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笑骂:“自己动手去,等我伺候,想得美!”
展炎哄笑:“知道,您只伺候王妃嘛!”
其余人也哈哈大笑起来,沈子衿端着盘子,耳根红了红,但在这样的笑声里,比起害羞,更多的也是畅快。
他盘子里肉可太多,沈子衿不仅自己吃,还分给楚昭吃。
沈子衿的筷子递过去,楚昭就从筷子上把肉叼走,笑盈盈瞧着沈子衿。
其余围观众人:嘶,饱了饱了。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无烦无忧,人生快事。
今晚夜空也好,酒喝着喝着,就有人哼起了歌。
“马踏风,绿草蓬,万里边关征人梦——”
也不知最先是谁起的头,而后大家都应着拍子,高高低低唱了起来。
汉子们声音浑厚,不算整齐,但嗓音混在一起,有边关的风沙草地,有边关的圆月,苍茫又壮阔,从原野上,悠悠扬扬卷向渺渺远方。
楚昭也轻轻跟着哼了起来。
沈子衿眼神一动。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楚昭唱歌。
将士奏凯歌。
楚昭的声音本就很有磁性,沈子衿第一次听这首歌,只觉阔达,他不知楚昭有没有跑调,但的确好听。
楚昭唱到最后,抬眼直直望向沈子衿。
沈子衿若有所感,凝望向楚昭的眼。
篝火下,他俩拉长的影子交叠在一起,楚昭抬起酒碗,敬沈子衿。
沈子衿也在将士们的歌声中,双手捧盏,敬楚昭。
“好儿郎,在四方——”楚昭的歌声疏朗又放肆,他大笑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只待衣锦归故乡!”
众人高举手中烈酒,沈子衿也张了口,应和着边关的声音,他汩汩泉水般的嗓音流入,与所有人一起:“归故乡!”
敬活着的将士,敬英勇亡魂,敬脚下的土地,也敬在远方翘首以盼,等着他们归来的家人。
承安二十年,边关大捷,草原八大部求和,愿再加一成岁贡,并雄鹰部草场,使臣一起送来的,还有白狼部首领和世子人头。
东临居心不良,与蛮人暗通款曲,被大齐识破奸计,白君行与使团在东边与人唇枪舌剑,最后东临在互市上让利,并减免大齐货物税收。
也是这一年开始,大齐边关即将迎来长达百年的安宁,比沈子衿和楚昭他们如今预想的,还要久远。
边关诸事皆定后,沈子衿和楚昭起程返京。
随行人员中还有展炎,一到京城,这小子就奔着白君行家去了。
将士还乡,家人的身边就是故乡啊。
京城,皇宫,承安帝寝殿内。
承安帝躺在床榻上,今日阳光很好,他也十分清醒,然而若无人帮忙,他连翻个身都困难,因此只能眼睁睁瞪着床顶,听他几个不孝子在屏风另一侧说着大逆不道的话。
沈子衿离京后不久他就醒了,醒来后彻底无法言语,在知道东宁也是个皇子的时候,差点又一口气没上来。
此时此刻,屏风边,几个皇子加秦王家属特意摆了张桌子,放了好茶与点心,已然不把只能喘气儿瞪眼的承安帝当回事。
楚照玉道:“我觉得皇位还是该六弟来坐。”
楚昭十动然拒:“别,哥,我真不是最佳人选,这位子还是你来。”
如今楚昭活着,楚照玉心结没有加重,整个人的状态也好上不少,他需要有点事来操心,但又不能太操心。
沈子衿和楚昭私下已经合计过,他俩可以作为臣子再帮衬楚照玉几年,到时候再退休也不迟。
等二十五左右退休,他们也有的是时间出去玩,并且这个年纪退休,无论古代还是现代,都已经打败了全国大部分用户。
沈子衿也点头:“按照老祖的规矩,楚昭已经没了继承权,虽然祖宗陈旧过时的规矩可改,但朝堂如今没必要为这事儿再跟老臣闹出风波。”
顺顺利利继位,一团和气好办事。
楚照玉叹气:“我怀疑你们就是想偷懒。”
楚昭咧咧嘴角:“这都被二哥看出来了。”
楚照玉失笑摇头,而后他垂眸,轻轻看着自己的腿:“我终究是残缺之身,改老祖宗的规矩会有非议,我来就不会有非议吗?六弟,还是你——”
楚昭当即义正言辞:“祖宗没说过身体抱恙的人不能坐皇位,谁敢提你的腿,我就去打断他狗腿!”
沈子衿跟楚昭打配合:“而且我俩不会有子嗣,还是二哥来合适。”
楚照玉感动于他们对自己的维护,但该说的还是要说:“我此生不准备谈婚论嫁,也不会有子嗣。”
他们说完,都顿了顿,而后缓缓转动脑袋,将目光落在了东宁身上。
一言不发等着他们做决定的东宁:“?”
楚照玉沉吟:“东宁,子衿说你的书念得很不错?”
东宁本以为没自己的事,闻言忙道:“我还需多向皇嫂和先生们学习,卷帙浩繁,天下万里路,我还学得远远不够。”
看东宁眼神茫然,三皇子楚锦旭却已经明白了,拍了拍他的肩,虽然妹妹变成了弟弟,但依然不影响他做好哥哥的决心。
哥哥给弟弟解惑:“东宁啊,他们既然都没子嗣,意思是无论他俩谁当皇帝,太子之位都非你莫属啊。”
东宁:!
东宁大为震撼:“我我我怎么能行,皇兄,这不行啊!”
东宁下意识求助他最亲近的人:“皇嫂!”
然而沈子衿摸摸小卷王的头,眼中满是欣慰:“不必自谦,我觉得你很行。”
沈子衿想了想,道:“你比承安帝要好上千百倍,所以自信一点。”
承安帝抽搐起来:“……嗬、嗬!”
逆子,逆子——!
楚昭耳朵灵:“啊,老东西好像又抽气了。”
楚照玉淡然:“别管他。”
楚锦旭无视:“别管他。”
东宁点头:“嗯!”
沈子衿悠然喝茶。
承安帝要是抽死了,那就是先帝,要是还能活下来,那就当个瘫痪的太上皇,其实他活着挺好的,到时候找个清冷行宫把他一扔,下人们也不会尽心,让他多体验几年痛苦,感受一下皇子们曾经的度日如年,好好体会什么叫生不如死。
承安帝就这么听着皇子们把他的皇权抛来抛去,他执着要捏在手里的东西,他们竟然真不垂涎?
这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
最后,商议完毕,圣旨一盖。
承安二十年发生的大事还挺多,也是这一年,承安帝病重退位,瑞王楚照玉继位,改年号为“光曜”,立原七皇子楚瑜为太子,任沈子衿为太子太傅。
虽然已经计划了要帮忙,但沈子衿并不想升官:“我没毅力天天上朝的,这么懒散的人当太傅不合适啊。”
新皇非常大度:“无妨,朝会你照旧,想来就来,不来便罢,东宁这边,得空指点就好。”
沈子衿还要说什么,东宁期期艾艾乖乖巧巧拉拉他袖子:“皇嫂……”
沈子衿:“……”
可爱懂事的孩子撒娇真是让人很难拒绝。
最终,沈子衿还是做了这个太傅。
真是史无前例的慵懒太傅,文官要落笔的时候,都觉得这个人很难评。
没有先生的威严也没有先生的端庄,但偏偏,他教出了一个盛世明君。
所以,他还是位优秀的太傅……吧?
史书上也记载得不全。
比如后人就不知道,这位太傅之所以年纪轻轻,二十五岁就修书致仕,并不是他们猜测的什么朝堂争斗阴谋阳谋,单纯就是,孩子学得令人欣慰,大齐也安宁,朝中有了大批能人辅佐皇帝,他可以放心退休了。
沈太傅不仅自己退休,还把兵马大元帅也拐跑了。
出京的道路上,沈子衿和楚昭在马车里看楚照玉的私信。
楚照玉留了他太傅的职,让他每个月还有月奉能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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