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边境管制出乎意料的严格,都察院的令符只让他们畅通到榆林镇外,到了榆林镇, 便是“北地巡检使”也不好使了, 毕竟, 北周的官员去北地“当官”,听起来就很荒唐。
因为不知道北地联盟如今是什么情况,这一路走来, 他们都没有暴露储仙宫这重身份, 都是由傅希言的官职开道。
傅希言原本不觉得自己这官调得哪里不对, 被对方疾言厉色一质问,整个人也懵了,呆呆地回答:“皇帝给的。”
守镇小吏越发觉得他可疑, 试问哪个官员会大大咧咧地称陛下为皇帝?缺乏应有的尊敬!更何况,这人长得委实太好看了些, 都不像个人;而这马车也忒破了点,都不像辆车!
榆林镇一带常年受北地侵袭困扰,过得比较封闭,并未关注永丰伯四子的美貌传说。
小吏连人将车扣住,立马让人向上汇报。
他的官职实在有些低,而汇报又是层层向上,等平罗郡王收到消息,一天一夜过去了。
收到皇帝来信通过气,知道“北地巡检使”是傅希言的平罗郡王心里都有些犯嘀咕, 怕傅希言按捺不住直接杀出去, 立马下令放行。
等消息回传过来时, 傅希言等人已经在客栈住了两天,就马车还留在镇外。同住的还有小吏,美其名曰“方便官员就近监视”。
被反过来扣了两天的小吏不敢怒,不敢言,实在是平罗郡王特意网罗的江湖高手在这行人面前表现得太过不堪一击,还没动手,就就地滑跪,其速度之迅捷,姿态之虔诚,简直碎人三观——可怜小吏还不知道三观是什么,就已经全碎了。
高手也很冤枉,人家干活卖力,轮到他差点卖命。谁能想到破破烂烂的马车里,会冒出武王级的高手?
好在傅希言还算“讲理”,除了给自己找了个舒坦的地方居住外,其他都很配合。
等平罗郡王放行的命令下来,他连挟持小吏的罪名也洗清了。小吏扣押巡检使,以下犯上在先,傅希言做啥反制措施都占着道理。
小吏诚惶诚恐地道了歉,但在背后忍不住小声嘀咕:“陛下为何派人去北地当官呢,莫不是……送死队么?”
傅希言:“……”呸,大吉大利!不会说话你可以学会闭嘴。
在客栈整顿两日,消除了少许长途跋涉的疲惫,重新出发时,连傅贵贵的头羽都笔直竖立着,显得很有精神。
说起傅贵贵,傅希言发现它最近长得很快,好似不久前还是需要他抱在怀里的小鸟,一转眼就已经五大三粗了。
看着已经和他齐胸的鸟头,他有些疑惑:“傅贵贵种族的身高上限在哪里?”
裴元瑾回答:“她已经突破了。”
傅希言看着闺女没心没肺的样子,有些艰涩地问;“所以她现在长得每一寸都在创造纪录?那它还能找到媳妇儿吗?”
裴元瑾沉默了会儿说:“她是雌的。”
“哦,那我们还能招到上门女婿吗?”
从小就被父亲安排了三门婚事的裴元瑾从来没想过成婚有什么难度。他扭头看了看傅希言……还有意外和惊喜。
傅希言并不知道裴元瑾在短短的一段时间里已经回顾了他们从恋爱到结婚的整个过程,还在那里瞎操心:“要不,我们还是给它找一只鸵鸟吧!”门当户对的翠鹏估计是指望不上了。
*
榆林镇外时常有北地和蒙兀的探子过来刺探,尤其是北周开始修筑城墙之后,刺探次数明显增多,前来转达平罗郡王命令的传令官建议他们等探
子来过以后再走,免得正面撞上。
请来的高手在旁边嘀咕:“撞上了不是更好?”
傅希言扭头看他。
他连忙解释:“以诸位的身手必然能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不敢再犯,缓解城中局势。”
傅希言呵呵笑道:“不错不错,顺便把对方主力引走,最好擒贼擒王,灭了北地盟主和蒙兀王,让十万大军直接退兵。”
真讽刺、假赞赏,高手还听得出来的,立马闭紧了嘴巴,不敢再说话。
有对比就有高下,傅希言看传令官十分顺眼:“好,我们等探子来。”
绵绵细雨持续了很多天,让刚有些转暖的气温又直线下降,清冷起来。傅希言在当地成衣铺购置了几件具有北地特色的棉衣,刚换上,传令官就派人跑来报信说探子来了。
傅希言拉着裴元瑾快步去了城门口,果然看到外面有几个牧民打扮的汉子骑着马,明目张胆地沿着城墙晃来晃去。
城墙边上,被征用的民夫正热火朝天地加固城墙,工程开始没多久,所以能够从城门看到民夫忙碌的身影。
傅希言好奇地问传令官:“城头有弓箭手吧,他们一直在射程之外?”
“便是在射程之内,也不能轻易动手。”传令官顿了顿,道,“他们目前只是屯军城外,还未正式开战。”
傅希言不喜欢打仗,但眼下这形势已经是两军对垒的局面了。他叹气:“此战在所难免了吧?”别人都已经把脚丫子怼到面前了,难道还要塞住鼻子当自己没闻到脚臭?
传令官说:“北地联盟能出兵,仰赖蒙兀支持,若蒙兀王退兵,这仗自然就打不起来了。”
傅希言心中一动,下意识地问:“计将安出?”
传令官说:“郡王正派人游说蒙兀王。”
看他老老实实的,有问必答,反倒叫傅希言有点心慌。他目光闪了闪,然后给了一个短促又坚定的“哦”,准备仓促地结束话题。
但传令官的每个回答显然是有的放矢,自顾自地接下去道:“故而需要傅大人配合。”
傅希言心里唱着“来了来了他来了,他带着目的和要求来了”,脸上还要保持着淡定:“可惜了,我们行程已经定了,不去蒙兀。”
传令官说:“我知道傅大人要探查北地,希望大人尽可能转移联盟的注意力。”
傅希言推脱道:“我打算暗访。”
传令官看着他那张美丽得几乎令山河失色的脸,沉默了半晌,才道:“那就请傅大人暗暗地转移联盟注意力。”
傅希言:“……”三言两语间,他的试卷难度好像又莫名其妙地增加了。
两人聊着聊着,探子们已经结束了探查,消失在了地平线,傅希言抓住机会,跳上马车,正准备离开,原本在修筑城墙的民夫中突然冲出来一个消瘦的身影,手里拿着小半个铁饼似的杂粮饼子,用力地投向马车的方向。
傅希言耳朵一动,正要抬手格挡,裴元瑾已经抢先一步将饼弹开,饼落地的瞬间,投饼人一个踉跄倒在地上,他身后,一个身影正飞快地钻入人群中。
从投饼,到杀人,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传令官正觉得云里雾里,傅希言和裴元瑾已经蹿了出去。
护花组的人都安排在后面一辆车上,前面这辆破车上如今只有他们两个。
裴元瑾去抓杀人的人,傅希言去查看投饼的人。
或是仓促出手,有些慌乱的缘故,投饼的还没有断气,傅希言将人翻过面来,发现竟是熟人:“霍姑娘?”
他急忙渡真气给她,为她续命。
霍姑娘睁大眼睛,想努力看清楚眼前这张曾令人爱过恨过的脸,却只看到越来越模糊的景象。她张着嘴巴,努力地说着话:“报,
报……”
“抱?”傅希言送开了一只手,只用另一只手为她渡气。虽然裴元瑾不在,但是……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这男女授受不亲的……
“报仇。”霍姑娘终于说出了心中想要说的话。
哦,原来是报仇。傅希言收敛心神:“找谁报仇?”问完又觉得自己的问题多余。霍姑娘是霍原的女儿,霍原死在了江陵,仇人是刘坦渡,自然是找刘坦渡报仇。
他连忙改了个有用的问题:“你怎么会在这里?”
尽管有真气续命,但霍姑娘五脏六腑都被震破了,生机流逝:“北,北地……我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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