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就是祸水[重生](60)
可兰素心却连一口气也容不得他喘,誓要将他毁灭于此地。
两发箭同时袭来,这次凤迟龄是怎么样也躲不过了。
他生生受了觞焰箭的两箭,腿上一箭,肩上一箭,凄厉的惨叫声堵在嗓子眼里迟迟不出,强韧的自尊心趋势着他不当场跪倒下来,血液浸润了水色衣袂。
最后他死死咬着牙,几丝鲜血从口溢出的同时,也跟着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主人受伤,溯雪剑不听召唤地摔落在了地上。
常鸣剑脱身,直击凤迟龄。
他艰难地睁开一只眼,捂住受伤的左肩,猛然后退,后背却抵在一个坚硬的胸膛上。
一只宽大又温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
从伤口处传来的焚烧感让凤迟龄的身子猛地一个哆嗦:“唔……”
他下意识地搂住双臂,疼得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几乎无法呼吸。
而身后的人仿佛也被他的反应给惊愣住了,搭在他肩上的手愈发握紧。
凤迟龄余光扫到一抹雪白的衣袖,渊澜咆哮掠过,合体期的威压在下一秒就显现了出来。
常鸣剑被打得剑身倾斜,摔落在地,渊澜却没有因此作罢,笔直地袭向常鸣剑的主人,席淮君。
席淮君双手横于胸前,艰难抵挡着一股排江倒海的攻击,哑声道:“洛潇……你怎么会来?”
“我徒儿在你们这受了欺负,我怎能不来!?”
这句话从身后传来,其中夹杂着无法掩盖的滔天怒意,凤迟龄听得格外清晰。
好熟悉的一句话。
比预期的两天时间……来的更快!
凤迟龄突然躬下身子,他捂着肩膀,表情尤为痛苦:“呃!”
洛潇望着他痛苦万分的模样,眼睫都激烈颤抖了起来。
他的徒弟可从来不是个会喊疼的人。
他若是将痛苦都显现在脸上,甚至是叫了出来,尽管只是闷哼,那也一定是痛的如同被千刀万剐。
洛潇在凤迟龄的耳边小声问道:“还能站着吗?”
凤迟龄闻言,虚弱地抬起头。
水色的衣衫被毁得破破烂烂,白如雪的肌肤上被几滴鲜艳的血染红,冷汗顺着额头滑至下颔,勾勒出那完美的轮廓,最终滴落在令人遐想的衣领深处。
他的脸色很差,白的没有一丝气色,唇色鲜红得都能挤出血来。伴随站也站不稳的身躯,这个人现在美丽得仿佛一触即碎。
恐怕这世上也只有洛潇与荆无忧,能在这样的他面前,还能保持得住理智。
他看着洛潇的脸,喘着气问道:“师尊……无忧呢,他没跟你一起来吗?”
身体好热,嘴巴好干,整个人就像烧起来了,意识也是越来越模糊,好想就此睡去。
洛潇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然后垂眸说道:“他说他不过来了。”
这句话一出,凤迟龄似乎没有听懂,脚下情不自禁的一软,被洛潇急忙扶住,“师尊你刚刚说……他不过来了。”
“为什么?”
☆、师父
洛潇看他眼眶泛红, 气息极度不稳,连忙解释道:“别担心,无忧去了皇城,兰素心为了避免太子殿下阻挠,将他关在了皇宫之中。”
“纵使兰素心心肠狠毒,对亲生儿子也不会坐视不理,兰素心只要察觉到有人闯开了关押太子殿下的结界, 自然会撤走。除非他想杀你比自己亲生儿子的性命还要重要。”
凤迟龄听着听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渐渐阖上了眼, 呢喃道:“原来是这样……”
说完,他再度从洛潇怀里跌落,意识越来越混沌,耳鸣声嗡嗡作响, 几乎占据了整个大脑。
洛潇将他放置在一边,看着自家徒儿两个血淋淋的伤口, 手扶上箭,注视着凤迟龄的神色,道:“痛的话就喊出来,不要忍着。”
凤迟龄吃力地望着腿上的那跟箭, 他虽然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但下意识地直摇头。
“我怕疼,可是我不想喊,师尊你别管我了。”
洛潇闻声道:“忍一下, 好吗?”
凤迟龄堵着耳朵摇头:“我不要,你别管我了,你快走!”
下一刻,箭被拔出,连带着血肉。
凤迟龄双腿蜷起,蹲坐在地上,脸埋在膝盖上,双臂紧紧抱着膝盖,还是无意识地把这声惨叫给憋了回去。
洛潇拍着他的背道:“有没有好一点?”
凤迟龄的脸依旧埋在手臂里,两侧肩膀一耸一耸,给人有种他在哭的错觉。
“在这等我。”
洛潇站起身子,转身看向席淮君与兰素心等人,视线在落到残魂的时候,微微滞住。
盯了半晌后,他倏地笑了:“果然是你。”
残魂用相同的微笑回应道:“洛潇,我该说你对我是好呢,还是残忍呢?”
洛潇道:“天道也真是奇怪,让龄儿重生后,居然也会让你跟着一起重生,是吧瘟神。”
凤迟龄倏地抬头。
诶?
残魂笑道:“怎么,我也是凤迟龄,他能重生,我怎么不能重生了?本来我可以化作一个完整的自己,至少不会逊于现在的这个废物,可是你偏偏在几百年前将我的魂魄打散了!看来,上辈子我骗你骗得着实还不够狠啊!”
席淮君与兰素心等人匪夷所思。
因为他们只能看到洛潇与残魂在做口型,却听到一丝声音。
洛潇道:“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龄儿,你虽然是他的一部分,但不过只是个命格,给他带来的只有灾难与痛苦。我答应过龄儿,会替他改变命格,事实上我也成功让你与他分开了,只要控制住你,龄儿的命格问题也能得到解决。”
残魂嗤笑道:“说的轻巧,可是到头来你也只是毁了我的身体,让我孤零零一人留这一魄在人世间,看着这一生的‘自己’不再不幸,不觉得太残忍了吗?”
“凭什么他能在璇昆山上平安无事地过五年,来到南阳城后该有的骂声也消失得一干二净?嗬嗬,你以为他真的能躲我一辈子?只要他下山,我有的是办法折磨他!”
“噬魂蛊是我偷的,蛊虫也是我放的,为的就是让他重蹈覆辙!经历他该受的劫难!我是他的命格,是他的残魂,是他的一部分,他注定是逃不开我的!”
洛潇道:“如果我彻底地毁灭你,龄儿那个时候还活的了吗?本来是想给你机会,果然祸水就是祸水,再来一世也改变不了。”
“师尊。”
洛潇忽然顿住,只见身后的凤迟龄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顾不得身上的伤,问道:“你其实是知道我是重生的?”
洛潇看着他不语。
“也知道我前世是怎么对你的。”
对方也不否认。
“那你肯还这样……对我好?”
洛潇将所有神色都敛在了眸子里,回答道:“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看中的徒弟,哪怕你心术不正,我也会站在你身后。况且,在这一生,你没有半点让我失望。”
说完,他从怀中拿出封魔盒,看向残魂,道:“识相的,自己乖乖进来。”
残魂狞笑道:“哟,封魔盒?多久前得到手的,怎么不早点拿出来,早点拿出来的话说不定就没有那么多事了,你的乖徒弟就不用承受这么多痛了。”
这是洛潇在五年前游历大江南北才得到的,为的就是能有机会困住这缕残魂。
只可惜到最后对付他的东西是找到了,可这缕残魂却不知所踪了。
兰素心忍不住打断道:“我说你们两个当我们是空气呢?”
她一发话,洛潇的视线就降落在她的身上,蹙眉道:“就是你伤我徒儿的?”
兰素心趾高气昂道:“他想害我儿子,害东煜国太子殿下,我当然要杀他。”
洛潇道:“愚蠢。”
兰素心脸色阴沉几分,道:“你活得不耐烦了?就算不是你徒儿害我的儿子,也会是这长得与你徒儿一模一样的人,我定叫他们付出代价。”
洛潇冷声道:“想害你儿子的人从来就不是我徒儿,也不是这缕残魂,他一直都隐藏在你身边,你居然毫无察觉?”
兰素心蹙眉,厉声道:“你说什么?”
洛潇道:“你是不是该回头问问沈公子,兴许他知道些什么呢?”
兰素心兀然回头,沈烨清却态度从容,道:“帝后,请不要受人蛊惑。”
兰素心半信半疑地稍稍眯眼,接着冲洛潇道:“你可有证据?”
洛潇道:“我不是来让你相信我的,我是来为我的徒儿讨回公道的。”
说完,渊澜冲天而起,天色黑魆,将雷电尽数引入剑中,下一刻朝兰素心袭去。
对方甩出的繁骨鞭瞬间化为齑粉,千钧一发之际,席淮君却挡在了兰素心面前,接着了这势不可挡的一击。
他道:“洛潇,我知道你关心你徒弟,可是兰素心好歹也是东煜国的帝后,她若出什么事了,王上会放过你吗?南阳城里的百姓会放过你吗?”
洛潇淡然道:“今天我来到这里,就没打算怕这些,也没打算让你们毫发无损地回去。”
凤迟龄注视着洛潇的神色越来越复杂。
由于有毒在身,嘴唇颜色从鲜红与青紫之间相互交替,觞焰箭留下的灼烧感也没有全部退散下去。
正在他要行走一步的时候,残魂阴险一笑,在沈烨清耳边言语了什么之后,陡然朝凤迟龄冲了过去。
晕倒在一旁的上官允此刻迷迷糊糊地醒来,刚一睁眼就是看到这一幕,赶忙朝凤迟龄那儿跑去,喊道:“大师兄!!”
凤迟龄吃力地瞥向他。
洛潇在下一秒就出现在凤迟龄与上官允的前方,面对着残魂,猝然抓起他的脖子,将他拎在半空中,低喝道:“贼心不死。”
残魂艰难一笑道:“承蒙您夸奖。”
笑容鬼魅得不像人。
倏然,锋锐之物刺入血肉的声音传出,渊澜停滞在半空中,陡然失去了平衡,直插地面,众人登时愣在原地。
兰素心等人睁大了眼,只望溯雪剑深深刺入了洛潇的后背,血液顺着刀锋流落在地。
洛潇一怔,凤迟龄也是一僵。
他的确站在洛潇的身后,伤害他的剑也是溯雪,可动手的却不是他。
只见上官允半垂下头,阴沉着脸,两手死死握着剑柄,捅完之后慢慢拔出,接着又是一刀!
凤迟龄猛地拂袖,顿时将上官允掀跑几十丈远,溯雪再度摔在了地上。
腿上、肩膀上一阵刺痛,他顾不得这些,赶忙冲上前去,呼吸极重地盯着洛潇的伤口,鲜血不断流出,触目惊心。
他不知该怎样做,两手一时间竟无处安放。
怎么办,溯雪伤了他……
怎么办……
怎么办……
“师……师尊,你不要紧吧……”
他的声音在颤抖,尽管心里再怕,他还是跑到了洛潇的正面去。
而这抬眸一望,就望见他嘴角的血液止不住地在留,胸口上的伤口处除了血,还有凝结起来的一层坚冰,并且以极快的速度朝身体的其他地方蔓延。
兰素心最先从惊愣的反应中回过神,唇角勾起:“哟,看来我带那个傻小子来还真是正确了咯。”
残魂吹了个口哨,躲闪到了一边,肆无忌惮地嘲讽道:“你不是想关住我吗,看你现在还在关我。被自己徒儿的本命剑捅了要害,滋味不好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