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绿帽[快穿](187)
那股寒意来得太过突然与迅速,只须臾便沁入了他的骨髓,令他动弹不得。
陆南柯本以为自己hi忍不住落泪,可看着躺在掌心的,那似乎还带着些许另一个人的温度的钥匙,他却抑制不住地低声笑了出来。
“更喜欢百合花吗……”低沉的笑声带着些微的沙哑,拿着车钥匙的手也一点点地蜷了起来,关节处由于过分用力而泛着青白,“但你忘了,替你布置灵堂的……”陆南柯扯着嘴角,喉间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细微呜咽,“……并不是我啊……”
————————————
苏景阳番外
“抱歉,不能去你的演出了。”
一走进门,苏景阳就看到了那张端端正正地摆在茶几上的白纸,用黑色的笔写下的字体在收笔处微微勾起,带着那个人特有的笔触。
愣愣地看着面前那张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显眼的纸张,苏景阳的表情有些微的恍惚。
他仿佛能够看到季榆坐在沙发上,拿着平时用来签字的钢笔,垂下眼眸,神色冷淡地写下这句话的模样。
原来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去看他的演出吗……?
双唇无声地开合了数次,苏景阳忽地感到一股无法抑制的悲痛席卷而来,压得他忍不住弯下腰,用力地按住胸口——可那股突如其来的疼痛,却依旧一点点地渗入骨髓,啃啮着那名为心脏的器官。
“用不着感到太难过,”林曲那过分平静的面容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反正就算没有这次的事情,他也没有多少日子可以活了。”
“这样的交换,那个家伙……”说到这里的时候,林曲甚至低声笑了起来,“……说不定还会觉得赚了呢。”
就算没有这次的事情,也没有多少日子剩下了吗……苏景阳猛地咬住了下嘴唇,咽下了到了唇边的呜咽。
明明每天都躺在这个人身边的人是他,和这个人生活在一起的人是他,以恋人的身份自居的人也是他——可到头来,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也是他。
那个人分明将公司的事情看得无比重要,又怎么可能在没有其他要事的情况下,将工作放到一旁待在家中?还有前一阵子那明显反常的举动,甚至连发现了他和陆南柯之间的关系,也没有线路分毫的异常表现,以及最近那比之以往苍白了许多的脸色……这个时候回想起来,苏景阳只觉得两人的相处之间,处处都是提示着答案的线索。
然而当时,他却仿佛瞎子聋子一般,连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未能察觉。
苏景阳突然想起了季榆低下头,一脸认真地说着“我爱你”三个字的时候的样子,那个时候的他,果然是在说谎吧?直到最后,那个人的心中,也应该是厌恶着他的才对。
有些失神的双眼看着那张被风掀起一角的纸张,苏景阳的嘴唇动了动,扯开如同笑容一般的弧度。
他也想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季榆不过是太过在意他的感受,才将这些事情都瞒着他——在这之前,他还全身心地准备着自己那无比重要的演出,不是吗?但是,昨天季榆脖子上出现的痕迹,却清晰地显露着与他的期望相反的答案。
那个人只不过是在以这样的方式,来报复他的背叛——或许还有更多——而已。
他满心以为自己对这个人已经足够了解,已经足够在意,已经足够关注——可事实证明,他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地生活在自己的世界的傻子,连身边最鲜明的动静都无法察觉。
刚才那仿佛能够将人的人混都一同吞噬的疼痛蓦地消失无踪,胸口就像是被挖空了一块似的,连悲伤的情绪都不复存在。
好歹那个人……还把这个地方留给了他,不是吗?
唇角自嘲一般地扬起,苏景阳站起身来,环视着周围这早已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场景。
对于他来说,待在这个地方,更多的是一种无声的拷问与责罚。这里的一景一物,无不在提醒着他,他那份自以为是的深情有多么的可笑与不堪一击。
可即便如此,他却一点都没有想要离开这里,搬至他处生活的想法。
至少在这个还残留着另一个人的气息的地方,他还能假装那个人还在——只不过,不愿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有他曾经的行径摆在前头,就算对方一辈子都不想再见见到他,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吧?
稍显空茫的目光略微聚焦,苏景阳松开紧紧地攥着衣襟的手,缓缓地站起身来。
他不愿也不敢放弃,这个季榆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或许也不能说是唯一的?
想到那早已立好的遗嘱上,写着的留给他的恰好足够用来交完剩下几年的学费的数目,苏景阳略微扯了扯嘴角。
不喜欢不劳而获,更看重能够自力更生的人——这样的做法,还真是符合那个人的性格。
或许是刚才那太过剧烈的情绪已经透支了全身的感受,苏景阳此时的心情竟没有太大的起伏。只是果然,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屋子,有些显得太过空旷了。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苏景阳才转过头,看向边上放着的迷你书架。除了一两本属于他的乐理书籍之外,剩下的全是另一个人平时看的东西。
季榆看的书很杂,从艰难晦涩的哲学,到通俗的小说都有,从来没有什么固定的类型。
视线在书架上一本摆得有些歪斜的书上停顿了一会儿,苏景阳才恍然想起这似乎是季榆前一段时间还没看完的书。
愣了好半晌,他才伸出手,将那本书给拿了过来。
被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张随着他的动作从被夹着的书页当中掉了出来,落在了铺着柔软地毯的地上,微微翘起一角,似是由复数的纸张折叠而成。那不含丝毫杂色的白,与茶几上放着的那张纸有着如出一辙的相似。
盯着地上的白纸看了好一阵子,苏景阳才弯下腰将其捡了起来——然后摊开。
病危通知书。
最上面的那张纸上,五个端正的大字格外清晰,后面那些小了几号的字,反倒变得模糊起来。
拿着纸张的手指一点点地收紧,苏景阳终于忍不住弓起身,大声地哭了出来。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而留在那个人身边的?
第192章 第六穿(番外)
林曲番外
林曲不喜欢死亡——大概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喜欢这种东西——原本熟悉的人毫无声息地躺在那里, 有如存在于另一个世界一样安宁祥和。
那是生者永远无法触及的距离。
冰凉的液体灌入喉中,带起些微刺激的疼痛,林曲转过头, 透过那巨大的落地窗外, 望着外头布满繁星的天幕。
不得不说,这个地方的选址着实是好, 无论是周围那秀美的景色, 还是那与城市中心截然不同的澄净天空, 都有着令人着迷的能力。
哪怕只是一处用来掩人耳目的住址, 那个家伙都挑选得这样用心。
唇角无意识地弯起, 林曲的眼中带着微醺的醉意。
季榆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他——包括那几处对方基本没住过几次的房产,他代理了几天总裁的公司,以及原本写着苏景阳名字的保险。
林曲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时候,毫无声息地做完了这些事情的,明明……他都已经那么关注对方的一举一动了,不是吗?
可那个人却依旧仿佛能够知晓他的宪法一样,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耳目, 将那本该繁琐的程序在短时间内就成功完成。
“早知道这样, 当初我就不该矜持什么, 把苏景阳的名字换成我自己的了……”像是想到了什么, 林曲突然低声笑了起来,仰起头将玻璃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过分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让林曲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眼角有些微的湿润。
要是那样的话,他还能让季榆稍微少跑几趟。
说不定那个家伙在为了这些事情走动的时候,还会在心里忍不住骂上他几句,之前他居然没有按照对方的要求去做呢……稍显含糊的笑声从微张的双唇中溢出,林曲晃了晃已经空了的酒杯,眼前仿佛浮现出了那个人皱着双眉,一脸不情愿的表情,却依旧不得不去东奔西走的模样来。
“你那个时候……”没有焦点的视线落在前方的虚空处,林曲的声音轻得近乎呢喃,“……到底在想什么呢……”
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留给一个非亲非故的下属——即便他们当时的关系可以称之为朋友——这种事情,想来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人做得出来了吧?
就是林曲,有时候都会抑制不住地妄想,那个家伙是不是在那个时候,就对他有某些方面的意思了,要不然……倏地摇头笑了出来,林曲端起杯子凑到了嘴边。
然而他倒了好半晌,都没有半滴酒液入口,他才恍然想起来,自己手上拿着的,只不过是个空无一物的玻璃杯。
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脑袋,林曲拿过一旁还剩下大半瓶的红酒,将面前那一点都不符合高脚杯形象的玻璃杯倒满。
他真是不明白,某个家伙为什么明明不喜欢也不会喝酒,家里却收集了这么一大堆随便拿一瓶出去,就能卖出天价的酒水来。
果然,有钱人的想法,不是他这种穷人能够明白的吗?
……啊,他忘了,他现在也是有钱人了。
就他账户里现在的余额,就算他今后什么都不干,也能挥霍上大半辈子——这还是按照某种吃个饭就上千的标准来算得出的结果。
没办法,谁让他碰上了这么一个和正常人不太一样的老板呢,一夜暴富这种事,也不是谁都能羡慕得来的。
将手里的酒杯朝天上不那么圆满的月亮抬了抬,做出敬酒的姿态来,林曲扬起嘴角,正要说一番立于顶端的豪言壮语——可下一秒,他却终于忍不住,用力地将手里的东西砸在了地上。
——去他-妈-的有钱人!去他-妈-的成功人士!去他-妈-的……绝症……!
将额头抵在掌心,如同缺水的鱼一般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林曲的眼眶有些泛红。
要是季榆这个时候就站在他的面前,他一定会用力地揪着对方的衣领,质问这个家伙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为了一个陌生的女孩献出了生命?这种鬼话,林曲一个字都不会相信。那个人的冷淡与凉薄,他在最后的那段时间里,看得已经足够清楚。
那样一个连自己都可以不放在心上的人,又怎么可能去在乎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的性命?
不过是为了离开这个世界找的一个借口罢了。
不过是那个人……为了抛下一切,所随意扯的谎言罢了。
耳边似乎还能听到那一声几不可闻的“对不起”,林曲的手指一点点地收紧,关节处泛着缺乏血色的青白。
“这样的交换,那个家伙……说不定还会觉得赚了呢。”曾经自己对苏景阳所说的话蓦地从脑海中冒了出来,让林曲控制不住地有点想笑。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苏景阳不清楚季榆身体的状况,但即便如此,他却依旧这样好似漫不经心一样地将这件事给说了出来——在看到面前的人略微睁大了双眼,露出愣怔的神色的样子,林曲竟从心底生出了一股报复的快意。
而这样的自己,令他自己都不由地感到可笑。
感情这种事情上没有对错,这一点林曲再清楚不过,可即便如此,胸口那无处发泄的怒气,却不会因此而减少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