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皇帝的小心肝 下(62)
他带来的那些宫人见自家主子被小公子推下池塘里,一时慌成一团,喊救命的喊救命,救人的救人,一片混乱。
而作为加害者的尹璁则淡定地站在原处,冷眼看着原本清风霁月的杨侍官在泥潭里挣扎着,将自己一身鲜艳的衣服弄得满是泥泞,甚至连那张漂亮的脸都沾上了泥巴,好不狼狈。
杨侍官在宫人们的帮助下,终于从泥潭里爬上来,他还没来得及跟尹璁算账,就看到乾德帝大步流星地往这边走来,于是便先发制人地对乾德帝哭诉道:“陛下,陛下为我主持公道啊!我只是见小公子自己坐在这里,想过来跟他打个招呼,没想到他突然发难,将我推进了池子里,我何其冤枉!”
他以为乾德帝是看他被推下池子里了,才这么紧张地走过来,想着乾德帝一定会帮他教训尹璁的,所以哭得那叫个真切,简直算得上声声泣血了。然而等乾德帝走到跟前,却不是关心他,而是将作为加害者的尹璁拉进了怀里,紧张得上下打量起来,着急地问道:“璁儿可有伤着,衣服湿了没有,快让朕看看。”
杨侍官见乾德帝看都不看他一眼,只知道关心尹璁如何,只觉得震惊和不可思议。明明受害者是他,乾德帝为什么却只担心尹璁有没有伤着,这不应该!
他便哭得更惨了,大声地诉说着尹璁的不是,企图引起乾德帝的注意。
“陛下,陛下您看看花语啊!花语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要去见陛下,却被小公子弄成这样,花语委屈啊,求陛下为花语主持公道!”
萧令将尹璁上上下下检查了几遍,见他并没有伤着,衣服也没有弄湿的迹象,这才放下心来。又听杨侍官在旁边不停地喊,喊得人心烦,他就不耐烦地低头看过去,冷冷地问道:“侍官不好好地待在自己的浮花阁里,来御花园做什么?”
这话说的,好像杨侍官就只能待在浮花阁里哪里都不能去,也不能来御花园玩一样。听到乾德帝这话,杨侍官和旁边偷看的宫妃们都不由得愣了一下,好像回味过来,乾德帝从来就没有宠爱过杨侍官的意思。
杨侍官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吃力地为自己辩解道:“我、我只是想去见见陛下,路过御花园而已,陛下为何这样责备花语,是花语哪里做错了吗?花语明明被小公子推下了池子里,差点小命就没了。”
乾德帝反问道:“那你又做了什么,才让小公子想推你下池子?”
杨侍官被问得语塞了,他总不能跟乾德帝承认是他挑衅尹璁在先吧?
尹璁见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理由来,就好心地帮他对乾德帝解释道:“他对我出言不逊,我教训教训他罢了。我就直说了,我就是故意把他推下去的。”
在一旁围观的宫妃们没想到小公子居然这么耿直地承认了人是他故意推下去的,更加让她们没想到的是,杨侍官刚才掉下荷池并不是杨侍官故意掉下去想以此来栽赃尹璁,而真的是被尹璁推下去的,她们简直要被尹璁的胆大妄为吓到了。
而乾德帝知道是尹璁故意将杨侍官推下池子里的之后,也没有露出生气愤怒或者不可置信的表情,而是将他护进了怀里,冷冷地看向杨侍官,质问道:“杨侍官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杨侍官在这之前,从来不知道乾德帝偏袒尹璁到不问青红皂白的地步,就算是他先挑衅的尹璁,但尹璁推他下池子也是事实,甚至还给他造成了实质性的伤害,怎么说都是尹璁的过错比较多。但是乾德帝这个样子,好像丝毫没有责问尹璁的意思,反而是他做得不对了。
乾德帝见他无话可说了,就打算先带尹璁回去。尹璁出来小半天了,又被杨侍官这么一闹,身体肯定承受不住了,得回去好好休息,喝点药压压惊才行,免得又病了。
杨侍官见乾德帝没有心疼也没有慰问他的意思就要带着尹璁离开,不甘心地喊道:“陛下,花语知道错了,求陛下垂怜!”
然而乾德帝并没有回头看他一眼,而是担心尹璁还在病中行走不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人拦腰抱在了怀里,竟是打算用抱的将他带回承光殿了。
待乾德帝一行人离开了御花园,杨侍官就恼羞成怒地用手锤了一下地,恨恨道:“可恶!这该死的尹璁!”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宫妃们终于回过神来,看看被乾德帝心疼地抱着走的小公子,再看看坐在地上一身泥泞狼狈不堪的杨侍官,这宫里谁最受宠,谁能笑到最后,答案都毋庸置疑了。
离开御花园的时候,尹璁被乾德帝抱着,脑袋搁在乾德帝宽厚有力的肩膀上,两只眼睛定定地看着坐在池子边气急败坏的杨侍官,突然笑了出来。
因为他的脑袋就搁在乾德帝耳边,所以他一笑,萧令就听到了,只是不知道他刚被杨侍官冲撞了,这会有什么值得好笑的,就扭过头问道:“璁儿在笑什么?”
尹璁听到他问自己,便用恶劣的语气说道:“我在笑杨侍官的自以为是,以为自己真的是个东西了,居然敢到我面前放肆。”
他很少在乾德帝面前露出这么丑恶的一面,但是萧令见他这样,没有惊讶,也没有失望,而是陪着他笑道:“是啊,杨侍官居然敢到璁儿面前耀武扬威,不知道咱们璁儿才是这宫里的主人吗。”
尹璁像是没听到他这话一样,又自顾自地、神经质地说道:“我就是故意要推他下水的,我想这么做已经想了好久了,刚好他今天撞上来,我就毫不犹豫地将他推了下去。你会生我的气吗,因为我把你宠爱的侍官推下了水,他还是你最倚重的臣子的儿子,他的父亲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吧。你会怎么做呢?是杀了我,还是将我打入冷宫,好安抚你的侍官,给你的臣子一个交代。”
他的问话充满了恶意,像是个故意惹大人生气的小孩那样恶劣。但他不知道,他越是这样,越是让人看出他只是想得到大人的关注和偏爱罢了。萧令自然也看得出来,所以他并没有因为尹璁说的话而感到生气,而是温柔地摸着他的头,安抚道:“朕没有生气,也不会惩罚璁儿,璁儿什么都没有做错,是朕的错。”
尹璁没有想到,自己做了这么坏的事故意惹乾德帝生气,乾德帝都没有生气,不但没有生气,还跟他认错,这让他愣住了,转过脸呆呆地看着乾德帝,好像很不能理解那样。
萧令见他这样看着自己,就愧疚地跟他解释道:“这是朕的错,朕不应该瞒着璁儿,让璁儿担惊受怕。其实朕并非是喜欢杨侍官才将他召入宫,而是为了抓住杨家的贪污的把柄,将杨家一举拿下。朕以为这种事情不必告诉璁儿,让璁儿挂心,就没有跟璁儿说明,让璁儿在杨侍官那里受了委屈,是朕的错。所以不管璁儿对杨侍官做了什么,朕都不会怪璁儿。或者说,只要璁儿开心,璁儿做什么都可以。”
尹璁见事情跟他预料中的背道而驰,就困惑得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不应该是这样的,他预想中的应该是他对杨侍官发难,乾德帝为此对他失望至极,他就有理由说服自己逃出宫去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乾德帝并没有生他的气,还跟他道歉,这把他的计划全打乱了。
虽然他很开心,乾德帝并没有喜欢杨侍官,依旧像以前那样宠爱着自己,但是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已经配不上乾德帝了。
他低下眼,长长的眼睫毛垂着,用遗憾和可惜的语气轻轻地跟乾德帝说道:“可是我已经坏掉了,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天真单纯讨人喜欢的我了。我生病了,我变得很坏,我会发脾气,会想害别人,像今天这样,好端端地将人推进池子里。我早晚有一天会变成娘亲或者尹昭仪那样,那样你还会喜欢我吗?”
萧令听他说着自己的缺点,心里一阵阵发疼。明明尹璁变成这样,都是他逼出来的。是他不信任尹璁在先,污蔑他在后,又不顾他的意愿将他关起来,对他不闻不问,又让他因为杨侍官的出现而陷入害怕中,才导致他变成这样。但尹璁却把这当成是自己的错误而自责着。
他动了动嘴想跟尹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哽咽得厉害,只能摸着尹璁的头安慰他,颤着声说:“朕都知道,这不是璁儿的错,璁儿只是生病了,才暂时变成这样,等病好了,璁儿又是那个活泼可爱天真烂漫的璁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