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人在未来 (下)(10)

　　尚大师也短暂的愣了一下，看着乔治亚控制的那些精神力丝，抬手摸了摸脸上的假胡子，叹道：“我已经老喽。”
　　这一次换罗尼看得专心，没空和他搭话了。
　　他的精神力等级是s，最擅长的是精神力的精细控制，所以乔治亚这样做到底有多难，他比旁人更清楚。
　　这个便宜师弟真是……他连感叹都感叹不出来，只专心看着，希望能从乔治亚这场极限安装里学到点什么。
　　角落处的袁修已经疯魔，褚言则又开始嘚瑟。
　　另一边的邱广吉垂死病中惊坐起，忍不住也跟着小声加起油来，心里再次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乔治亚专心操作着，注意力高度集中，时不时用改造小锤敲打一下制作好的配件，让它们连接得更紧密。
　　在来比赛之前，他在现实里试验过制作引擎的过程，当时是花了两个半小时，也就是说，整个安装过程他只花了半个小时到四十分钟的时间。
　　但当时的他在安装时不自觉用上了魔力，省了模拟成精神力的步骤，速度要快一些。
　　今天他是在比赛时间还剩五十分钟时制作的，能不能赶在比赛结束前完成，他心里也有些没底，但精神力安装最忌讳分心，所以他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只把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配件上。
　　时间突然变得难熬起来，观众们一会看看乔治亚，一会看看倒计时板，神经始终紧绷着，一刻都放松不了。
　　四十分钟，三十分钟，二十分钟……乔治亚面前的引擎已经很大了，他不得不利用升降台把自己垫高一点，好方便观察安装。
　　观众们越来越紧张，视线紧紧盯着乔治亚面前那些仍规律舞动着的精神力丝，身体不自觉前倾。
　　最后十分钟，操作台上的配件已经不剩多少，引擎基本成型，很明显，这个引擎也要比标准规格的肥一大圈。
　　乔治亚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放慢了一点动作——这种精细操作对力量的消耗极大，他前面处理材料时已经用了一部分魔力，把魔力模拟成精神力时又消耗了一部分，总之，撑到现在，他的魔力储存快见底了，而且这里是星网，他没办法补充力量，虚拟的魔法石对他是无用的。
　　一直冷静观看的褚容注意到他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也跟着皱了眉，看一眼他面前的精神力丝，猜测他可能是力量不够了，不自觉坐正了身体。
　　最后五分钟，在还剩三个配件没有安装上去的情况下，乔治亚手里的精神力丝突然全部断裂，引擎直直朝着操作台落去，观众们忍不住惊呼出声。
　　关键时刻，乔治亚上前一步把引擎接住轻轻放到了操作台上，然后按了按额头，捡起掉落在操作台上的工具，开始了手动安装。
　　“撑了这么久，很了不起了。”罗尼感叹，眼中有着佩服。
　　如果是他，恐怕早就精神力断裂安装不下去了。
　　“还剩四分钟，三个外罩配件，需要连接七个连接点，时间很紧。”尚大师开口，面上是显而易见的紧张。
　　一个、两个……观众们看着桌面上慢慢变少的配件，忍不住小声地给他加起油来，然后加油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整齐，最后响彻了整个选手房间。
　　突然的热血朝着观众们扑涌而去，大家盯着乔治亚的动作，随着倒计时牌的变化一起数着时间，盼望着奇迹发生。
　　倒计时到了最后十秒，乔治亚的动作越发快了，终于在最后几秒钟敲下了最后一锤，仰头朝着倒计时牌看去。
　　数字已经跳到了“2”，下一秒，系统提示跳出——比赛完成，引擎数值：特级，选手乔晋级。
　　提示弹出的瞬间，倒计时归零，比赛时间结束。
　　乔治亚狠狠松了口气，忍不住笑了起来。
　　跟着数秒的观众们愣了几秒，然后用自己所能发出的最大声音欢呼着，无数人站起来把帽子和手边趁手的物件抛到半空，甚至有人花钱买了庆祝礼花，朝着上空放去。
　　彩带和气球飘了满空，各种需要花钱的特效升空，把这个选手房点缀得如同节日庆典的现场。
　　“太棒了！”袁修也忍不住站了起来，朝着台上疯狂挥手，大声叫喊：“乔你是最棒的！”
　　褚言则已经开始疯狂掏钱买礼花了。
　　观众席的无数个角落，同样的夸赞从不同的人口中发出，台上的乔治亚扭头望向坐在前排的褚容，见他正专注地看着自己鼓着掌，忍不住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朝他挥了挥手，开心说道：“我晋级了！”
　　褚容眼中露出一丝笑意，回道：“是，你很棒。”
　　两人隔着观众屏蔽交流着，仿佛真的能听到对方的声音，乔治亚立刻笑得更灿烂了，关掉屏蔽，看向彩带飘舞的观众席，提高声音说道：“谢谢你们！”
　　尖叫声再次冲破屋顶，乔治亚朝他们挥了挥手，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坐在前排的褚容突然皱眉，跟着下了线。
　　寝室里，乔治亚从星网舱里爬出来，感应了一下隐隐作痛的魔力池，取出一块翠玉吸收起来。
　　通讯器突然响起，他点开看一眼，见是褚容发来的，连忙接通朝他笑了笑，说道：“我帮你赢钱了，想好给我什么奖励了吗？”
　　故意弄的轻快的语调完全遮掩不住他声音里的虚弱，更何况他手里还握着一块颜色正在慢慢变浅的翠玉，脸色也稍显苍白。
　　褚容眉头皱得更紧了，说道：“躺到床上去，我现在去接你。”
　　乔治亚忙摇头表示不必，安抚道：“我只是力量透支了，补充一下就好，而且我还有很多药剂，别担心，我周末等着你来接我。”
　　褚容看着他明明脸色苍白却尽力表现得没什么的样子，眼神深了深，突然唤道：“乔治亚。”
　　“嗯？”力量稍微补充一点之后，魔力池开始隐隐发热，乔治亚突然觉得有些困了，强撑着精神回了一句。
　　“有我在。”褚容开口，声音低沉下来：“所以不用急着长大。”
　　乔治亚一愣，睡意消去了一些。
　　褚容看着他突然睁大的眼睛和里面藏着的一丝脆弱，手指动了动想摸摸他，最后却只摸向了通讯器，说道：“等着我，我很快就到。”
　　通讯被挂断了，乔治亚愣愣看着空荡荡的半空，几秒后抬手，挡住眼睛靠到了床上。
　　是啊，有你在……可有你在的日子还能过多久。
　　决赛就要到了啊。
　　乔治亚提前去了寝室楼下等着，意外碰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简。
　　“乔！”
　　气色变得红润许多的简跑过来，微笑问道：“你要回家了吗？”
　　乔治亚已经习惯了他这种仿佛预知一般的说话风格，点了点头，也回了个笑容，问道：“你怎么这个时间还在外面，干什么去了？”
　　“找安廷王子聊了聊，他拜托了我一些事情。”
　　简回答，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突然拿出一块熟悉的硬片往他额头一贴，然后抱了他一下，说道：“别急着长大，不能是现在。”说完又朝他笑了笑，哼着奇怪的小调进了寝室楼门。
　　硬片贴过来后一股温润的力量传了过来，魔力池中的发热感立刻消失了，乔治亚觉得好受了许多，回过神想转身追上简问问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褚容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视野里。
　　他转身的脚步一停，脸上扬起一个笑容，朝着褚容开心地扑了过去，快活说道：“你看，我就说了别担心，我没事的，补充好力量就行了。”
　　褚容抱住他，见他的气色确实已经恢复正常，悬了一路的心放下，眉头却还是皱着，抬手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耳朵，训道：“下次不许再这么胡来，比赛每年都有，淘汰了也就淘汰了，身体要紧。”
　　乔治亚听着他饱含关心的训斥，乖乖地不反驳，只把脑袋拱到他怀里，依恋地蹭他胸口，低头时眼中的笑意消失，染上了一丝难过。
　　——这个怀抱，他又能再呆多久。
　　回去的车上，乔治亚的生物钟敲响，很快缩在褚容怀里睡着了。
　　褚容看着他睡中仍不自觉皱着的眉头，抬指点上去轻轻揉了揉，神情隐隐有些焦躁。
　　随着比赛的推进，乔治亚的不对劲越来越明显，他想来想去，也只想到了乔治亚会这样可能是因为比赛压力太大了，或者是那天在旗舰上被见到的画面吓到了。
　　这一阵他有时间就陪着他，但却没什么作用。
　　“以后不许再参加这种见鬼的比赛了！”他低低骂了一句，收紧怀抱低头亲吻一下他的额头，脸黑成了锅底。
　　订婚，比赛一结束就订婚，这种比赛以后一律不许参加，好好的一个孩子都要被熬坏了！
　　时间匆匆过去，周末的时候褚容被人约出去了一趟，足足耗了一上午才回来，回来后立刻把正在实验室里帮任老做武器的乔治亚抱了出来，强硬地让他放松休息。
　　乔治亚被他按坐在院中的藤椅上，面前是一堆小点心和他的宝贝兔子，沉默几秒，偷偷往外掏笔记。
　　“你手上敢出现除点心和兔子以外的其它东西，我今天就敢直接办了你。”坐在他旁边的褚容冷飕飕开口。
　　乔治亚一愣，疑惑看他：“办？”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褚容眯眼，故意凑近他，像只磨牙准备吃鸡的狐狸，先朝他耳朵里吹了口气，然后眼疾手快地捏住他准备抖动的耳朵不许他动，低低说道：“办，就是兔子爸爸和兔子妈妈生小兔子要做的事，乔，你已经成年了。”
　　兔子爸爸和兔子妈妈生小兔子要做的事？
　　乔治亚一懵，然后惊得瞪大了眼，小心脏开始狂跳。
　　褚容适时把手放到他的背上，慢慢往下摸，还轻轻咬了一口他的耳朵尖，用一种很暧昧的力道。
　　轰——
　　乔治亚的脸和脖子唰一下全红了，僵着身体起身想跑却被褚容抱住了腰，侧头惊惶又害羞地看着他，久违地磕巴起来，说道：“你、你……我、我……可我们都是公的呀……”
　　“没关系，我会温柔一点的。”褚容恶劣地捏捏他的腰，还捏起一块点心先自己咬了一口，然后把剩下的半块递到他唇边，轻轻蹭了一下他的嘴唇。
　　乔治亚不自觉伸出舌头舔了舔唇，点心甜丝丝的味道在口腔扩散，但他心里却一点都不甜，只想逃跑——今、今天的褚容好奇怪，他、他突然觉得有些腿软。
　　“办”字当头，乔治亚不敢再乱来，老老实实地吃着点心晒着太阳溜着兔子，渐渐地真的放松下来，在院子里陪小兔子跑来跑去，玩得额头冒汗小脸泛红，耳朵也一直精神地抖来抖去，真正快活起来。
　　已经很久了，从参加比赛开始，他从来没有真正的休息过哪怕一天，神经一直紧绷着，今天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褚容坐在一边陪着他玩，眼里的担忧终于消去了一些。
　　晚上睡前，褚容按着乔治亚狠狠亲吻了一通，还第一次逾矩地把手探入了他的衣服，把他全身上下摸了个遍，温柔地抚慰了一下他的小小乔，让单纯的矮人少年第一次感受了一下成年世界的精彩。
　　乔治亚失神地软在被子里，额头有一层薄薄的汗，胸膛不停起伏着，有些回不过神来。
　　褚容已经从他生涩的反应里发现他居然还是第一次这样，心疼他这次的辛苦，垂头亲吻一下他的额头，然后抽纸巾擦了擦手，把他脱下来的睡衣丢出去，用被子裹好他，轻轻拍抚着他的脊背，说道：“睡吧，很晚了。”
　　乔治亚回神，慢慢缓下呼吸仰头看他，又害羞又迷茫，在被子里动了动，小声说道：“可你……”他刚刚已经感受到了，褚容也很激动……不，是比他更激动。
　　“嘘。”褚容又紧了紧抱着他的胳膊，用下巴蹭蹭他的额头，说道：“该睡觉了，明天还有比赛。”
　　乔治亚被他这样抱着，还有熟悉的力量在身边环绕，困入立刻上涌，在他胸口蹭了蹭，含糊说道：“那下次……我帮你……”
　　褚容又亲了亲他的头顶，没有说话。
　　好好休息了一天，乔治亚精神抖擞地迎来了他的第一场决赛——自由赛。
　　在正式开始拼装机甲之前，官方体贴的安排了这么一场不那么重要的决赛项目给大家调整状态，好方便大家制作一些之前比赛中缺漏的零件，或者给机甲配置一套趁手的武器。
　　且这次比赛官方居然十分给力地提供了一批二次变异红锡矿作为材料候选——在二次变异红锡矿通过拍卖会第一次向公众公开后，这个新的特级材料已经慢慢被大众熟知了。
　　星网上的二次变异红锡矿是由褚家把控的，虽然这种材料运用到星网上只不过是扫描一下数据的事，但为了星网平衡，二次变异红锡矿还是比照着现实里的价值和数量，限量在星网上供应着。
　　毫无疑问，星网机甲制造赛上的二次变异红锡矿是褚家赞助的，绝对的大手笔，气得当初花高价拍下二次变异红锡矿却什么都没研究出来的项家心肝脾肺肾哪哪都在疼。
　　倒计时结束，乔治亚照例先和观众们打了招呼，然后开启屏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二次变异红锡矿做主材，不敢看坐在第一排的褚容，红着脸开始了短匕的制作。
　　观众们还没见识过他制作武器的手法，但无缘由地对他信心十足——乔一定能做出一把威武霸气的武器！一定！
　　然后很快，乔治亚取出了一个放大版的“原始”锻造台，再次取出了锤子。
　　观众们：“？？？”
　　不是，周围那么多精密仪器你不用，你拿个比上次更夸张更大的破石台子出来干什么？喂，你别在台上烧火啊，那个高倍冶炼炉不是那么用的！
　　没有魔法阵的帮助，乔治亚只能借助仪器处理了一下二次变异红锡矿，然后开始了对二次变异红锡矿的疯狂敲打。
　　敲着敲着，一把短匕慢慢成型了。
　　观众们：“……”这样也能行？还有这种操作？你这样其他利用各种仪器费心做武器的机甲制造师会哭的好吗？你到底要把锤子玩出多少花来？
　　短匕成型后，乔治亚又小修了一下，然后用一种武器用颜料把短匕染成了黑色，并亲手刻上了一些金色的繁复花纹。
　　部分学画画的观众默默看着，突然想剁掉自己的手——人家一个机甲制造师都比他们会画画，他们要这双手有何用！
　　两个小时的比赛时间，乔治亚制作武器只用了一个小时，然后足足花了四十分钟给武器染色绘制花纹，最后终于完成了一把线条利落，黑金配色的短匕。
　　观众们麻木鼓掌——很好，你很棒棒，他们完全不知道褚元帅最喜欢黑色呢。
　　系统适时跳出结果，武器的大部分数值都是特级，乔治亚毫无悬念地晋级了。
　　见证了一把特级武器的诞生，观众们的内心却毫无波动——人比人气死人，突然好嫉妒元帅，想打死他把这么厉害的乔乔偷走！
　　之后官方又举办了两轮休整类的决赛，时间偷偷溜走，终于在乔治亚完成军校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正式放假后的第三天，星网机甲制造赛最重要也是最后一场的决赛开始了。
　　晚上七点半，乔治亚传送入选手房间，取出自己的设计图再次看了一遍，然后长出了口气——终于只剩最后这一步了，一定要成功，一定。
　　身前一闪，褚容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朝他伸出手：“过来。”
　　乔治亚一笑，毫不犹豫地扑过去，还惦起脚亲了他一口。
　　褚容低头回吻一下，摸摸他的头，说道：“我会在下面看着你。”
　　“嗯。”乔治亚点头，蹭了蹭他的胸口，闭目安心听着他的心跳声，说道：“我会成功的。”
　　两人无声抱了会，比赛开始前褚容离开，乔治亚坐回操作台前，提前开了观众声音加身影的全部屏蔽——这一次，他彻底不能分心了。
　　八点整，操作台上出现了他参赛以来制作的所有零件，他立刻起身，回忆了一遍只在脑内熟悉过的安装顺序，开始了动作。
　　没得到惯例招呼的观众见他直接开始了拼装，陆续停下欢呼尖叫，紧张看了起来。
　　先架起基本的骨架，然后空出引擎的位置，从中心处开始慢慢朝外安装零件，一层又一层，一点又一点，直到最后的保护壳。
　　乔治亚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也没空去在意，现在他的眼中只剩下了这架机甲。
　　相比于复杂的引擎制作，拼装机甲其实要简单一些，这一点从比赛时间就能看出来。这就像是搭积木，积木已经全部磨好了，那么搭起来就快了。
　　最后小心把引擎安装好，然后装好机甲外壳，一架比常规机甲要高大许多的黑金色机甲出现在了台子中间——观众们忍不住又开始嫉妒褚容了，他们可是看着乔治亚在之前的比赛中细心把机甲保护外壳全部染黑的。
　　乔治亚后退一步，望着这架外人看起来已经完成，却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还只是个半成品的高大机甲出了会神，然后像当初小洛离做的那样坐到机甲脚边，把手贴了上去。
　　机甲拼装的倒数第二个步骤——精神力梳理开始了。
　　在观众们眼中，台上的黑色机甲慢慢变得半透明，各部分零件变成了一个个色块，然后他们震惊的发现，机甲所有零件的颜色居然是统一的！也就是说，乔治亚的这架机甲基本上已经不需要梳理了，因为它在制作时就已经达到了各部位零件精神力的融合和畅通！
　　天呐！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到目前为止，还从没有一位机甲制造师能做到在制作机甲零件时就完美控制好它们之间的精神力反应，哪怕是出名的大师也不行！
　　观众们骚动起来，然后开始高声催促乔治亚立刻开始拼装机甲的最后一步——安装驾驶系统和防护系统，尽快完成这场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