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若兰长得高,有些胖,头发和衣服还浸满了水,把她拖到岸上着实费力,饶是柳玉力气大也累得气喘吁吁。
好不容易把人拖上去,一个婶子也带着救兵匆匆赶来,那个救兵正是在地里干活的蒋婶子的丈夫。
蒋婶子的丈夫连岸上的其他东西都顾不上了,在董婶子几人的帮助下背起蒋婶子就往回跑,董婶子等人不好意思留下来继续洗衣服,只好乌泱泱地跟在后面。
一群人跑远后,河边只剩下柳玉一人。
柳玉没有急着上岸穿鞋,他站在原地深吸两口气,等心跳平稳下来,才转身走到蒋若兰栽倒的位置。
他弯腰寻找了一会儿,很快在清澈的流水中找着了刚刚磕到蒋若兰脑袋的石头。
定睛一看,石头下面还真藏着一个东西。
那个东西通体雪白,小小的且圆圆的,和发白的石头挨着,又有阳光映照水面,波光闪动,若非柳玉无意间摸着了,怕是再过很久都不会有人发现它。
他伸手把东西捡了起来。
仔细观察,才发现手里的东西居然不是一个白色的珠子,而是像酒杯一样的东西,但它比酒杯小上很多,中间的圆心空到底,即便喝酒也没法拿它来装。
柳玉把东西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他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东西,既不实用,也起不到任何装饰的作用,唯一有些特别的地方是拿久了能隐约感受到里面传出的热度。
真是神奇。
这个东西竟然还能发热!
尽管柳玉见识不多,却也知道手里的东西应该不是普通的东西,玉潭村的人再富有,也没有哪个人会弄这么一个东西戴在身上。
想来想去,他想到了还躺在家里的宋殊禹。
几天前他便是在河对岸捡到了宋殊禹,那个位置距离他捡到这个东西的位置不远,而宋殊禹十有八/九是从玉潭峰上摔落而下,也许这个东西正是当时从宋殊禹身上掉了出来。
柳玉的食指摩擦过东西上面雕刻的小小印记。
好像是一个字。
好复杂、好难写的字。
柳玉把东西收好,准备洗完衣服去找里长问问。
……
毛胜背着蒋若兰回到家里,把蒋若兰交给同他一起回来的董婶子几人后,他又马不停蹄地跑去找杨郎中。
杨郎中外出忙了半天,才从柳玉家里回来,屁股下的凳子都没坐热,就被毛胜风风火火地拽走了。
等他们回去,躺在床上浑身是水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下的蒋若兰哼哼唧唧地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见一堆凑在一块儿的脑袋,中间夹着她男人那张满是担忧的脸,霎时委屈上涌,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趁着毛胜给蒋若兰换衣服的功夫,董婶子几人跟杨郎中说一下河边的情况,她们没说蒋若兰背刺柳玉的事儿,只说蒋若兰走路时不小心踩到棒槌栽进河里。
杨郎中听完,表情颇为微妙地摸了摸下巴:“他们一个两个的都是怎么回事?不仅前后脚落水,还在同一个地方落水。”
“他们?”董婶子茫然地问,“最近还有人栽河里了吗?”
杨郎中没有隐瞒,如实说道:“前不久卢召田的儿子也落水了,还受了惊,烧了一宿才有所好转,貌似这会儿还在床上躺着。”
那晚杨郎中在卢连才床前守到三更天才走,年过半甲的人被折腾得心力交瘁,因此他没跟柳春华客气,该要多少钱就要了多少钱。
至于这次——
他更没有客气的打算了。
董婶子几人从毛胜家里出来,回想起杨郎中说的那些话,免不了一阵唏嘘。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怎么感觉和柳玉作对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呢?”
“应该是恶人有恶报才对,柳玉那孩子都那么惨了,他们还去欺负人家,可不得遭报应嘛。”
她们说到这里,顿时心有余悸。
还好她们没有和蒋若兰一起编排柳玉。
以后还是少说多做,别再瞎掺和人家的私事了。
但话说回来,柳春华和蒋若兰是恶人有恶报,柳玉做了好事怎么一点没见着好报呢?收留了一个废人,反而让本就贫困的家庭雪上加霜。
所以坏事做不得,吃力不讨好的好事最好也少做。
柳春华家和蒋若兰家离得近,杨郎中走了没多久,得到消息的柳春华便去看望蒋若兰了。
毛胜出去了,他们的两个孩子都不在家,只有蒋若兰孤零零地躺在床上,磕着了脑袋,又被灌了一大碗汤药,外面疼里面苦,嘴里哀嚎连天。
柳春华坐到蒋若兰床边,其实她并没那么关心蒋若兰,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下。
“你说你好端端的怎么掉河里去了?真叫我们担心!”
蒋若兰没好气地说:“就不小心掉下去了呗,你以为我想这样吗?”
浑身疼就算了,还花了那么多钱请郎中。
想到不久前付给杨郎中的那些碎银子,蒋若兰心如刀割,她的心脏都在滴血。
那是他们夫妻俩干了多少活儿才挣来的钱啊!
结果一摔就摔没了!
不过她没想告诉柳春华她是为了跟柳玉吵架才掉进河里,说起来真丢人。
蒋若兰和柳春华闲聊了一会儿,越聊越惦记着不久前花出去的碎银子,可那些钱花得正当,她又不能找杨郎中要回来。
为了安慰自己,蒋若兰索性跟柳春华提起了另一件事:“对了,听说你花了一两半的银子从柳玉那儿买了几只野鸡野兔,你把钱给他了吗?”
“……”
蒋若兰的哪壶不开提哪壶让柳春华瞬间沉下脸来。
“说说呗。”蒋若兰见状,心情好了许多,“你真的把钱给他了吗?”
和她那些碎银子比起来,一两半可是有一锭完完整整的银子啊。
柳春华脸色阴郁,咬牙切齿地说:“给了啊,卢召田都把话放出去了,我能不给吗?”
蒋若兰压下嘴角幸灾乐祸的笑容,故作冷静道:“一两半的银子可不少,我方才还听见杨郎中在帮柳玉向毛胜打听做床的事儿,这下柳玉有了钱,不用再和那个人挤一张床了。”
“呵,还不是用我的钱。”柳春华冷笑到一半,蓦地反应过来,“等等,你说柳玉和那个人挤一张床?”
“对啊。”
“不是说柳玉一直趴在堂屋的桌上睡吗?”
“那样睡几天就够了,难道一直那样睡吗?铁打的人也遭不住。”蒋若兰说,“杨郎中说的,柳玉和那个人挤一张床上,床小了,才想再做一张床。”
听到这话,柳春华的表情逐渐古怪起来。
蒋若兰也意识到了不对:“怎么了?”
“……”柳春华沉默片刻,摇头说道,“没什么。”
柳春华回到家里,本要继续做针线活,可都把东西拿出来了,她又转身朝偏屋走去。
卢连才和蒋若兰一样躺在床上,他的脸色已经比之前好多了,正拿着一个画本在看,听见推门声,赶紧把画本往枕头下面一塞。
满腹心事的柳春华没有注意到自己儿子的小动作,她大步流星地走到床边。
卢连才很不高兴,忿忿开口:“娘,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进来之前要先敲门!”
“我在自己家里敲什么门?”柳春华瞪了卢连才一眼,接着话锋一转,抬手指着卢连才,郑重其事地警告道,“娘跟你说,你去县上要时刻记着娘的话,不要随便跟男人睡觉。”
有些事其他人不知道,她却一清二楚。
比如柳玉是怎么来的。
不就是她那个没分寸的弟弟在京城里和男人睡觉睡出来的嘛。
*
作者有话要说:
开头写得有些卡,更新时间不太固定,等v后会尽量固定在六点
第20章 挣钱干活干活干活
要说柳玉的身世,那就说来话长了。
柳春华的爹娘膝下只有她和弟弟两个子女,弟弟打小比她聪明,明明爹娘找了教书先生同时教他们姐弟识字念书,偏偏每次弟弟的速度都赶在她前面,后来为了不让她遭到教书先生的责罚,弟弟多次故意拖慢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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