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上(16)
明川被带到后宅一处屋子里,进来几个丫鬟。已经清醒了,他撑着床坐起来,听见管家吩咐道:“给她收拾干净,换件衣裳。”
离此处不远的一个院子,李姨娘听闻府上又进了新人,恨得帕子都撕了两张。一旁打探消息的小厮还道:“听闻这回送来的是个绝色美人,光把她买进来就花了这个数。”
小厮比了个数字,李姨娘见了心里更恨,她是府上主人从南边带回来的,是扬州有名的瘦马,赎她的银子还不及这人一半。若这女子真进了府,哪还有自己的地位。
打发了小厮,李姨娘身边的丫头便道:“这人若真像他说的这样,可是留不得,姨娘得快想办法啊。”
李姨娘心想也是,当下再坐不住,叫着丫鬟:“咱们去看看。”
从一条小路进了院子,还没等推开门,便听见门里几个丫鬟惊呼不已。
明川衣衫半解,头发垂下来,双手还被绑着,面带无奈道:“我当真是男子。”
几个丫鬟本以为是女子,没多大顾忌,此时见是男子,一个个的便不好意思起来。李姨娘瞧见了这一幕,心里松了一口气,府上主人不爱南风,只喜欢娇媚的女子。
几个丫鬟里为首的还算有些明白,说着便叫人去叫管家,人在这里,总得有个法子处理了。
李姨娘忽然计上心来,推门进来,道:“怎么还没收拾好,前头已经在催了。”
几个丫鬟纷纷行礼,一个丫鬟上前将这事同她说了。李姨娘借着帕子掩着瞧了明川一眼,冷哼一声:“不碍的,最近老爷就爱这一口,管家把人送来自然是心里有数的。”
丫鬟几人都有些犹豫,李姨娘板起脸:“怎么,我的话也不好使了!”
几人忙道不敢,一个丫鬟又问:“这衣服?”
李姨娘准备走了,随口道:“有什么穿什么,怎么就这么墨迹。”
她打的一手好算盘,那肥头大耳的胖子姓金,是个拉皮条的,时常往府里送人,十个新来的倒有九个都是他送来的,李姨娘心里对他含恨已久。只看这次他送错了人,回头床上老爷一见,坏了兴致,定要叫他好看。
明川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只看这些人没放了自己,便知不妥。他被喂了药,身上乏得很,没一点力气,叫这几个丫鬟洗干净又穿上衣服,之后又被喂了药,昏昏沉沉的睡去。
言恪被带到容商面前,他衣衫染了尘土,形容颇为狼狈。容商问他:“陛下呢?”
言恪被压着跪在地上,将他二人被拐子带走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容风即刻领命,带人去了言恪所说的小院子。
容商手指点着茶杯边沿,问道:“随行的侍卫说,是陛下将他们甩下了。可是陛下怕死,出入都要有人跟着,他怎么会将人甩下。”容商的目光轻飘飘的落在言恪身上:“既然不是他,那还会是谁?”
言恪跪在大殿前的石板上,寒色顺着地板渗进骨缝里。大殿前有许多人,禁卫,容商的心腹,紫宸殿里的人包括成公公,他们都看着言恪。言恪没有说话
容商很明显不想看见这人,他轻描淡写道:“带下去吧。”
成公公身子晃了晃,一边站着的禁卫军即刻上前,言恪挣扎,问道:“国师以何名义处置我?”
容商回过头淡淡看了他一眼,好看的眸子里蕴着冰霜,他道:“陛下失踪,你为什么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言恪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容商不想再看他,挥了挥手让人带下去。言恪定住脚步,道:“言恪是陛下的人,如何处置也该是陛下说了算,待陛下回来,他叫我死,言恪绝无二话,但现下,国师不能僭越。”
一瞬间风声好像都停了,大殿前的众人面色各异,大气也不敢出。半晌,众人才听见国师淡淡道:“你说得对。”
容商走到言恪跟前,勾起嘴角笑了笑,他道:“若陛下平安回来,也就罢了,但若是我的明儿出了什么事,本座一定叫你尝尝千刀万剐的滋味。”
容风带人去的时候,小院子里那昏迷的两个人还没离开,他将人带回狱里,大刑上了两样,他们便交代了。
据他们说,他们是那瘦子手下的人,那瘦子手下有几十号人,负责拐人,主要是些娃娃和落单的女子之类。瘦子认识很多皮条客,通过这些人将手上拐来的人卖出去,那姓金的胖子是其中之一。
至于姓金的将人送到哪里,他们就不知道了。
明川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了,他睡蒙了,睁开眼看见紫绡帐,还以为是在紫宸殿。好半晌他反应过来,手被红绸绑在了床头,身上半点力气也没有。明川仰面躺着,觉得真是奇怪。紫绡帐是贡品,不是谁都用得起的,寻常大户人家也不该有这样的东西。
说话间,有人推开了门,明川听见有一道谄媚的声音说:“天色不早了,大人先休息,怕大人睡不好,鄙人准备了点东西,还望大人笑纳。”
他口中的大人没说什么,只是很冷淡的应了一声,声音有些熟悉。
这人我认识吗?是谁呢?
很快,门被关上了,室内安静下来。明川还在胡思乱想,帷帐“唰”的一声被拉开,烛火的光亮争先恐后涌了进来,明川被刺的闭了闭眼。
“我说是谁呢,这不是,陛下吗?”
第12章 锁链play的小皇帝
明川心下一惊,睁开眼睛,看见了一个年轻的男子,那人长得很英俊,只是眼角眉梢带着股子邪气,虽然好看,但是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明川愣愣的看了两眼,终于想起这人是谁。他突然毛骨悚然起来,无可抑制的感觉到恐惧。
男人的目光在明川身上逡巡,明川后知后觉的想到他身上穿的是一套女装,一张脸瞬间烧了起来。
“放肆!”
男人笑了,道:“陛下如今这幅样子,半点威信也无啊。”他伸手捻了一缕明川的头发,看着躺在他床上的皇帝陛下,小皇帝生的好,眼下穿了一身红绸裹的亵衣,显出来手腕脚踝白玉一般,头发散着,铺得满床都是。脸上抹没抹粉看不出来,但定是涂了口脂的,小嘴殷红,等着人采撷似的。
他俯下身子靠近明川,明川歪着头避开他,色厉内荏道:“魏将军自重,无召擅自归京乃是大罪,对朕不敬罪加一等!”
魏集不怕他,笑了两声,拽着明川的头发拽到自己面前:“左右都是死,不妨好好伺候伺候陛下,总归做鬼也风流。”
他伸出另一只手,碾上明川的嘴唇,小巧的菱珠红艳艳的,十分圆润。口脂斜飞出去,蹭到了魏集的衣服上。
明川被他拽的头皮生疼,双手挣扎起来,只是收效甚微。
动作间挣开了本就穿的松散的亵衣,露出脖颈处容商给的金镶玉项圈。魏集瞧见了,抓起来看,透过灯光看见了上头楔着的小字,夙洵,那是国师的字。
魏集突然不动了,他摸着项圈,看着明川,“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两人正僵持着,门突然被破开,两人都往门口看去,只见国师大步走进来,带起衣袂纷飞。明川喜出望外,想坐起来,叫魏集一把拉下来按进怀里。
国师面色比冰还要冷三分,魏集依然笑着,吊儿郎当的样子:“国师大人大驾光临,恕魏集有失远迎。”
容商站住脚,淡声道:“魏将军好大的胆子啊,对陛下不敬可是要诛九族的。”
“陛下?哪里来的陛下。”魏集明知故问:“我久不回京,早已忘了陛下长什么样子,不如国师大人指给我认认,哪个是陛下。”
容商冷笑一声,反手抽过长剑,向魏集斩去,魏集连忙翻身避开,长剑落下,斩断了绑着明川的红绸。容商上前一步,解下身上的披风裹住明川,将人抱在怀里。
明川只觉没法见人,只把脸埋进容商怀里,走出门之时,听见容商道:“所有见过陛下圣颜的人,一个不留。”
容风称是,随着一声令下,四处响起惨叫声,鲜血的气息渐渐蔓延。容风手里拿着剑,对上魏集。魏集还没走,倚在门框上看热闹,目送容商和明川走远,收回视线正对上容风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