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上(29)
在那之后,明川再没见过孙文成。孙家人说孙文成外出游历了,这桩事再没人提起过。
明川的生辰在深秋十月十四,下元节的前一天,宫里头时常有人说他不吉利。他父皇也因此不太待见他,谁知道后来他父皇就死在这一天,真是因缘际会,玄玄乎乎。
明川后来想,这个日子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一个两个都挑这个日子办事。
夜半开始下雨,雨声里夹杂着明川的呜咽和求饶。可是他越哭,容商动作便越重,明川胡乱抓着他,几乎要昏死过去。
次日天亮雨便停了,只是天仍然阴沉,到处都是雨水,仅有的花儿也凋落了。这深秋,更显凄清。
明川醒来,浑身酸疼,站都站不稳,大腿内侧青青紫紫的不忍直视。他窝在床上,伸手所能碰见的东西都被扔了出去。成公公守在外面,不敢离开。
估摸着明川应该醒了,容商往紫宸殿来,远远就看见成公公等人守在外面。
“怎么了?”容商问道。
成公公犹豫了一瞬道:“陛下不肯用膳,从醒了到现在,水米未进。”
容商皱了皱眉,吩咐道:“送碗参汤进来。”
说罢,他抬步走进去。成公公想要拦,却叫容火不动神色的挡住了。他道:“事到底是主子们的事,哪轮不到做奴才的多嘴呢?”
成公公没说话,但看得出来是妥协了。
殿里扔的乱七八糟,再往里走,床上鼓出一个小包,明川闷在被子里,声也不吭。
“陛下。”
听见这个声音,明川止不住的身子颤抖,仿佛昨晚步步紧逼的人还伏在自己身上。
容商坐在床边,道:“陛下怎么不用膳,胃口不好还是底下服侍的人不用心?”
明川不说话,只将自己缩成一团。
容商便道:“不用心的奴才留着也没用,都拉出去杖毙了吧。”
他说罢就想要起身,明川忙伸手拉住他,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又赶紧把手收了回去。他的嗓子很哑:“是,是朕胃口不好。”
容商垂下眸子看他:“那就是御膳房的人不尽心了。”
“不是不是,”明川被他吓怕了,眼里包着泪:“朕想用膳了。”
容商的手指落在明川脸颊上,直让他怕的闭上了眼。他的声音轻轻地,像是在哄他:“早这样听话不就好了。”
容火端来了一碗参汤,容商接过来,亲手喂给他。明川道:“朕自己来。”
容商淡淡看了他一眼,明川打了个哆嗦,不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明川忽然问道:“国师昨晚是喝醉了吗?”
容商对上他的眼,摇了摇头。
明川眼里脆弱的希冀很快消失无踪,只剩下惶恐。他往后缩了缩:“这是不对的。”他不懂床笫之间的事,只觉得国师对他做的事是一种轻辱。
容商手里的勺子轻轻搅拌参汤:“哪里不对?”
明川道:“朕是男子,怎么能,能···”
“男子当然也能。”容商用指节蹭了蹭他的侧脸,亲昵道:“昨晚不是都教给陛下了吗?”
明川猛地推开他,裹着被子缩回床角。
容商也不在意,他放下碗,道:“过会儿叫人把这里收拾收拾,再叫太医来看看。陛下身子弱,得好好补补。”他看着明川,道:“往后日子还长,不能总这样受不住。”
明川听见他的话,只觉得如坠冰窟,什么还长,难不成这样的事往后还有?
国师的威胁还有有用处的,明川安静了一天没有闹腾。直到晚上容商过来,明川才像见了猫的耗子,避之不及。
容火将伺候的人都赶出去了,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容商问道:“伤怎么样了?”
明川不说话,太医来的时候他只顾着难受了,哪听见太医说什么了。太医给的药早就让他扔掉了。
容商皱了皱眉,伸手去拉明川,明川躲开他的手,站的远远的。容商空了的手僵在空气中,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过来。”容商沉声道。
明川没有动作,容商向他走过来,每一步都像踏在他的心尖上,叫他心里这根弦越崩越紧。
国师抓着他向内室走去,明川拼命挣扎也没有挣动半分。容商推他上床,随手扯下来帷幔将明川的手绑在了床头上,空出一只手去解他的衣带。
衣裳解下来,露出明川白皙的身子,因为没有上药,身上的痕迹都开始发青发紫,一碰就疼。
明川眼泪都掉下来了,眼圈红红的,像惶恐不安的燕子。
容商抚了抚他的青丝,道:“不碰你,就是给你上药。”
明川心里觉得羞耻,任凭容商说什么也不肯睁开眼。容商换了种药膏,手指沾了一点向下探去。明川的身子初尝情事,敏感的很。容商碰他一下,他的腰都要软了。
明川愈加羞愤,恨不得埋进褥子里闷死自己。他在想想,又觉得有些心灰意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容商哄着他睁开眼,便看见了他眼里浓浓的绝望。他脸上的笑容很快消失不见,握着明脖颈的手越来越用力。
“你就这么讨厌我?”
明川不说话,泪珠子不要钱似的往下落。在容商眼里,这就等同于默认了,他心里冰凉一边,可又觉得十分的不甘心,咬上他嘴唇的时候恨不得把他整个人吞吃掉。
“我的乖明儿,不要哭了,这些事,你总要习惯的。”
明川这些时日经常发呆,天气渐冷,他时常一坐就是一晌,直坐的自己手脚冰凉。成公公看在眼里,无从开解,只好劝着明川经常去御花园走走。
御花园的枫叶红透了,像是血的颜色,很艳丽。明川坐在一个亭子,身边没跟什么人,自己一个人愣愣的看枫叶。
隔着一簇花丛还有两个洒扫的太监,明川听见那两个太监在谈论。
“小叶子怎么不来干活,这大冷天的,他可真会偷懒。”
“哪是他偷懒,他认了管事的陈公公做干哥哥,这些活计分不到他头上。”
“陈公公?可是他不是···”小太监话没说完。另一个小太监撇撇嘴:“就是那个喜欢清秀太监的陈公公,哪里是真的干哥哥干弟弟,还不是给人家做娈童。一入夜小叶子就往他干哥哥屋里跑,谁知道关上门做什么?”
明川出声叫那两个小太监过来,两个小太监吓了一跳,站在明川跟前,止不住的打哆嗦。
明川问他们:“娈童是什么?”
两个小太对视一眼,那个胆子大的道:“就是,就是把男的当女的用。”他说罢飞快低下头,全没看见明川一瞬间变得惨白的脸。
成公公拿着手炉找到明川,却看见他苍白的脸,忙问道:“陛下怎么了?”
明川抓着他的手,问:“成公公,娈童是什么?”
成公公忽然变了脸色,道:“谁在陛下跟前嚼舌根子!陛下不要理睬他们。”
明川见他如此神色,心想那两个小太监说的大抵不差,当下几乎要站不稳。
我不是娈童,我不要做娈童。明川抓着成公公的手,道:“宣徐首辅,朕要见他。”
成公公不明所以,但还是下去传旨了。
明川在紫宸殿正殿接见徐首辅,徐首辅不知道为何陛下忽然召见自己,心里揣度不定。他向明川行了大礼,明川叫起。
跳过那些寒暄,明川上来便道:“朕记得先帝娶帝后的时候是十五岁,如今朕已经十八岁了,徐首辅,你说,朕是不是应该立个皇后了。”
徐首辅一愣,难道陛下是想与国师夺权吗?
不怪徐首辅这样想,对于天家来说,娶皇后也好,选妃子也好,无非都是为了获取大臣们的支持。而陛下获取大臣们的支持只可能用来与国师夺权。
徐首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一直是国师一脉的,陛下向他询问此事,用意为何呀?
明川没有什么别的用意,他见徐首辅沉默良久,以为是这是不好办,便道:“国师年纪也不小了,他为国事操劳,劳苦功高,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徐首辅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