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
“你不坐,我怎么睡?”
叶霄闻言低头看他,似乎疑惑有何不能睡。
只见赵思洵微笑道:“我需要一个肩膀靠一靠。”
叶霄深深地看着他,“打坐练功,亦是休息。”
练什么功,他那点破内力能练出个锤子!
“别挣扎了,霄郎,不然我就真打滚了。”
叶霄觉得幸好赵思洵是个假姑娘,否则娶回去,家宅不宁不说,武功也是不进反退。
有时候无奈着无奈着,也就习惯了。
叶霄屈膝而坐,赵思洵顿时笑颜逐开,“霄郎,你真好。”挪了挪屁股,依偎在他身边,接着一把抱住他的胳膊。
叶霄下意识地一抽,后者瞪了他一眼,“别动。”
“你这又是做什么?”
“不抱着你胳膊,我怕待会儿栽倒呀,怎么,想要我搂你腰吗?”赵思洵面露苦恼,一副那你没办法的模样,接着娇羞道,“也不是不可以……”
叶霄顿时不动了,认命地将胳膊给他。
赵思洵心下一乐,小样,还治不了你。
他理直气壮地将脑袋一歪,枕在叶霄的肩膀上,蹭了蹭脸,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临睡前还给了颗糖,“放心,就坚持这一晚,到了明天,本王送你艘大船。”
少年的气息就喷薄在自己的脸庞,叶霄蹙着眉满身不自在,被抱住的胳膊更是僵硬地不能动弹,比练功累多了。
而不一会儿,耳边就传来均匀的呼吸,赵思洵竟然就这么睡着了,可真是信任他。
微风习习,秋日天气凉爽宜人。
面对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叶霄不知为何,明明身边已无任何聒噪,但心却无法做到止水。
他侧过头,目光落在赵思洵半边脸上,少年人肌肤细腻,其实无需任何粉妆,便如少女一般光滑剔透。
美人的睫毛必然长,赵思洵的犹甚,扇子一般遮盖那双狡黠的眼睛,叶霄心说大概只有睡着了,这人才会真正的安分,让他有片刻的宁静。
他的目光拂过山峦似的鼻梁,优美挺拔的弧度之下,便是那染了一点朱色的薄唇,稍稍晕开,一呼一吸之间有种别样的诱惑。
叶霄忽然想到不知从何处听来的一个荤段子,其中有一句便是——愿郎尝尽妾滋味,满口唇香一日醉。
话说真有那么好滋味……
闻笛笙望着远处依偎着坐在甲板上的两人,心中忍不住感慨万千。
宫主真是宠夫人,又让靠肩膀,又让抱胳膊的,尽职尽力地当好床榻靠枕,一动不动,就为了让夫人睡得香甜。
真是羡煞旁人也。
可是他看着手里的两条烤鱼,琢磨着再不吃就要凉掉变腥,那就怪可惜的。
虽然自家宫主跟神仙一样饿个几顿也没事,但是夫人不行啊!
作为属下,他得先夫人之忧而忧,此等将功赎罪的好机会,只要讨好了夫人,宫主的冷眼再多又有什么关系?要知道云霄宫的事务历来都是夫人做主的。
宫主?只要能打就好。
闻笛笙觉得自己真是聪明懂事,于是笑眯眯地走过去,还假装自来熟地喊道:“兄台,要不要来两条烤鱼,味道还……不错……”
听到声音,叶霄浑身一震,缓缓地转过头,看着闻笛笙。
而那眼神,闻笛笙敢发誓,这辈子都不想再看第二眼,太可怕了,手中的烤鱼都拯救不了他。
滚。叶霄没开口,但给了他这样一个嘴型。
刹那间,闻笛笙轻功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叶霄闭了闭眼睛,觉得自己简直魔怔了,若非闻笛笙提醒他……刚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
都是让赵思洵给带坏的。
闻笛笙带着烤鱼,心惊肉跳地跑回来,他觉得自个儿完了。
话说回来,刚才宫主为什么那么生气?
难道是他打搅了?
他仔细地回想当时情景,也没什么呀,夫人靠在宫主肩上睡着了,宫主不过是低头在看她而已……嗯?
低头?
那不就是在……
“我去!闻笛笙啊闻笛笙,你自诩观察入微,小心谨慎,怎么就这么没眼力劲,第二次了,没被劈成两半简直是宫主的仁慈!”
他一顿捶胸顿足,嘀嘀咕咕了一堆,看着手里的烤鱼,然后直接递给了身边的人,“喏,还是给你吃吧。”
边上消瘦的姑娘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啃着自己的干粮,没搭理他。
闻笛笙蹲下来,奇怪道:“怎么不吃?我烤得外焦里嫩,放了不少调料,绝对是你在外头吃不到的,尝尝?”
姑娘于是又瞄了一眼,小声问:“你不是给他们吗?”她朝船尾看了看。
“唉……”闻笛笙长长一叹,“别提了,人有情饮水饱,不需要。”
不需要就给她呀?姑娘舔了舔唇,顿时不说话了。
“拿着吧,口水都要掉下来了,干粮干巴巴地噎喉咙,哪有鱼来得香。”闻笛笙将一条鱼塞给了她,另一条自己吃上了。
他一边吃一边问:“哎,你叫什么名儿,为什么独自一人去鹿城?”
姑娘拗不过他,又实在被这鱼馋的,看了他半晌,才低下头一口一口吃,吃的文静秀气。
闻笛笙笑了笑,在她身边坐下。
忽然,姑娘回答:“我叫秀儿。”
“好名字,虽然你脸上抹灰,不过看得出你应该挺漂亮,配得上这个的名字。”闻笛笙靠在木箱子上闲闲地说。
秀儿白了他一眼,拿起袖子擦了擦嘴角,说:“鱼被我们吃了,他们怎么办?”
“嗯?”
秀儿疑惑道:“你不是他的手下吗?”
闻笛笙问:“这你也知道?”
秀儿嘴角一扯,心说这都那么明显了,哪儿还看不出来,满船的人就属你殷勤。
她将怀里的包袱紧了紧,看着闻笛声说:“问你一件事。”
“说。”
“你家公子的武功是不是特别厉害?”
闻笛笙将吃剩的鱼骨头往湖里一扔,“为什么这么问?”
秀儿理所当然道:“身边带着那么漂亮的姑娘跑这艘船,连个遮掩都没有,武功要是不好,怎么护得住?”
刚一上船的时候,那些男人的眼睛就绿了,秀儿看得真切。别看骆哥再三警告安分些,可依旧有不少人往船尾探头探脑,那眼神……秀儿就算穿了一身男装,脸上还抹了灰,依旧心惊肉跳。
若没有倚仗,那两人怕是活不到鹿城,在船上就要遭人折磨了。
这话有道理,闻笛笙说:“放心吧,我家公子世间难逢敌手,能打得过他的……”他皱着眉数了数,最终伸出一只手,“就这么多吧。”
秀儿震惊地睁大眼睛,“只有五个?”
闻笛笙摆摆手,“就一个大概,毕竟天下武林奇才众多,不乏隐士高人,谁强谁弱不到真章都说不准。”
就算天山之巅那一场在旁人看来再公平不过的对决,却是叶霄拿着裂开的天问打的,虽输给了呼延默,但谁更胜一筹只有叶霄自己知道。
秀儿若有所思,她忍不住又回头看向那坐如磐石,背如松柏的男子,目光定定,眼神空洞,在即将酝酿出别样的情绪时,闻笛笙拍了她一下肩膀。
“哎,我看你白日里也老是瞧他,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秀儿回神一愣,连忙摇头,“怎么可能,你别乱说。”
“没有就好,我跟说他这人冷酷无情,从不懂怜香惜玉,谁喜欢他谁倒霉。在没有夫人之前,就是个武痴,我们都以为他这辈子打算跟剑过了。”闻笛笙说着也望了一眼,“没想到,竟还有人降得住他,而且能宠成这样,说出去谁信?”
闻笛笙虽这么说着,但嘴角咧开,满脸欣慰,所谓神仙下凡,落入红尘一丈中,可喜可贺。
秀儿嘴角微微一弯,“那姑娘这么美,哪个男人见了不动心,不将她爱到骨子里?若是我,想必把命给她都心甘情愿的吧。”她说着目光幽远,仿佛想到了那番场景,接着勾起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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