不能睡实的,怕听不见主子传唤。昨晚他却是一合上眼,便睡了过去,一晚上竟是没醒过一回。
殿里安安静静,殿下怕是还没醒,可这时辰不早了……
冉彦其实已经醒了,他偏过头看了看自己四周,有些恍惚。
昨夜,怎会梦见子澈,还是那样一个梦。
冉彦的脸上有些泛红。
元德在殿门口转了几圈,深吸了口气,出声唤道:“殿下,这天已经快大亮了。”
“进来吧,伺候孤洗漱更衣。”
元德推门进来,便闻见一股血腥味,地上还有一片凝固的血渍和早已断气的半夏,不由瞳孔一缩。
这半夏,可是来暖床的,怎得死在殿中,眼睛还瞪的老大。
冉彦瞥了他一眼,淡着声说:“找人把这收拾了吧。”
“奴才遵命。”
元德垂着头退了出去,不再看半夏一眼。
一切收拾妥当后,外边的天已经大亮了。
“殿下,早膳已经备好了,现在可要传膳?”
“传。”
冉彦草草用过早膳,便往练武场赶去。
子澈在家休养了好几日,今日能见到他,本该是开心的,可是……
冉彦心中波澜起伏,很不平静。
到练武场时,祁子澈和尤简果然已经等在那了。
“殿下,你今日来的可有些迟了,可是困在美人乡里,不愿起来。”祁子澈见他过来,便打趣道。
“有事耽搁了。”,冉彦闻言,思绪立即不受控制起来。他便立即咳了咳,掩住了自己的尴尬。
此时看见小孩似的祁子澈,冉彦觉得很有些不自在。
尤简见他来了,便道:“既然来了,就别再废话了。今日,教你们些一招致命的杀招。”
“是,学生知道了。”
今日所学,比往日的武学招式狠辣的多。多是趁人不备,直取性命的阴狠法子。往日里尤简并不教他们这些,如今一股脑的倒出来,怕是也被那伙直入猎场的狂徒所惊,多教他们些防身的利招。
冉彦学的分外用心些,不出半个时辰便满身大汗。
“殿下今日似乎格外刻苦?”,祁子澈递了他一块帕子,笑着问道。
“多学些,总是好的。”冉彦接过帕子,擦了擦额头上大滴滚落的汗珠。
“殿下说的有理。”祁子澈点点头,“刺客脖颈上的图案,殿下可有查到什么?”
冉彦的笑淡下去了些,“派人各方打听,还未有结果。”
“依我之见,这刺客应当是出自江湖门派。刺客所用招式,我记了下来。特意问过了朝中武将,竟是无人见过。朝中能人众多,若是都没见过,那便极有可能是隐于世间的江湖门派。”
“可朝堂与江湖甚少联系,怕是要难以追寻。”,冉彦叹了口气。
“找个人去江湖上探一探,既然这个江湖门派存在,必然会有人知道。而且出了这么大的事,就算那门派修筑着铜墙铁壁,也会露出些风声来。殿下不必过于忧心。”
冉彦闻言,点了点头,“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只是派谁前去,孤还要再仔细琢磨琢磨。”
“殿下若不介意,我可以借你一人。”
“谁?”冉彦问。
“广靖。”
冉彦有些不大相信,便又问了一遍:“广靖?”
祁子澈见他不信,笑着解释说,“殿下你别看广靖年纪小,又看着不靠谱,但他处理起事情来也确确实实是一把好手。这件事,由他暗中去查,可比派朝中之人前往,要合适的多。”
“既然你说他好,孤便信。这事,就交给他吧。”
*
“贞姑姑,那半夏,已经死了。”小侍女颤着声,音若蚊蝇。
“为何而死?”
“被利刃划破了颈子。”
“半夏也有被破身?”
“并没有。”小侍女红了脸。
“殿下可有说些什么?”
“没有。”小侍女摇了摇头。
“把她好生安葬吧。”贞姑姑叹了口气,“你先下去吧。”
“是。”
第23章 广靖
“你让我去查?”广靖瞪大眼睛,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似乎不大相信。
“这事是江湖事,朝中派人出来解决,不大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广靖了然一笑,却偏生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朝中之人,对江湖事如何能了解,他们去不过能探出个皮毛来。”,祁子澈一本正经的解释说。
“得了吧,这事情的前因后果,这图案的来历,你我都知晓。如今特地让我去查,是想卖太子一个人情吧。这短短几十载,你变得越来越精了,一点也不像之前的你了。”广靖叹息一声,颇有些物是人非的苍凉。
祁子澈眯起眼,说道:“你的嘴也愈发贫了,跟冉念学的吧。整日跟他凑在一起,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广靖闻言,急忙解释说:“我和你不一样,别把你的想法套在我身上。”
“哦……”,祁子澈的尾音拉的老长,颇有些意味不明的感觉。
“懒得跟你讲这些,这事事独独派了我一人,还是另有他人,一同随往?”
“应当不止你一人。”
“我就知道。”广靖翻了个白眼,“我如今不过十一二岁,且名义上是你的贴身侍从,太子贸然派我去查办此等要事,那帮老臣怕是第一个不愿意。就算太子态度坚决,那帮属臣同意了,但我若查出什么东西,也没甚么信服力。找几个人一面办事,一面监督着我,岂不两得?”
“你同他们计较什么,况且就算一百个人追在你身后,也干扰不了你。早去早回,这事拖得太久,对冉彦不利。”
“为了主子的追妻大事,我愿意抛头颅洒热血,又怎会在意这群凡人说了什么。”
广靖霎时做慷慨激扬,英勇忠仆状。
祁子澈冷飕飕的瞥了他一眼,立即抬脚走了。
*
自从听信了秋兰的话,丽昭仪便开始日日琢磨此事。寝宫里供个送子娘娘,算不得什么大事,宫里无人敢置喙。只是这取血一事,却着实难办。
丽昭仪靠在软塌上,细细寻思着。
既是要生下个皇子,取血自然是取男儿的好。可她身处后宫,旁的王爷宗亲自然是接触不到的。唯独能碰见的,便是皇上的儿子。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又岂会有人乐意被她取血。这事,只能暗地里办……
秋兰端了燕窝进来,见丽昭仪似乎神游天外,便将碗盅轻轻放在了桌上。
“秋兰。”
“奴婢在。”,秋兰听见丽昭仪唤她,立刻转过身子,“娘娘吩咐的燕窝已经炖好了,您现在可要用?”
丽昭仪摆了摆手,“先搁着吧。本宫问你,这取血可讲究年龄尊卑?”
秋兰顿了顿,思索了片刻才答道:“奴婢记得似乎并不讲究这个,取血后,诚心诚意供奉菩萨才是要事。”
丽昭仪咬了咬唇,“立即找人去给本宫盯着十一皇子,他身边的嬷嬷乳母也要打点好了。”
秋兰明白丽昭仪这是将主意打在十一皇子身上了,便立即应下,匆匆退了出去。
丽昭仪看着窗外被风吹的四处飘摇的落叶,心里主意更定。她如今也正如同秋日里枝干上那风雨飘摇的黄叶,若是一阵大风吹来,免不了坠落的下场。唯独生下皇子,才能在这宫里扎根。
宫中适宜取血的,便只能是年纪小易哄骗,或是上头无人照料的。
馨婕妤的十皇子其实是个好人选,十皇子日日都要上南书房,容易接近。从馨婕妤的沁心宫到南书房,必然要经过御花园。派人御花园守着,定是能等的到。但馨婕妤脾气直不好招惹,若是知道自己取了她儿子的血,怕是要大闹一场。
往下,便是十一皇子,冉深。其余的尚在襁褓或刚能学步,做母妃的都当宝贝似的护在怀中,不容易靠近。
不过冉深出身卑贱,丽昭仪心里一百个不乐意。
冉深的生母不过是个负责洒扫的小宫女,一朝得幸,竟怀上皇子。不过她终究是个福薄的,诞下十一皇子没两年,便撒手人寰。十一皇子没了生母照料,皇帝怜惜他,便将他养在程贵妃名下。可程贵妃料理六宫之事,又还要为四皇子筹谋,自是没空管这个多出的儿子,不少他吃穿用度,便已经是尽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