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只是片刻,褚寒猛地抬起头,看着李乐童离去的背影,哎呀,忘了留夫君一起吃饭!
嘿嘿,不过也好,今天还能再见一次夫君。
褚寒又高兴起来,欢快地回去继续听课了。
而李乐童回了御书房,叫人传膳,小太监不着痕迹地擦了擦额头的汗,弯腰,“是,皇上。”
失策!皇上竟然没在长乐宫吃,好在他一出来就又让宫女把早膳送回来了。
哎,帝王心啊。
等待传膳的时间,李乐童翻开了本奏折看,看了两行,浅色的琉璃目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那里有一道红印子。
是他拽褚寒手臂时,被刮到的,今日不甩他脸了,改刮手了。
李乐童收回视线,将目光重新落在官员漂亮的字体上,但并没有看写了什么。
他的手背都红了,可想当时的力道。
褚寒却没喊疼。
不是说受不了一点疼吗?
过于矛盾。
李乐童用过了早膳,开始批阅奏折。今日他去看过了褚寒,且还罚了他抄写,应当不会再跑出来了。
只是太阳渐大,落在龙案上的光线,从一开始的桌角,移动到了李乐童的手腕上时,李乐童抬起有些泛酸的脖颈,身边伺候的小太监立即走上来,轻声细语,“皇上可要歇息?”
李乐童没有理他,眼睛往窗外看了眼,轻飘飘的,只是很随意地一眼。
没有人。
他复又低下头,淡淡道:“不必。”
小太监弯着腰无声退下。
一整个上午,李乐童就只做了那一个多余的动作,其余时间都在争分夺秒的处理政务,回复些重要的折子。
直到午时。
李乐童终于放下了朱笔,小太监问是否传膳,李乐童摇头,忙了一上午,他没有任何胃口,起身前往勤武殿。
最近脖子酸的厉害,练练剑吧。
刚出了御书房的门,李乐童就停下了脚步,面色看不出情绪,平静又漠然地看着门外的人影。
褚寒戴着个自己编的草帽,不知道又祸害了哪里的花园,站在太阳底下,一手执笔,一手拿纸,毫无书写的认真样,没规矩的很,见他出来,仰起脸对着他笑。
“夫君。”
李乐童沉默。
褚寒抓紧时间把剩下的几个字写完了,然后抓着一叠纸跑到李乐童面前,献宝般,“夫君,你看,我都抄完啦。”
几千字的静心经,两遍,褚寒一个上午就这么站着抄完了。
荒唐的很。
哪有人站着写字的。
没规矩,不认真,不诚心,还浪费墨宝。
褚寒还在自夸,“我写的可认真了,真的,夫君,你看看就知道了,绝没有敷衍你,还有啊,今日的礼仪课我已经上完了,我没有偷溜出来,我是把课上完了才出来的。”
原来早上见他在乖乖听课,不是安分了,而是想出主意了。
就想了这么个办法来。
提前上课。亏他想得出来。
李乐童接过他手里的纸张,没有看,训斥道:“站着写字像什么话,这样抄出来的静心经,于你有何用,朕罚你抄写,你就这般应付了事,还说不是敷衍。”
褚寒撇撇嘴,双手背在身后,低着头,“那我想你嘛,站在那里,又能看到你,又能抄写,我心诚就好啦。”
说着还委屈起来,“我手都写酸了,夫君也不关心我,就会说我。”
李乐童:“……”
看来下次罚抄,要勒令他必须坐在桌案前抄。
褚寒把笔给身边的宫女,揉了揉手腕,悄悄地看李乐童,夫君好像不生气了,他红了红脸,顶着满头花香蹭过去了,李乐童皱眉看向他。
褚寒站在台阶下,竟还比李乐童还要高一些,灰色的眼睛里满眼都是李乐童,许是此时太阳太大了,光线太好,李乐童又是措不及防的,第一次看入褚寒的眼睛,他发现,褚寒的灰色眼睛,其实还泛了点蓝。
这么看,并不阴冷、充斥着狡诈。
褚寒弯起眼,贴到李乐童肩膀上,舒服高兴的不行,笑道:“夫君不用说~我知道,一遍静心经。”
说完他又抬起手,环住了李乐童的腰身,“两遍静心经。”
李乐童:“……”
罚抄静心经是这么用的吗?
第十三章
李乐童觉得他给褚寒开扩了一个新思路,自从他那天一边抱他一边自己说罚抄几遍静心经后,褚寒就仿佛鱼进了水,怡然自得。
他甚至学会了举一反三。
比如他已经学会了提前抄几遍静心经,然后拿去给李乐童要抱,再比如他用抄写的静心经,换他去长乐宫再多用一次膳……
静心经被他当做货品了。
李乐童看着常公公手中的厚厚一叠静心经,眉心紧皱,他让他抄写静心经,一是给他找点事做,别总来折腾他,二是静心经有利于人心静下来,可是看看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常公公笑着道:“皇上,娘娘让老奴给您传话,这是两遍的静心经,他想您今晚陪他吃宵夜。”
李乐童忍无可忍,“让他不许再抄静心经,再胡闹,罚禁足两个月。”
常公公笑得眼都眯起来了,他也为褚寒的这些小聪明劲儿感到不可思议,寻常人被帝王惩罚,都胆战心惊的,此后都不敢再犯,褚寒倒好,不仅不怕,还玩出了花样。
看看,皇上都气的失态了。
皇上在褚寒的事上,是越来越有烟火气了,这短短半月的时间,比常公公去年一整年见到皇上动怒的次数都多。
常公公笑着诶了声,好生把皇后抄写的静心经收下了。
“那皇上,您今晚去陪娘娘一起吃宵夜吗?”
李乐童是个严格约束自己、重规矩礼仪的,所以,他现在收了褚寒自己罚自己的抄写,他就得完成前面那“为什么罚皇后抄写”的部分来。
他已经够忙了,还要配合褚寒自己罚自己。李乐童神色很冷,批了两份奏折才道:“去。”
常公公乐呵呵地去传话了。
但褚寒听完,没有太开心,遗憾地叹了口气,把桌上甜糯的糕点递给常公公,让他吃,“夫君太狠心了,若是让我一直这样自己罚自己该多好啊。”
只要他抄的够多,夫君每晚都得来他这里,多好。
常公公受宠若惊地接过盘子,“真是折煞老奴了,老奴哪吃得了这些啊娘娘。”
褚寒垂着眼,还在为不能抄写静心经了而低落,“公公你吃吧,我见你上次爱吃,特意留给你的。”
常公公瞬间感动的心窝都是暖的,他腿脚伤了,如今虽然已经好了大半,但皇上还是命他不许多走动,是以皇上和娘娘的传话,大多都是其他小太监和宫女做的,只有偶尔几次是常公公亲自跑的。
就这几次,他每次来,褚寒都给他准备小吃,说勤政殿离长乐宫有些远,他走过来太累了,吃些东西垫垫肚子。
这糕点,他上次只是多吃了一口,褚寒竟然都记住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任谁被这么贴心的关照,都会偏向他的。常公公只是个下人,他牢记自己的身份,安分守己,从不越矩,后宫妃子知道他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也会给他面子,有些还会巴结他,可谁都没有像褚寒这样,自然而然地留一叠糕点给他。
常公公自见褚寒第一面时就对他有莫名的好感,这几次的接触下来,越发喜欢。
更别说褚寒的到来,让皇上鲜活有生气起来。
常公公本来一心盼着皇上赶快生下太子的,但此时见褚寒有这么大的能耐,也不急了,左右太子怎么样都会有的,皇上的心情,却是不容易。
“老奴谢过娘娘,娘娘,您也别伤心,您听老奴说个小道消息。”常公公眨眨眼。
褚寒兴致不高,很是委屈伤心,“公公你说。”
常公公:“据老奴所知,娘娘自己罚自己,罚完了再让皇上兑换这事,不知让谁给传到云妃的耳朵里了,这几天云妃都在加紧抄写呢,就想赶在您前面把罚抄交到皇上手里,但是这不,皇上今日明令禁止了,云妃娘娘白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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