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捡了朕的小狼崽(17)
冉觉思忖片刻,合上了册子。罢了,与冉彦商讨一下。这太子妃是要和他过一辈子的,怎么也要选一个他喜欢些的。
“王喜,去把太子叫来,朕有要事问他。”
“奴才这就去办。”
王喜应了话,立即退了下去,往东宫去了。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方才回来回话。
“回皇上,太子殿下去了漠北王府,还未曾回宫。”
“去王府,为何?”
“说是太子殿下得了些好皮子,便想着给小王爷拿去,顺便叙叙话。”
冉觉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将祁子澈安排与冉彦同师而习,不过是为着名头上好听而已。如今冉彦却与祁子澈越走越近,全然忘记了当初提议留下祁子澈为质的是他自己了。
漠北是必须要除的,他一个储君,与极有可能是下一任漠北王的祁子澈走的过于亲近,削藩一事定会受到束缚。
冉觉抚了抚额头,冉彦是时候需要敲打一番了。
如今年岁渐长,怎的越发不顾大局了。
*
沧州的人比往常多了不知多少,大街上的人均佩刀携剑,和京城大不一样。
张初进在外游学多年,对于此等盛况,倒是习以为常。冉念第一次来沧州,很有几分惊奇。
“这街上的人都兵器不离手,眼里皆是凶光,看起来不是良善之辈。若是哪两人一句不对嘴打了起来,那岂不是半条街都跟着热闹?”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爱凑热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知不知道。”广靖看见家酒楼,里面的人络绎不绝,便让暗二将马赶到酒楼门口。
经过张初进的再三劝说和利弊分析,暗一暗二终于同意暂时更换名字,改为刘一刘二,扮作普通马夫。若非大事发生,绝不出手。
两人是太子派下来的,若从了他人的姓不大合适。若是贸然改为太子之姓,则是对皇族不敬。两人商量再三,用了暗一的本姓。
小二见五人进来,穿着打扮不凡,便顶着笑脸迎了上来。
“五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呀?”
“住店。”
“要几间房,最近武林大会正办着,酒楼里没多少空房了。”
广靖:“五间,都要上好的客房。”
“客官。”小二将抹布往身后一搭,“别说上好的客房了,整个酒楼里的空客房都没有五间了。”
“还有几间?”冉念闻言,立即问道。
“还有三间,两间天字房,一间地字房。”
“都要了。”广靖掏出一锭扔到了小二身上,“给我们找张桌子,就在大堂里,再整一桌上好的酒菜。”
“好嘞,客官您稍等。”小二颠了颠银子,将他们引到了角落的一张空桌前,喜滋滋的走了。
“三间房我们怎么住啊?”冉念见桌面上油腻腻的,便不肯将手肘搁上去。
“刘一刘二一间,张公子一间,你和我一间。”广靖接过话头,毫不在意的坐下。
“我和你住?”
“不然你想和谁住?”广靖挑了挑眉,问道。
“我们其实可以再找一家酒楼。”
“别嫌弃了,能找到住的地方已经不错了,沧州这几日挤入了一大批人,四处的酒楼都应该住满了。”
“广靖说的不错。”张初进赞同道:“能找着地方住,已经算运气好了。路上耽搁了些日子,我们来迟了。”
冉念虽有些不满意,但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便没有再挑剔。
“待会竖起耳朵听听周围人说什么,先了解了解。明日,我们也去大会现场看看。”
第29章 说破
晚间时分,二人沐浴更衣过后,祁子澈让海盛抱来了一床新被子。
冉彦看着床上多出来的被子,眸光微闪,“这是,给孤的?”
祁子澈因沐了浴,满头的小辫全部散了开,头发上留着些折痕,垂至肩下。“殿下睡觉老实,我可不一定,万一晚上让殿下冻着了,岂不是我的大过。”
冉彦笑了笑,“孤出生至今,还没人抢过孤的被子,这倒是个新奇的体验。”
冉彦身上套着的寝衣是王府里寻出来的,大的厉害,松松垮垮,胸口处露出了一大片。
“王府里就没有和孤身量相似之人吗?”冉彦扯了扯袖子,颇有几分无奈。
“王府里人少,就算有身量相似的,也是底下小厮的,他们的衣服哪敢拿给殿下穿。”祁子澈看着他这唱大戏的扮相,也乐的不行。
“那这衣服是谁的?”
“我父王的。”
祁舒长的人高马大,冉彦还未长成,又比寻常男儿偏瘦些。祁舒的衣服,几乎可以套住两三个他。
冉彦脑中瞬间闪过什么,但他未曾抓住。
“漠北王多年未曾入京了,王府里还好生存着他的衣物,如新的一般,真是难得。”
祁子澈随口接了句,应付了过去。
冉彦心下便存了疑,却未说破。
蜡烛皆灭,房内一下子暗了下来。
没过多久,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窗外风声呼啸,雨声淅沥,冉彦却觉得心里分外安宁。
冉彦小心翼翼的将祁子澈的被子扯开,自己滚了过去。
一身的腱子肉,长的比自己壮实多了。
冉彦心中有些不平,却依旧将祁子澈死死的揽在怀里。
“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才能明白孤的心思?”
“殿下是个什么心思?”
怀里的人突然间接了话,把冉彦吓了一大跳,飞快的缩回了揽在祁子澈身上的手。
“你、你还没睡?”
冉彦此刻窘迫至极,他还没打算这么快捅破这层窗户纸。祁子澈还未到情窦初开的年纪,而且两人还未进展到这一步,只是交情比寻常人略亲近些,如今陡然说开……
“想着事,还未入睡。”
冉彦的脸逐渐煞白起来,他这一世惟有一愿,难道老天连这也要阻了?
“殿下究竟是什么心思?”祁子澈追问。
“孤喜欢你。”冉彦直直的看着他,眼里几分绝望几分期许。
“殿下已经说过了,我知道。”
“不是寻常的喜欢。”冉彦顿了顿,“你父王喜欢你母妃吗?”
“喜欢。”
“孤对你,就是这种喜欢。”冉彦的声音发着颤。
良久,一室寂静,冉彦眼里的期许几乎磨灭殆尽。
祁子澈伸手,勾住了他的腰。一脸的凝重如冰雪般迅速消融,笑意盈盈的看着他道:“殿下为何不说是,我母妃对父王的喜欢?”
惊喜突然而至,冉彦几乎要昏了头。
“子澈,孤什么意思,你明白是吗?”
祁子澈点了点头,“殿下喜欢我,就像,我母妃喜欢父王那样。”
冉彦现在没功夫纠正他,只是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
“那你喜欢孤吗?”
祁子澈摇了摇头,“我暂时不知,但我不讨厌殿下。”
“没关系,你以后会喜欢孤的。”冉彦试图将他重新揽回怀里,但祁子澈臂力惊人,如钢铁箍在他腰上。这姿势,就如同自己老老实实贴在他身上。
“可我们同为男儿……”
“这世间的条条框框束缚着人,却也是让人去突破的。”
“殿下身为太子,要娶妻生子,为皇室开枝散叶。”
“孤不娶妻,也不生子。孤只想,随心一次。”
“那殿下的储位、江山都不要了么?”
“你比江山重要。”
祁子澈闻言,噗呲一声笑了,“我与殿下,相识还未及一年,怎就重过了万里山河?”
“你以后,便会知道。”
冉彦眼里亮晶晶的,仿佛注入了一□□泉。
*
离氏掀开帘子,往外面瞅了两眼,问道:“夫君,这是哪呀?”
三人自出发后,便摒了王族称呼,如寻常百姓一般。
“燕行城,离京城不远了。”
“太好了,马上就要见到澈儿了。”离氏将自己的绣绷拿了出来,又开始专心致志的绣制衣裳。
祁舒四仰八叉的躺在软塌上,“这一路上真累,我这把老骨头都要颠散了。”
“夫君又说笑了,你现在正直壮年,又怎会老呢?”
祁子跃在外赶着马,一脸郁卒。他说这次父王怎么这么好说话,原来是想拉他来做苦力。
他们由漠北出发,赶马搭船。一路上未带一个仆从,三人看上去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人家。但哪有普通人家的父亲,狠心让自己未满十岁的儿子赶马,自己在里面睡的舒坦。
“爹,我赶马赶累了,你快出来替我。”
离氏见祁舒未应,用手肘推了推他,“跃儿喊你呢,快出去换换。”
“他才赶了多久,就开始喊累。而且小孩子精力旺盛,哪那么容易累着。”祁舒的上下眼皮几乎粘在了一块,嘟囔了几句便不再动弹。
“没见过你这么当爹的。”离氏放下绣绷,起身踢了祁舒一脚,“跃儿,你爹睡的跟猪似的,我来换你。”
祁子跃见是离氏,连忙推辞道:“还是我来吧,大娘你快坐回去,外面风大。“
“这点风,哪敌得上漠北。大娘也不是什么娇弱女子,赶马还是做的来,快去休息吧。”离氏接过缰绳,把祁子跃往里赶。
“那我略坐一会,很快就出来。”
“不用,把你爹弄出来就成了。小孩子家家的,正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累着。”
“哎,谢谢大娘。”祁子跃喜滋滋的掀了门帘进去了。
三人出了漠北,就没让奴仆们跟着,也没带着漠北的马。平日里赶路的车都靠雇佣,或者搭一搭旁人的顺风车。
三人的功夫都不低,离氏虽是女子,但也使得一手好鞭,魄力不凡,一路上倒也安全。
如今逼近京城,觉得雇马车不大合适,便买了一辆朴素的马车。马没有漠北的壮实,一日跑不了多少,三人的速度便慢了下来。
其实大多数时间,都是祁舒在外赶马,离氏针线不离手,祁子跃便铺开地图研究摆兵布阵之道。只是这里潮湿的厉害,风又刮的脸疼,祁子跃便吆喝着换人。
“小兔崽子,你咋进来了。”祁舒陡然间睁开了眼。
“你不肯跟我换,大娘肯呀。”祁子跃一屁股坐下。
“就欺负你大娘心性好。”祁舒横了他一眼。
“那是大娘疼我,你呢,你就疼四哥。”
“你四哥一个人在京里拘着,你要跟他换换,我也心疼你。”
祁子跃立马笑道,“我就算想去,那老皇帝也不肯呀。四哥身份最高,老皇帝最是看重这个。我还是跟在父王和大娘跟前尽孝好了。”
“少用好话哄我。”祁舒拿了个靠垫压在背后,“你们兄弟都是我的儿子,我也尽力在一心看待。你四哥虽是嫡子,但这王位也不一定是他的。你们谁乐意,谁来坐。若是都乐意,便分给你们自行治理。若是觉得地小了,也别弟兄之间争来争去,漠北再大,也敌不上这天下之大。眼光放远一点,别人的东西,可比自家的要耐看的多。”
“知道了,爹。”祁子跃翻了个白眼,“你都说了无数次了,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小兔崽子,你还嫌你爹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