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人在未来 (下)(66)

　　那国师胳膊上的那些鳞片到底是实验后的结果，还是国师本来就有的？
　　如果是本来就有的，那国师曾说过的关于同族的话，还说什么幼崽……他心里一惊，抬手摸上额头似乎又长大了一点的角，心跳突然开始疯狂加快。
　　他很确定国师身上的力量不是魔力，也从没在国师身上闻到过任何属于同族的气息，且之前他一直对国师心有防备，没仔细想过对方的话，但如果当初国师说的话全是真的，那么国师会不会是魔法大陆某种魔兽的后代？国师说他是幼崽，是不是因为发现了他体内某部分隐藏的返祖血脉？
　　魔法大陆是存在修炼到高阶后可以化为人形的魔兽的，且魔兽的力量体系庞大复杂，偶尔会出现和其他同族有所不同的情况，所以国师很有可能是他的同乡？
　　巨大的喜悦感从心底升起，他忙挣开褚容的怀抱拿出通讯器拨通国师的通讯，对方很快接了，他立刻用精灵语说道：“愿神明保佑你。”
　　“乔？”国师疑惑的声音传来。
　　褚容皱眉，低头看向乔治亚和他手里的通讯器。
　　国师的反应明显是没听懂精灵语，乔治亚一懵，又换了矮人语招呼道：“愿神明保佑你。”
　　“乔你怎么了？”国师声音里的疑惑更浓，然后突然紧绷起来，说道：“你是不是遇到了危险？褚容呢？”
　　乔治亚眼里的喜悦消失，垮下肩膀看着通讯器，用联邦通用语回道：“没有，褚容就在我身边……愿神明保佑你。”最后仍是不甘心，又笨拙地用魔法大陆人族和兽族的语言混合着打了个招呼。
　　但国师依然没有听懂，只语气放松下来，回道：“没有危险就好……联邦那边的调查进行得还顺利吗？需不需要帮忙？”
　　猜错了，居然不是。
　　乔治亚彻底蔫了，褚容皱眉，抬手揉揉他塌下来的耳朵，拿过他手里的通讯器和国师交流了几句，然后挂断通讯，询问道：“怎么了？”
　　乔治亚张嘴想要回答，却发现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这些，现在的场合也不适合聊这些，于是摇摇头，只提醒道：“D区八层地面那些出现纹路的地面最好能收集起来，我们或许可以根据那个反推出宁天兴其他实验基地的位置，甚至神秘人所在的位置。”
　　褚容知道他没说实话，但见他没精神的样子，心软没有多问，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
　　一天之后，地面到这里的安全通道终于被旗舰中的留守军队清扫了出来。
　　针对整个实验室的详细搜查快速展开，宁天兴和那位年轻人在清醒后也被褚容拉出来单独询问了一番。宁天兴如他的复制品一般面对审讯沉默是金，褚容没耐性跟他耗，也没精力再破一次精神力锁，干脆又把他折腾晕了。年轻人倒是十分配合询问，但他一问三不知，脑子里的有效信息少得可怜。
　　褚家后续的调查团队也迅速赶了过来，这颗本来无人问津的垃圾星迅速变得热闹起来，埋在地底多年的实验室被整个曝光到了阳光下。
　　乔治亚窝在旗舰里，确定褚容忙着搜查暂时不会返回来之后，拿出通讯器再次拨通了国师的通讯，开门见山直接问道：“你来自哪里，本体是什么？”
　　国师那边安静了很久，然后诚实回道：“我的家乡名叫海国，至于本体……乔治亚，给安伦报仇之后我准备回家，你要和我一起吗？”
　　砰！
　　乔治亚惊得站起身，直接带翻了椅子，震惊问道：“你有办法回家乡？”
　　“如果耗尽我现在的力量的话，可以。”国师肯定回答，声音里突然带上了一丝解脱笑意，叹息般说道：“乔，我绝不会让我的孩子在这肮脏的蓝星系孤单地过一辈子。你救了简，又是我的同族，作为回报，我愿意带你回我的家乡，那是个很美的地方，你会喜欢的。”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乔治亚条件反射地把通讯挂掉，看向门口。
　　褚容推门进来，见他神情僵硬地站在倒地的靠椅前，眉头一皱，上前把他揽到怀里，担心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不是……只是不小心趴着睡着了，做了个噩梦……”乔治亚摇头，撒谎之后懵了一下，扑到他怀里拽住了他的衣服，心脏的跳动慢慢稳定下来，脑中思绪却依然乱糟糟的。
　　国师反复提起同族这个词，那些鳞片，还有自己现在的返祖……难道他最后也会变成如那个年轻人般的可怕模样？那到时候褚容……
　　心脏猛地一紧，他抱紧褚容，嘴张了张想说些什么，额头却突然又隐隐发热起来，然后啵一声，与之前那个小角相对应的地方，另一个鼓包冒了出来。
　　一直担心看着他的褚容立刻发现了那个冒出来的小鼓包，表情一变，直接伸手摸了上去。
　　“痒。”
　　乔治亚缩脖子，然后意识到什么，也抬手摸向了额头。
　　两人大眼瞪小眼，乔治亚傻了傻，无措说道：“褚容，我要变成怪物了……”
　　褚容心里一揪，伸臂抱紧他，低头轻轻亲吻一下他的额头，安抚说道：“没有，你只是长大了，别怕，没事的，你不会有事的。”
　　乔治亚被他安抚着，摸着额头一大一小两个角，闷到了他怀里。
　　半个月后，针对实验室的详细清扫终于结束，除了坍塌不能复原的D区，其他ABCE几个区中的资料和实验体全被挖出，运上旗舰准备带回联邦进行系统的研究。
　　真正的宁天兴再次被保持着昏迷状态看押了起来，他的那位实验体助手则被分配到了单独的房间看守了起来，等待后续的审问。
　　当天晚上，褚容在家人的催促下起航回了联邦总星。
　　——为了庆祝战争胜利，联邦和帝国在今年准备一起庆祝新年，又因为在讨伐虫母的战役中联邦贡献更大，所以这次的节日庆祝主场被定在了联邦，总之，褚家又要忙碌起来了。
　　在得知这次的新年庆祝活动国师也会过来后，这段时间一直精神不佳的乔治亚终于振作了起来，心心念念着要回家，盼着过节时国师过来后能和对方当面好好谈谈。
　　褚容以为他是被那些实验体的模样吓到了才一直没精神，如今见他因为回家这件事终于精神了起来，心里越发愧疚，回航时特地推了所有事情，好好陪了他两天。
　　两天后，旗舰降落，褚容带着乔治亚回了家，然后乔治亚彻底精神了起来——大半个月不见，古雁安肚子里的宝宝终于会打招呼了！
　　而且大概是被木系魔力蕴养过的原因，宝宝对乔治亚的气息特别敏感，每次他一靠近就会激动地伸胳膊伸腿，闹得古雁安哭笑不得。
　　“这家没法呆了，连宝宝都偏心！”
　　褚言咋咋呼呼抱怨，看一眼古雁安的肚子，忍不住拽着抱枕一顿揉搓，肯定说道：“男孩子！这肯定是个男孩子！这么闹腾，绝对是个男孩子！庄姐肯定知道宝宝的性别，但她怎么都不说，太可恶了！”
　　乔治亚小脸红红地坐在古雁安另一边，眼睛亮亮地盯着她鼓起来的肚子，身体前倾耳朵竖起，专注观察着宝宝的动静，脸上的笑容有些傻。
　　男宝宝也好，女宝宝也好，只要是个健康的宝宝就行……他动了动耳朵，有些喜悦又有些期待地想着，只要是健康的宝宝，大家就会很开心了。
　　古雁安忍不住笑，抬手摸了摸肚子，轻轻拍了褚言一下，说道：“我倒觉得是个女孩子，家里闹腾的男孩子有你一个就够了，可别再来一个。”
　　“我已经是成年人了，什么孩子不孩子的……”褚言嘀咕抗议，刚准备再说些什么，后脑就被人糊了一下。
　　“一进家门就听到你在咋呼，多大人了，还天天这么闹。”褚怀好笑地训他一句，然后弯腰亲吻一下古雁安的脸颊，关心问道：“今天怎么样？”
　　“挺好的。”古雁安微笑回答，看向后褚怀一步进来的褚容，问道：“军部那边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褚怀和褚容脸上的笑意浅了浅，古雁安见状皱眉，担忧问道：“不顺利？”
　　“也不是，只是遇到了一点小困难。”褚怀简单回答，见老管家从餐厅走了出来，话语一转，笑着说道：“先不谈这个，吃饭吧。”
　　乔治亚闻言侧头去看已经走到身边的褚容，张了张嘴刚准备问，就被褚容捏了捏耳朵阻止了。
　　“先吃饭。”褚容把他拉起来，摸了摸他剪短后再次放下来遮住了小角的刘海，牵住他的手朝着餐厅走去。
　　褚言眼睁睁看着他们一对一对地去了餐厅，独留下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歪在沙发上，傻了两秒，崩溃的拿起抱枕把自己埋了进去。
　　这家果然没法呆了！
　　饭后褚容和褚怀去了书房谈事，乔治亚见状转身去了实验室，忙了会给褚言做机甲的事情，等差不多到睡觉的点了才收拾收拾回了房，见褚容还没回来，乖乖地自己洗澡，然后爬到床上等候。
　　褚容快到十点的时候才回房，见床上鼓着一个小小的包，眉眼温柔下来，放轻脚步拐去洗手间洗漱了一下，然后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了上去。
　　迷迷糊糊快要睡过去的乔治亚立刻惊醒，见他回来了，忙胳膊一伸拱到他怀里，依恋地蹭了蹭他的胸口和脖颈，魔力也不自觉散了出来。
　　“吵醒你了？”
　　褚容抱紧他，低头亲吻一下他的额头。
　　乔治亚摇头，想起自己等他的目的，忙趁着自己还没睡着，快速说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我的来历吗？当时黑洞突然出现在我的家乡，紧接着我就被传送到了那颗矿星上。前一阵我突然想到既然黑洞并不是真的随机出现的，而是人为制造的，那会不会你在那颗矿星上发现的帝国舰艇上也有黑洞传输装置？当年简的父亲或许查出了什么，我想去看看那艘帝国舰艇，可以吗？”
　　褚容闻言身上的气息突然沉下，察觉到乔治亚僵了一下，又忙压下情绪放缓气息，按住他的额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温和回道：“好，我明天带你去看。”
　　见他答应，乔治亚立刻把刚刚那瞬间的气息不对忘记了，低低应了一声，打了个哈欠，卷缩在他怀里睡着了。
　　褚容轻轻摸着他的脊背，等他睡着后低头拨开他的刘海看着他额头的两个小角，想起那些实验体身上的兽类痕迹，深深皱眉，轻轻帮他拢了拢被子，又起了身。
　　庄雨在医疗室接待了自家还穿着睡衣的长官，眼下挂着黑眼圈——这段时间她忙着研究那些带回来的实验体，忙得没日没夜，真的很累，超级累，而且严重睡眠不足。
　　如果不是住在褚宅可以蹭吃蹭喝蹭车，不用担心哪天饿死在自己的公寓而没人知道，她一定早早搬走了。
　　“您的意思是，乔依然坚定认为自己是被黑洞传送过来的，记忆错乱的现象再次出现，并且还对这个错乱现象进行了一些合理的推测？”
　　庄雨询问，搓了搓脸，见自家长官点了点头，嘴巴张了张，叹息回道：“这或许是应激反应，他看到了那么多实验体，身体本能地排斥，于是人体自我保护时杜撰的记忆又浮了上来。当然，还有一个可能，他其实真的是被黑洞传送过来的，记忆出问题的是您。”
　　后一句话说得略带赌气成分，因为记忆搜索基本上是不可能出问题的，但没办法，睡眠不足使人暴躁，她偶尔也想叛逆一下。
　　褚容皱眉，跳过这茬，直接问出重点：“乔额头的角真的是无害的吗？”
　　庄雨闻言清醒了一点，想起那些实验体的模样，迟疑起来，说道：“检查结果显示是没问题的……长官，您不能因为一个角就武断地认为乔也出现了类似那些实验体一样的变异，或许那个角真的只是土著的自然发育现象呢？”虽然发育得有点晚。
　　褚容沉思几秒，没说什么，起身道谢后转身直接离开了。
　　庄雨目送他离开，长叹口气趴到了桌上。
　　看了那么多实验体，她现在也忍不住想怀疑乔头上的角有问题了，宁家可真是作孽。
　　第二天一早，褚容带着乔治亚去了军部，把封存在军部档案室里的帝国舰艇找了个封锁房间取了出来，和乔治亚一起进去再次做了一遍搜查。
　　这艘舰艇之前被褚容的调查团队搜过无数遍，乔治亚在里面走了一圈，理所当然地什么都没发现。
　　“去吃饭吧。”褚容在他离开舰艇后适时开口，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不想他为此太过烦心。
　　乔治亚却不甘心，总觉得自己错过了点什么，拧眉摇摇头，干脆把手贴到了舰艇上，将魔力铺了过去。
　　魔力一层一层在舰艇上铺开，几乎把舰艇所有角落都包裹了进去。曾经轻易挡住魔力探测的外壳在现在的他面前仿佛只是一层纸，轻易就被扫透了。
　　没问题、没问题、没问题……魔力从舰头扫到舰尾却始终没发现奇怪之处，就在他耳朵慢慢塌下，差不多要放弃时，一丝奇怪的波动传了过来。
　　嗯？
　　他耳朵一竖，立刻把魔力朝着那边铺去，然后眼睛一亮，看准位置后三两下跳上舰艇，找到舰艇最高指挥室外的一个动力轴装置，取出工具箱拆了起来。
　　褚容眼神一动，连忙跟上。
　　指挥室外壳和外层零件被拆开之后，动力轴的核心零件露了出来，乔治亚反复确定了力量波动确实来自这里，心里一喜，对着这个核心零件摸了摸，试着拧了一下一个不该存在的突起，然后动力轴突然咔哒一声打开，从零件内部掉了一个小盒子出来。


第109章 密码
　　刚刚迈步上来的褚容见状却表情一变——掉出来的那个小盒子上赫然刻着褚家的族徽！
　　乔治亚也愣了，捡起那个小盒子侧头朝靠近的褚容看去，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帝国的舰艇上却藏有刻着褚家族徽的东西，这……
　　“这是褚家用来转移机密物品的封闭盒，上面有褚家人的精神力波动，一旦封锁，除了褚家人谁也打不开。”褚容解释，弯腰拿起盒子翻转着看了看，精神力抚过盒面，一行数字编号浮现了出来。
　　褚容见了表情越发凝重，说道：“有编号，这个盒子是真的。”
　　乔治亚起身，靠过去看了一眼那个编号，刚准备说点什么，在外散着的魔力突然又捕捉到了一点奇怪的波动，耳朵一抖，忙扭头看去，然后提着工具箱转到了另一个动力轴的位置。
　　褚容皱眉，迈步跟了过去。
　　又是一番快速拆卸，又一个黑色盒子从另一边的动力轴核心零件内掉了出来。
　　乔治亚回头望一眼褚容，意识到这艘舰艇上藏着的盒子或许不止一两个，不再耽误，再次把魔力铺开，比之前更仔细更缓慢地搜索了一遍舰艇，重点放在了舰艇内部的零件上。
　　一个小时后，舰艇上层指挥室和总控室周围的保护壳和零件几乎被乔治亚拆完了，地上并排摆着七个盒子，全都刻着褚家的族徽，颜色大小一模一样。
　　“它们在舰艇上组成了一个圆形，互相之间的位置差不多远。”
　　乔治亚扫一眼拆出盒子的地方，大概估算了一下它们之间的位置和距离，轻声解释。
　　那边褚容已经把这些盒子的编号全部记下来让老管家拿去褚家的资料库核对了一下，很快拿到了结果，回道：“这批盒子当年是被我母亲拿走的，锁上用的是我父亲的精神力波动。”
　　这只代表着一件事，当年的安伦和褚父褚母有联系，褚父褚母多半也参与进了对黑洞的调查。
　　但最后他们全部死亡了，这些代表着他们调查结果的东西被深埋在了这艘舰艇的动力机关里，再没人知道。当年的安伦弃舰逃跑时或许想过以后再回来把这些东西取走，但最终却命丧黄泉。
　　如果不是乔治亚今天的坚持，这些东西或许永远都没有再见天日的那天。
　　褚容突然想起母亲留下的电子本上那用精神力写下的“SSSS”这几个字母，心里一沉，大步上前把盒子收好，抱起乔治亚跳下舰艇，直接朝外走去。
　　“我们去哪？”乔治亚乖乖抱着他的脖子，小声询问。
　　“去旗舰上看看。”褚容回答。
　　乔治亚闻言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两人赶到军部内部的一个大型港口上，褚容清场后把回总星后便清扫出来准备拿去保养的旗舰放了出来，带着乔治亚登了上去。
　　进入旗舰后，乔治亚立刻把魔力铺开，想像搜索那艘帝国舰艇那样把旗舰搜一遍。
　　“不必。”
　　褚容按住他的头，阻止了他的动作，边牵着他朝旗舰中心区域行去边说道：“母亲如果要留下东西，肯定会留在她能经常接触到的地方，不会像安伦那样把东西藏在舰艇零件里。”
　　乔治亚跟上他的脚步，老老实实把魔力收了回来，有点担心他现在的状态。
　　到达中心区域后，褚容没让乔治亚用魔力搜寻，而是自己铺开了精神力。
　　按理来说，带有褚家人精神波动的盒子应该更容易被褚家人发现。之前帝国舰艇刚被发现时褚容的精神力仍是被污染的状态，没法亲自搜查，现在乔治亚已经开了一个好头，剩下的他完全可以自己来。
　　乔治亚被安置着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看着站在中间表情严肃的褚容，感受着空气中一层一层浮动的熟悉气息，克制住想蹭过去的欲望，稍显疑惑地动了动耳朵——是他的错觉吗，总觉得褚容的力量好像变得更厚重更强大了。
　　大概几分钟后，空气中漂浮的力量突然一停，然后全部被收回。
　　乔治亚忙坐起身，问道：“有发现了？”
　　褚容点头，目的明确地走入褚母当年书房所在区域的外层走廊里，停在了墙上挂着的全家福照片面前，伸手把照片取了下来。
　　乔治亚连忙跟上，站到了他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