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白了他一眼:“哼。”
沈辞的手轻轻搭在棠梨手上:“我没事,你扶我去那边坐坐吧。”
“好。”
沈辞望着外面天地浩大,自言自语道:“我以为出了京都,我可以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天地广阔任我游览,可原来,我始终是那只,困在笼中的雀鸟,即便离开了笼子,也飞不起来了。”
难道他重生,就是为了帮楚阆除掉林禹,平定大楚内乱的吗?
他改变了历史,所以现在历史要回到正轨,将他抹杀吗?
他重生时,以为是上苍眷顾,见他可怜,给他重活一世的机会,能让他找回自我。
可到头来,他的重生没有任何意义么?
沈辞望向天边,祥云不知变化成什么模样,烈日当空,惹人心烦。
棠梨看着这样的沈辞,吸了吸鼻子。
“主子,您别想这么多了,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沈辞没有说话,他的身体他自己清楚,只要是他醒来的时间,他心口的疼痛就没有停过,哪怕是现在,也依旧在抽疼,只是他都快习惯了,反正全身都不舒服,哪里疼都一样,快麻木了。
棠梨陪着沈辞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沈辞突然扶着柱子站了起来。
棠梨连忙扶住他:“主子,怎么了?您要做什么,棠梨可以代劳。”
沈辞轻轻摇了摇头,他推开棠梨,孤身走到了院子里,推开了院子的竹门。
门口靠坐着一个人,这人身上满是血迹,胸口剧烈起伏着,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殊死搏斗。
他轻轻抬了抬眼皮,见沈辞,道:“这位公子,可否救我一命,我实在是没力气了。”
沈辞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道:“我连自己都救不了,如何救你?”
那人这才看向沈辞,弗一对上视,他瞳孔微缩,喃喃道:“将死之人…”
沈辞抿了抿唇,转身要回去。
那人却拉住了他的衣袖:“等等,或许我可以给你看看?”
沈辞将自己的衣袖扯回来,上下打量他一眼:“你连自己都救不了,如何救我?”
他笑了笑:“我只是没力气,并没有说我要死了,倒是你,怎么病得如此厉害?”
沈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能治好我?”
那人道:“尽力而为。”
沈辞点了点头,他下意识伸手过去,那人也搭上了他的手。
然而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动作。
他轻声笑笑:“看来公子并不是很想救我?”
沈辞道:“我用力了。”
那人摇头:“没感觉到。”
他话音刚落,手便松开了沈辞,准确的来说,是握不住,落了下去。
沈辞“哎”了一声,转头便院子里唤道:“莫棋。”
莫棋听到沈辞的声音,连忙跑出来:“怎么了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
沈辞摇头,他指了指地上的人:“把他扶进屋子里吧。”
莫棋皱眉:“有一个你就够了,又来一个?”
沈辞道:“他应该只是受伤了,包扎一下就好,只是他方才说他能治好我。”
“哦?”这倒是引起了莫棋的兴趣,连他都治不好沈辞,半年时间也不是没找别的大夫,也都束手无策,现在有一个突然出现在他们门口的人,说能治好沈辞。
这倒是让莫棋来了兴致,他倒是要看看,这人是真的有这个本事,还是只会夸口?
莫棋将人扶起进了院子,招呼了一声棠梨,棠梨便跑到沈辞身边,要去扶他。
沈辞推开了她的手:“我能走。”
棠梨看着沈辞轻轻眯起的眼眸,问:“主子若是困了便去睡会儿,这人,莫棋会管的,再不济我去叫白笙。”
沈辞摇头:“无事,我只是被他身上的血腥味熏着了。”
棠梨点头,问沈辞:“主子,这人如此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咱们院子前,莫名其妙的一身血,又莫名其妙地倒在这里,主子难道不起疑?”
沈辞望着莫棋扶着的人,眼底一片冰凉:“就算是陛下,我如今还有什么值得他费心的?”
第40章 疼吗?
沈辞并没有随着莫棋一起进屋, 任何特殊的味道都会引起他的不适,血腥味更甚,沈辞方才勉强同人说了几句话, 现下脸色发白,扶着棠梨的手回了自己的屋子,倒在床上便睡了过去。
棠梨望着又睡了过去的沈辞,抿了抿唇,老天对她的主子真是一点也不好, 好不容易有了自由,却要收了他的命。
真是欺人太甚。
沈辞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他总是这般昼夜颠倒, 毕竟他也不知自己何时会昏睡过去,何时能醒过来。
沈辞望见回廊里点起了灯笼,外头灯火通明,他屋内却是一片清冷。
随风轻晃的灯笼倒映在沈辞的眼眸中, 将他的眸子衬得十分落寞。
他虽然喜静,但有时候又希望周遭是热闹的,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 活在人世中。
但此刻他的房间昏暗, 与外面的灯火烛光形成鲜明对比, 冷冷清清,仿佛被冷落, 被抛弃。
沈辞无奈地叹了一声,归结于自己病着,无法实现自由的愿望,故而心情不好。
他想起今日白天救的那个人,沈辞下了床, 朝那一间点着烛火的房间缓慢走去。
他轻轻叩了叩门,里面的人不知是不是本就没睡,立刻应了:“请进。”
沈辞推门而入,只见那人坐在床榻之上,上半身衣衫都没有穿,身上包裹着一层又一层纱布,将大部分上身遮掩,但隐约间还是透露出紧致的肌肤,胸口靠近肩膀处似乎受了伤,故而被遮掩,但腰腹之处并未缠着绷带,那腰处线条流畅一笔呵成,腰腹肌肉结实分明,见之令女子害羞,男子惊羡。
沈辞没想到门后面是这样一副景象,猝不及防闯入他的眼中,沈辞眼睛一连眨了好几下,连忙转身,转的急了差点被绊倒。
那人见状,问:“怎么了?”
沈辞:“你将衣服穿上。”
身后之人理直气壮:“我这受着伤不方便,换药什么的会很麻烦,倒不如直接不穿了,更何况大家都是男人,你害羞什么?”
沈辞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依旧道:“穿上,不然我就走了。”
那人却道:“你不想治病了?若是不想了,那就尽管走吧。”
沈辞话语微顿,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放不下脸,抬步就走。
床榻上的人没想到沈辞走的如此干脆利落,连忙下了床,随手扯了一件外袍披上,追了出去。
沈辞的手被人拉住,脚步顿了下来。
身后的人无奈道:“我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怎么还真的走了?你救了我,我知恩图报,自然是也要救你的。”
沈辞默默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抿着唇道:“你…公子怎么称呼?”
那人笑了笑:“楚郎。”
沈辞:“?”
沈辞微微抬头,眼中惊起一丝波澜,眼前之人模样分明与陛下丝毫不同,一点相像之处都没有,举止也大不相同,怎么偏偏名字却是一样?
沈辞面上波澜不惊:“与大楚陛下同名,可知何罪?”
楚郎依旧笑着,连眉眼都在笑:“我又不到京都去,不过是同姓不同名,同音不同字罢了,我一不参加科举,二不做官,三不从军,一介江湖人士,谁来管我?还是说…公子你是官?”
沈辞微愣,他这习惯半年了也改不掉,总是下意识把自己还当做京都的国师。
沈辞摇了摇头:“你是江湖中人?”
楚郎点头:“是啊。”
沈辞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才道:“不是要治病吗?”
楚郎点头,领着沈辞进了屋子:“对了,还没问问恩人的名字呢?如何称呼?”
“沈辞。”
那人呢喃了一遍,夸赞道:“是个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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