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沈靥还是从他微微紧绷的声线里听出端倪,笑道:“你看到新闻了?”
时泓:“……看见了,粉丝都在骂你,小靥子,你也太冲动了。”
“不是冲动。”沈靥说,“正如我微博里写得那样,我准备很久很久。因为……”
时泓没说话,下意识屏住呼吸,想听听“因为”后边的话。
沈靥说:“因为我想让你看到我的诚意。时哥,我的‘一辈子’一直是认真的,你现在相信了吗?”
第59章 追悔莫及
“……嗯。”
相信, 微博都爆了,还有什么不相信的?
时泓一个大男人,从来没想到有人能为了他……拼到这种地步。
越是感动, 他越觉得网上那些辱骂沈靥的人可恶。人家自由恋爱,你们激动什么?跟你们有一毛钱关系?
时总很想做点什么, 花一个亿买水军骂回去?还是怎么样?
他不太了解行情, 但他现在已经实现了财富自由, 付得起任何一种给男朋友撑腰的方式。
等等!
时泓思维一滞,忽然想到另一个重点:“你还没说, 怎么忽然要回来?”
沈靥把低落掩饰得很好:“哦, 没什么, 因为是献礼片, 对演员什么的都有要求,同性恋的话, 恐怕影响不好,他们就让我回来了。”
……所以沈靥被开掉了?
沈靥为了这部戏,准备了那么久,付出了那么多, 竟然就因为这个,被开除了?
沈靥:“我真的没事, 正好回来陪你, 你不是也舍不得我走吗?”
时泓:“……”
虽然看不到电话那头小靥子的表情,可时总还是能准确地描摹出他耷拉下来的嘴角,黯然的眉眼,不由得一阵心疼。
他才不信他真那么满不在乎。
但时泓是体贴的,知道这会儿任何安慰都无异于在他伤口上撒盐,只能故作轻松地说:“哈, 你小子够坏的,明知道马上就回来,还骗我打什么分别炮,害得我差点没起来床。快滚回来吧,回来再跟你算账。”
沈靥的语气果然轻快了些:“好。”
.
第二天沈靥就坐最早一班飞机回了京城。
虽说他掩饰得很好,仿佛丝毫不在意丢掉那个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和张未全导演合作的机会,但时泓总能从细节里瞧出端倪。
比如,沈靥最近根本不敢上网。其实就算不上网,也猜得出来得有多少谩骂。
比如,沈靥删掉了office Word的APP。那里边有他上传的电子版剧本,他总是利用碎片时间揣摩人物。
……
时泓看在眼里,却从来不点破。
并不是他想给沈靥独自舔舐伤口的空间,而是,他要送沈靥一份大礼。
他时泓的男朋友,怎么能受委屈呢?
那些就知道骂人的网友、那些趁沈靥低谷全来踩一脚的明星也好、营销号也好,你们都等着吧!今天本总裁得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钞能力!
时泓丢给沈靥一堆工作文件,美其名曰“你要学着管理我们的共同财产”,却悄悄地去准备惊喜。
.
时总最近很忙,除了处理集团的公务之外,还总是往外跑,在横店附近的出差就有好几次。
不过,大家都习惯了他的忙碌,谁也没注意。
终于“惊喜”告一段落时,已经又过了大半个月。
时泓原本准备这两天就给男朋友送出大礼,却临时接到便宜老爸的电话。——由保姆代为打过来的。
他这会儿才想起来,还有件重要的事情没有了结。
时泓熟练地在沈靥唇上亲了一口,便抓起外套,一边走一边说:“晚上等我回来吃饺子啊。”
今天冬至,按着京城的习俗,至少也得吃一两个饺子应景儿。
以往时泓不怎么在乎这些节气,连过年都当普通假期,现在却极其在乎仪式感,有家的感觉,真的不一样。
听到沈靥答应下来,时总唇角就止不住地上扬,连带着不乏也轻快了些。
.
老宅却完全没有节日的气氛。
刚踏进门,时泓就闻到一股浓重的中药味儿。
两个保姆正在一楼的大客厅玩牌,听到开门的动静,发现是少爷回来,连忙都收了牌,有些忐忑的样子。
时泓问:“夫人不在家吗?”
保姆们果然说:“她最近都没回来。”
时泓了然。
家里没有亲人,只有一个几乎瘫痪的老头,保姆怎么可能上心呢?
然而他也没苛责她们,只是缓缓地上了楼,走进主卧,不仅有药味儿,还有一股不太明显的尿骚味,但陈远澍看起来还是整齐干净的。
应该是成人尿不湿,没及时更换的缘故。
陈远澍看到时泓,就激动地用唯一好使的手拍轮椅,口中发出含糊的“儿子”。
时泓走过去,却没在他对面坐下,只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董事长,您怎么混成这样啊。”
陈远澍:“?”
时泓:“从前多威风,但年轻时泓再风光,老了也要依靠亲人,可惜你伤透了妻子的心……少年夫妻老来伴,她不愿意陪伴你,就只要保姆了。”
“哦对了,应该跟您汇报,柳锵被开除了,公司现在的实控人是我,各业务运营平稳,尤其是C市那块地,顺利的话,下半年就能投产,一定会一本万利。”
陈远澍露出欣慰的表情,含糊地说了一大串。
时泓仔细辨认许久,才听明白,老爷子这是想让他改姓,改回“陈”姓。
时泓感觉讽刺,嗤笑一声,才说:“现在才想起来给我改姓,会不会有点晚啊?”
陈远澍:“啊,啊!”
时泓:“您别激动,听我慢慢说。还记得之前我说,等一切尘埃落定后,要告诉您一个秘密吗?秘密有点长,但你有知情权。董事长,我慢慢说,你慢慢听。”
陈远澍心里不大痛快,以为儿子还是不想认他,竟然一口一个“董事长”地叫。
而时泓也终于坐下,将自己穿越的事情娓娓道来,听得老爷子情绪激动了好几轮。
“也就是说,”时泓最后总结道,“这具身体里早就换了人,而你那位亲儿子,早就死了。”
“抱歉啊,你精心挑选继承人,最后却选了我这么个外人,偌大的家产旁落……所以啊,我不会改姓的,因为我本来就姓时。”
老爷子眼看着要气得厥过去了,时泓连忙把两个保姆叫上来。
他口齿不清地指着时泓说着什么,两个保姆一边一个架住他,劝他不要激动。时泓也靠在门边,诚恳地说:“事已至此,您还是想开吧,但你放心,我会好好经营公司,即便大哥的股份很少,分红也足够可观。”
“你的医药费我也会负责到底,但我很忙,以后就不来看望你了,后会无期!”
留下一段真挚的告别后,时泓没管气得嗷嗷叫的老董事长,径自下了楼。
到实木楼梯拐角时,忽然一种熟悉的感觉袭来。
时泓:“!”不是吧?又来!
一段藏在灵魂最深处的记忆渐渐浮现。
可这次是第三人视角,时泓完全没感觉到痛苦。可能是一瞬间,也可能过了很久,时泓才撤回了那只准备下楼的脚,转身直奔原身的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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