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太久,陈羽书的妆有些油了,而时泓仍旧清爽白净,待人接物的成熟劲儿,甚至比他大哥陈川箫还干练。
俗话说“灯下看美人”,年轻的寿星公长身玉立,站在宴会大厅辉煌的灯光与浓墨夜色的交界,黑西装愈发衬得皮肤雪白。
剪裁合体的私人订制,勾勒出窄腰长腿、挺翘浑圆的臀部,沈靥的目光追着他,看俊美的青年应酬交际,忽然想到一个圈内最近很流行的词:“性张力”。
终于送走最后一波贵客,陈羽书感觉嘴都笑僵了,他不委屈自己,立即垮下脸,有些委屈地扯了扯母亲的胳膊。
甘燕云亲昵地拍拍他的手背,也跟着变了脸。
同时,沈靥从阴影里现身,向他们走过去,然而一句“生日快乐”还没出口,他先听到甘燕云冷冷地对时泓说:“小泓,你知道错吗?”
沈靥:“?”
不但沈靥愣住,时泓本人也感觉莫名其妙,连同陈远澍、陈川箫父子也一起看向她。
甘燕云还攥着陈羽书的手:“今天也是小书的生日,你却这样出风头,是故意让小书难堪吗?”
第11章 快乐地趁机吃豆腐
时泓:“……”
饶是时总见多识广,也被问懵了,这陈夫人说得是人话?
说起来,每当有新人物出场,原身的记忆都会苏醒一部分,但有关这位亲妈的回忆却非常模糊,时泓努力回想过,但都失败了,好像这具身体在抗拒着。
现在他生出一点猜测:该不会这个亲妈太奇葩,给原身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吧?
“长辈问你话,怎么不回答?没一点规矩。”甘燕云冷冷地说。
“……”这就不怪时泓说话难听了,是她自找的。
时泓呵呵冷笑一声,正要开喷,却听一道熟悉的嗓音从他们身后响起:“陈夫人,时泓是不喜欢交际的,却一晚上都在勉强自己笑脸迎人,是为了陈家的脸面,怎么成了出风头?”
时泓眼睛一亮:“沈靥?你怎么来了?”
不但来了,还在为他说话!但为什么说他“不喜欢交际”?他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自然是刚刚从何尽的小道消息里得知的。
沈靥站到时泓身前,竟有些护着他的意思,跟陈家父子点点头,又说:“陈董事长,您应该了解时泓,他是喜欢出风头的人吗?”
经这么一提醒,陈远澍恍然:对啊!下午时泓还答应得勉勉强强,不愿意认识那些商业伙伴。自己居然还奇怪他怎么一夕之间变成这样,能因为什么?是自己逼迫的啊!
时总是成了精的,即便有些不明就里,但察言观色就能看出大概。他定定神,灵光一现,也学着陈羽书的样子一扁嘴,委屈地拉住沈靥的手,晃了晃,说:“别说了,我没关系的。”
从没见过时泓撒娇的沈靥差点破功:“……!!!”
陈羽书跟吞了只苍蝇似的,目瞪口呆:?!
陈川箫安静地看着自家弟弟拉沈靥的手,目光有些冰冷。
只有时总还攥着男神的手,快乐地趁机吃豆腐。
而老父亲陈远澍难得生出一点愧疚,对时泓叹息:“难为你了。”又转对妻子小声说:“是我让小泓好好表现,你别这样。”
连当家的都发话,甘燕云只好勉强地笑了一下:“是吗?那是我误会你了,小泓,抱歉啊。”
时泓懒得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上计较,见好就收:“妈,没关系。你也是关心弟弟。”又拍拍陈羽书的肩膀:“小书,别误会哥哥,这都是为了陈家,俗话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你是聪明人,一定明白这个道理。”
陈羽书脸都气黑了:“……”
时泓在剧组可不是这样的!他有空就整自己啊!他刚刚自称“哥哥”的时候好恶心,那番冠冕堂皇的话更是令人作呕!
殊不知临场发挥说场面话,对时总来说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总之,时泓和沈靥俩人配合默契,原本的发难就被轻轻巧巧地翻转、揭过,谁再深究都是小题大做。zll
于是,在陈羽书红着眼圈发言之前,陈川箫打断他,提议:“天色不早,我们也回去吧。小泓,你一起吗?”
时泓想了想:“一起。”
沈靥诧异地看他一眼,他还以为受了这么大委屈,时泓一定不肯回去了。于是趁着陈川箫叫司机的工夫,悄悄地拉住时泓说:“如果不想回家,我可以替你打掩护。”
今天的沈靥怎么了?
又是替他说话,又想替他打掩护,突然转了性?明明前几天还爱答不理呢!……难不成被自己今天的风度迷住,改观了?
光是沈靥那张脸就能把时总迷成智障,更别提这种忽冷忽热、若即若离的态度。
时总不由得有点荡漾,但强压住得意的嘴脸,忧郁地说:“儿的生日,娘的受难日,不管怎样,今天我得回去尽孝。”
——全是胡扯。
其实只是天气原因。北京只有两个季节,冬天和夏天,春秋两季短得可以忽略不计。立秋之后,气温转眼就会骤降,可时泓没钱买好的冬衣,又不愿意买便宜的对付,还是回去拿一些最便(bian)宜。
但这么拉胯的理由,多掉苏感!当然不能跟沈靥说!
沈靥却误会得更深了。
他找时泓的路上,何尽已经将打听到的一切讲出来,包括时泓在养母家的拮据童年、回陈家后被排挤的少年时代。
他一度以为何尽夸大其词,亲眼看到亲生母亲如此偏心,才终于相信。
沈靥:“你太善良了。”
时泓:“?”不至于吧,他随便诌诌的。
沈靥怕揭时泓的伤疤,委婉地问:“听说你从前挺不善言辞的,怎么锻炼的?”
时总心中警铃大作。
面对陈家人,他能毫无顾忌地明示他们“过去的时泓已经死了”,甚至隐隐期待他们得知真相的那一天,会不会因为失去亲人而追悔莫及?
但面对沈靥,他不敢如此莽撞。在他看来,沈靥只是个比他小一轮的、涉世未深的小男孩。
借尸还魂也罢,灵魂穿梭也好,都太惊世骇俗,他怕吓着他。
“没什么,那次投湖,差点没命,一下子想开了,换个活法。”
结果沈靥陷入了沉默。——他想起时泓是遭受网暴后才跳的湖,虽然不是他的错,但当时他还误会他又在炒作。
陈川箫过来打破沉默:“小泓,车到了,走吧。沈老师,谢谢你陪我们等着,有机会再见。”
这是明晃晃的下逐客令。
不知怎么,陈川箫似乎对沈靥有一点敌意,说话不怎么客气。
然而沈靥跟听不懂似的,笑眯眯地说:“不客气,还有件事想麻烦陈总,我的保姆车被剧组征用了,送几位女士先回去。这么晚不好打车,可以捎我一段吗?”
陈川箫:“……”
怎么捎??你们剧组在平谷!我们回南城,完全相反的路线!
陈羽书过来插话道:“太晚了,沈靥你回剧组估计得后半夜啦,如果不嫌弃,在我家留宿一晚吧?”
沈靥迅速道:“多不合适,太打扰了吧?那就谢谢陈总和羽书了。”
陈川箫:“……”
其实陈家的车很多,完全可以分出一辆单独送沈靥,但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陈川箫只好请沈靥上车。
沈靥自然要和时泓同乘,而陈羽书也要挤他们那一辆。——开玩笑,那可是他请沈靥留宿的!
今晚沈靥竟然为时泓出头,陈羽书很不爽,但他更不愿意放过这个讨好顶流的机会。和这样的巨星做朋友,他的星途会坦荡不少。
最后他们三人一辆,陈川箫坐自己的车,陈董事长夫妇一辆。
车内,陈远澍还忍不住感慨:“小泓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变了个人似的。”
做父亲的总是希望子女好,却未必全因为慈爱,假如孩子可以光耀门楣,那依旧是令人欣喜的。今晚时泓的表现可圈可点,不但惊艳了老父亲,更给陈家长了脸,陈远澍现在提起,还难掩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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