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死于话多,正派往往死于不补刀。”赵珩话音落地,抬脚便将净晖的尸体踹入岩浆之中,呲的一声响动稍纵即逝,尸体霎时间化为齑粉。
赵珩道:“巫族神秘而强大,你的师兄巫术高明,我不敢赌。若留着净晖的尸体,谁知道他会不会用什么阴邪的手段找到关于我们的蛛丝马迹。倒不如一把火烧了干净,我也图个心安。也全当是给净晖火葬了吧,总不好叫他暴尸深山。”
李玄度:……人都给踹下去了,他还能说什么……
当年巫族内乱,净晖残害不少同门,今日有此一难,也算因果轮回。李玄度淡淡的瞥了眼流动的岩浆,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了。
……
大周与西戎虽在战时,但碧水关内尚算热闹。临近年关,大街小巷处处张灯结彩,街上摩肩接踵,百姓们都出门来置办年货。
芳唯在东市赁了个摊位,卖些手缝的小布偶,她针线做的好,货也俏,价格又不贵,生意倒做的不错。
自在碧水关落脚后,芳唯便在琢磨着生计。顾兰西给了她一点银子,芳唯死活都要立个字据。大半年下来虽赚的不多,但顾兰西的钱也差不多还了个七七八八。
这日顾兰西不当值,便到城中闲逛,他父子二人都在军中,虽然是两条单身糙汉,但过年总得应个景儿,讨个明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他随便置办了点儿年货便提着东西去找芳唯了。芳唯卖完了布偶,正准备收摊儿,见着顾兰西忙笑弯起眼:“顾将军!”
顾兰西四下看看,笑道:“赵老板生意红火啊。”
芳唯在外许久,脸颊被寒风吹的通红,被顾兰西这么一打趣便更红了。
顾兰西倒了倒手,接过芳唯装东西的篮子,道:“我送你回去吧。”
芳唯见他手里东西太多,又扒拉下来几样东西拿在自己手里,道:“不好都叫你拿着,你瞧,你的手掌都给绳子勒红了。”
“多大点事儿,我皮糙肉厚。”
芳唯不理他,拎着东西兀自走在前头。顾兰西笑着摇头:“倔丫头。”
走出东市人群方才稀疏不少,不似刚才那么挤了,芳唯长长的吐了口浊气。
顾兰西抬了抬下巴,道:“我出来一天还没吃饭,先去前头川饭馆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芳唯跟着他进去,忙从挎包里掏出两块碎银子递给他:“顾将军,我这段日子攒了些钱,还给你,连本带利我们清账了。”
顾兰西看着那碎银子就忍不住头疼,谁让她还了!不过那丫头牙尖嘴利,他可说不过她,只好捏着鼻子把银子收了。道:“我大老爷们吃的多,待会儿还得给我老爹打包些吃食带回去,这顿饭我请,你要再跟我客气我可要生气了。”
芳唯不是不知变通的人,一码归一码,她爽快应下,说道:“我也很能吃的!”
顾兰西笑着拍了拍她的头:“能吃是福。”
芳唯忙垂下眼眸,这下连耳郭都泛起一丝红晕来。
顾兰西从他买的一堆东西里扒拉出两样来推给芳唯,道:“你一个小姑娘孤身在外,如今又逢新年,我给你买了点年货。喏,有糕点,还有布料。你若觉着不好意思收,我这还有一匹布料,劳你给我和我爹做两身春衣。转过年天就快暖了,刚好穿的上。”
得,顾兰西把话都给堵了,芳唯也只能应了。
“对了顾将军,今日我见城中巡防愈发严密,是不是又要开战了?”
“怎么这么问?难道就不能是临近年关加强巡防么?这街上这么多百姓难免不出乱子。”
芳唯道:“巡防那是城守府的事儿,可我上次去给顾都督送东西的时候发现军中也在调兵。我在茶楼还听人说了,西戎的老汗王死了,塔山篡位,西戎内乱了。我们是不是可以把西戎兵打回去了!”
顾兰西望着芳唯亮晶晶的眼睛,叹道:“怪不得我爹总夸你,你说你这脑袋瓜儿是怎么长的!”
芳唯道:“我李先生说过,书读得多了,胸中便有丘壑。我虽落难,却也一直没有忘记先生教诲。当然,这也得多谢顾将军送我的书。书那么死老贵的!”
顾兰西被她的话逗笑了:“你这小丫头说话总是这么有趣儿。你若喜欢读书,我再给你送一些便是。”
芳唯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顾兰西微微敛了笑意,低声道:“这的确是我大周夺回失地的好时机。但如今正值年关,苏泰和赛山未必会在此时动兵。西戎内乱,他们也想坐收渔利。战事若起,少说要等到来年春天了。”
芳唯扭头看着窗外,不知何时竟飘起了雪。她将手掌伸出窗外,冰凉的雪花落在掌心,一触即化。
“春暖花开之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37章
从月牙谷回去李玄度大病了一场。他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内力都在岩洞中使出去了,如今丹田之内一穷二白,又白忙活了一场。
他这一遭病的不轻,靳大夫愁的头发大把大把掉,唯恐自己医术不精保不住李先生的命。赵珩那段日子一直黑着脸,跟锅底儿似的,银毫见了他都躲的远远的。
好在除夕前两日李玄度病势有所好转,人也能坐起来说说话儿了。赵珩却仍不敢掉以轻心。
李玄度见他整天皱着眉,忍不住劝道:“新年新气象,不要总是愁眉苦脸的。我只是病了,又不是死了。”
赵珩剥了烤栗子递给他,道:“以后不许你随便催动内力,你的丹田就跟个破筛子似的,再折腾几次迟早得毁了,你就彻底废了知道么!我会勤于练习剑术,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你。”
听听,这话说的多贴心啊,李玄度心里头熨帖的很,笑眯眯道:“年轻人也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说着,他把冰凉的手指搭在赵珩的脉上探了探,眉头一松,颇感欣慰道:“除我之外,我还从未见过如此有天赋的人。阴气在你体内顺行,你的内力愈发浑厚了。不过灭魂剑的威力甚大,无论发生什么,阿珩都不要忘了坚持本心。”
赵珩把一旁温着的药碗端过来,板着脸道:“你好生活着,我便能守住本心。”
李玄度:……
闲扯了一会儿,李玄度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身体亏空的时候就容易嗜睡,睡饱了才有精神。赵珩知道他这个毛病,拿清水给他漱了漱口,又往火堆里添了柴,把洞里烧的很暖。见李玄度睡着了方才轻手轻脚的出了岩洞。
赵平都见赵珩出来,轻声问道:“先生睡着啦?”
赵珩点了点头:“爹找我有事儿?”
赵平都道:“斥候探到西戎消息,阿润端了塔山的一处囤粮据点,以布清城为据与塔山对峙,塔山收缩兵力守护王庭。不过苏泰和赛山那边未有异动。”
赵珩微微眯起眼,笑道:“老汗王一死,塔山又将老汗王一脉屠了个干净,西戎早已无主。这个时候谁声望更大,谁兵马粮草更多,谁便能成为草原上新的汗王。塔山虽有实力但因横征暴敛贪酷无度而不得民心,阿润空有民心却根基不稳,他所聚集起来的部落都太弱小了。”
“苏泰和赛山不是省油的灯。大周西北六城他们守不住的,但也决不甘心就这么回去,眼下无非坐山观虎斗罢了。他二人都是老汗王嫡系,师出有名。待塔山和阿润斗的两败俱伤之际,苏泰率军回归,西戎王庭便落入他手中,也算名正言顺。”
“但苏泰和赛山在西北的境况也未必见得有多好,大军日日吃粮,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如果我所料不错,苏泰一定会想办法加速塔山和阿润的争斗,来年春日必有一场大战。大战的结果显而易见,我大周不费吹灰之力便可重夺西北六城。不过如果是我守碧水关,我一定不会让苏泰回到西戎。苏泰阴险狡诈,就像一条毒蛇,放他回草原他日必定反咬一口。”
赵平都肃着脸点了点头:“便是我也不会让苏泰得逞的!家园尽毁,百姓流离失所都是拜苏泰所赐,国仇家恨咱得一笔一笔的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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