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仗他们只能讲究一个字,快。
所以,当他们闯到福宁宫,宫内殿门齐齐敞开,跑出一群埋伏已久的禁军时,内心并不特别慌乱。因为这群禁军并不是预知了他们今天的行动而特意设下的陷阱,而是一直在这里守株待兔。
副统领是个粗犷的汉子,年少时在野外生存的经历,让他身上总带着一份与其他人格格不入的孤傲野性。
他甚至没有喝问来者何人等废话,一个照面就已经飞扑过来,就如野兽捕捉猎物时,端的是快、狠、准。
傅希言也迎了上去。
这些日子,他没少和小桑小樟他们过招,对敌经验丰富了许多,对敌时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慌乱。要知道两世为人,他遵循与人为善,打架斗殴这种事对从前的他来说,实在很遥远。
可如今,他吃着江湖这碗饭,就要适应狭路相逢勇者胜,强者为尊这种野蛮规则。
他想,里科技文明发达至星际时代,人类与外星人也还是在打打杀杀,可见世界和平在任何年代都是不合实际的梦想罢了。
他脑子里转着不相干的事情,手脚却一点没慢,处理危机的效率远远高于他在北周当司狱时期,一个筋斗,一个旋身,便避过了副统领的攻击范围。
副统领落地后立刻发起了第二波攻击,而那些冒出来的禁军正配合他进行合围。
就像一场大型的捕猎。
傅希言仗着“碎星留影”,在人群中穿梭,裴元瑾送给他的身法的确是当今顶级功法之一,既快又诡,叫人难以预测。
但他知道,这场围捕还是小规模的,更大型的还在后面。
他们既然在这里被发现,其他的禁军也一定会蜂拥而来,应赫给他们算过时间,最多一刻钟,如果还不能抓住小皇帝,接下来,这座皇城就会变成一个巨大的牢笼。
裴元瑾已经在第一时间离开了战斗现场,开始在福宁宫搜罗。皇宫里有密道,所以,在禁军冲出来的第一时间,裴元瑾就从嘈杂声中过滤着是否出现与此时环境格格不入的奇异声响。
可直到现在,除了禁军与傅希言的打斗声外,还没有听到其他杂音。这有三种可能,一是皇帝今晚根本没有睡在这里。二是皇帝的住所有隔音的宝物,三是皇帝已经躲入了密道。
突然,一把锁链从暗中袭来。
追魂索,很老土的名字,却是南虞禁军统领的成名武器。然而这把放到江湖上令许多人闻之色变的武器,刚出场,就被赤龙王拦腰斩断。
裴元瑾斩完后,脚步甚至没有停下。他一步登高,人跃至半空,单手轻轻一拍,磅礴的内劲呼啸而出,他面前的宫殿犹如被巨石打压一般,轰然坍塌了半边。
统领抓着半截追魂索冲了上来,锁链一头有个拳头大小的铁球,狠狠地朝着裴元瑾的后背砸去。
裴元瑾反手一剑,铁球落在剑身上,发出叮的一声,赤龙王剑身赤光闪烁,铁球竟似被烫红了,有了熔化的趋势。
统领急忙将锁链收回来。
他的这条追魂索实在是再普通没有的铁链,与天阶赤龙王没有任何可比性。他以前仗着自己的武功以及南虞朝廷的威势所向披靡,自然没有想过要换,如今遇到真正强敌,却翻了个大跟头!
裴元瑾趁他迟疑的瞬间,人已经跳到了另一排屋舍上,一剑劈下,屋顶顿时碎成一条长渠,精美华丽的宫殿顿时变成了以天为盖的围墙。
可惜里面并没有藏着瑟瑟发抖的小皇帝。
在他进行下一波建筑破坏行动之前,屋顶又跃上三道身影。
除了先前的统领外,还有在西湖边打过照面的小金子和魏老。三人从三个方向围攻,犹如稳定的三角,将裴元瑾困在中央。
尽管统领在武器上输得很惨,但他到底是入道期高手,就算没有武器,一身武功也不会差裴元瑾太远——至少他自己是这样坚定地相信着。
小金子的爪,统领的拳,魏老的掌——三人赤手空拳地朝裴元瑾打去,尽管他们在武器上不占便宜,可人数上却占了上风。
此消彼长,一来一往,就算裴元瑾手握赤龙王,可不管他攻击哪个方向,后背都会暴露给第四个人。
裴元瑾一剑劈开屋檐后,余力未竭,剑锋微侧,顺势横扫开去,划出一道斜度,正好令小金子和统领从两个方向避开。
而他身后,魏老的掌与他的后背只剩下几寸之距。
只听嗡声轻鸣,一把赤红色小剑在空中绕了个圈,以诡异的角度插入他手掌与裴元瑾后辈之间,那细长的剑锋对着魏老的手掌,竟然还抖了抖,像是有些害怕。
魏老若一掌拍实,有可能将剑拍碎,顺势击中裴元瑾,也有可能被这把小剑捅穿手掌,一切要等到手掌真正落下去才知道。
而无论谁来看,后者的可能性是远远大于前者的。因为这把剑既没有剑意,也没有杀气,来到这里纯粹像是误入歧途,才会被吓得动弹。
可这也是最诡异之处。
四大高手交战期间,出现一柄没有任何剑气却能在半空中飞行的小剑……除了傀儡道,魏老想不出第二种解释。
而这座皇宫里,与傀儡道相关的人,只有一个——道宗莫翛然。
魏老选择了撤掌。
他能活到现在,自然懂得进退。虽然不知道莫翛然为什么这么做,但天地鉴、傀儡道和灵教、南虞朝廷这个层面的关系,不是他能掺和的,他也没有这个心思。
已经做好了硬挨一掌的裴元瑾没想到他会中途收手,他趁机跳出三人合围圈,长剑指地,严阵以待,一柄鸡血石小剑跟着他飞了过来,就停在他的面前,体积不大,但那凶猛中犹带十分可爱的架势,和它主人如出一辙。
他目光不由望向被禁军团团围住的傅希言。
刚刚傅希言分神,用驱物术发出一柄鸡血小剑解了裴元瑾之围后,处境便越发艰难了。而四周的禁军正在源源不断地闻讯赶来,福宁宫前的这片空地已经快人满为患了。
傅希言甚至会很天真地想,自己要是躲到地上的石缝里,这些人会不会就此变成无头苍蝇,嗡嗡嗡地乱成一团,然后造成踩踏事件。
想着,他就试了试。
并不是真的躲到石缝,低到尘埃,而是矮着身子,像一颗球一样在众人脚边转来转去。
很显然,这群禁军如果去前世踢足球,定然也会被观众大嘘特嘘,贬低其粗糙的脚法,至少傅希言穿梭了一会儿,只挨了两脚,那还是对方无心之失——如果认真踢,绝对不是这个结果。
他这边利用大家视野盲区,找到了生存之道,裴元瑾那边也轻松了许多,因为魏老投鼠忌器,三人联手的威力大打折扣,裴元瑾赤龙王开路,竟似要将福宁宫翻遍了。
忽然,在偏殿一处用来休憩的小室发出了花瓶碎裂的声音,声音隔着门窗,在一堆喊打喊杀的刀光剑影中并不起眼,却是裴元瑾等待已久的信号。
他猛然跃起,闭目再睁时,双目已然赤红,浑身浴火,连赤龙王也燃起熊熊火焰。在
黑压压的人群中,他就如火神一般耀目。
接下来的一瞬间,他挥出十八剑,几乎同时朝着十八路劈落。
魏老等三人离得最近,躲得最快,而不远处的禁军因为围捕傅希言,人与人之间站得较近,躲避不及的禁军不但为剑气所伤,伤口还发出了焦黑的炭烤味。
十八剑,开出十八条道,道上哀嚎四起。
傅希言趁机冲出包围,直扑裴元瑾所在。
裴元瑾伸出手,将人拽了一下,抱在怀中,朝着那打碎花瓶的小室冲刺。
他们逃离的方向让魏老等三人都愣了下,因为他们很清楚的知道,皇帝昨晚并没有睡在那里。所以,裴元瑾和傅希言去那里做什么?
给他们一个机会将房间团团围住吗?
带着这份疑惑,三人并没有追得很紧,等傅希言和裴元瑾两人都冲入房间,甚至还关上门之后,才小心翼翼地靠拢。
落后一步的副统领快步冲上来,怒问:“为何不阻止?”
禁军统领已经习惯副手这种没大没小的说话方式了,淡定地说:“把这里团团围住,我去请示陛下,能否放一把火,把他们烧出来。”
上一篇:记一则蛇与书生的日常
下一篇:我在皇宫当老大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