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翠倒吸一口冷气,手脚发麻,“娘娘!不可!”当朝皇后冲进君后宫殿,殴打君后,传出去是要死人的!
百善孝为先,哪怕是君后这样的人,皇后若是打了,老百姓也是要骂的。
她还没来得及再劝第二句,只见娘娘从袖中掏出一把剪子,重重呵了一声,抄起剪子就开——
美翠:“!!!”
然后,美翠就亲眼看见,娘娘一边嘴里好像在骂着什么,一边哭着狠狠地剪寿安宫前的花。
美翠:“……”
剪的那叫一个残忍,动作飞快,残影都快出来了,一刀两朵,剪不掉就扯,连根拔!草都不放过,那草尖尖都剪秃了,什么长势极好的树,把树枝掰了!还有蝴蝶?一巴掌拍死!让它们不长眼,皇宫这么大,那么多花园,非要跑寿安宫前面飞,那就不要怪他残忍了。
褚寒一通剪,发了好大一场火,小池子里的鱼也没放过,脱下外袍,噗通跳下池子,把鱼全抓上来,丢到他的衣服里,然后一兜,交给美翠,恶狠狠地说:“拿去给御膳房,告诉他们,全杀了吃了!本宫今天要把它们吃完!”
美翠一脸空白的接过,鱼不安分,一直在动,力气还不小,险些扑腾起来甩她一身水。
褚寒犹不解气,看了眼地上的鲜花,有几朵还是整朵剪下来的,挺漂亮,褚寒本着不让君后见到一点美景的想法,把剪下来的囫囵花也全带走了,把头上全插满了,他的头插满了就插美翠头上。
两人带着满身的战利品,气势十足的回长乐宫了。
褚寒也不哭了,吐出口浊气,只觉舒服了不少,走路姿势都有些雄赳赳气昂昂。让他欺负夫君!他让他一朵花也见不到!
不是嘴毒吗?不是诅咒吗?他让他在接下来的一年里都看不到花!让他在寿安宫里寂寞死!
午时,君后用完了膳,照例拿了本书,坐到窗边准备看书,可坐下后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他转过头,眼睛瞪大了,猛地站起身,撑着窗户,看着外面的一片狼藉,咬牙切齿,“有病?!”
哪个有病的做的?!嫌活得太长了?!
他身后的老嬷嬷都拉着老脸,看都不看他一眼。
君后气得眼前发晕,差点稳不住身体。
让他得了势,他要杀了这里所有人!
却说褚寒做了好事,就头顶着鲜花拿了条鱼去小厨房了,他要亲自给夫君做鱼吃。剩下的鱼他也改变主意了,先不全杀了,一天一条!慢慢杀!
清蒸、油炸、炒、烤、炖……想象成君后,解气多了。
褚寒气哼哼的,在厨房里忙了一个时辰才端锅,今日做的是清蒸。盖子一打开,香气扑鼻,鱼肉肉眼可见的软糯,想必夫君会喜欢。
褚寒换了套衣服,头上的花也只留了一朵,亲自端着鱼去找夫君了。
离得还远时,常公公就笑得眼睛都不见了,跑过来,接过他手中的鱼,“老奴来老奴来,别烫着娘娘。”
褚寒看常公公的样子,就知道夫君没有怪罪他了。
他在后宫做了什么事,夫君当然会第一时间知道。
褚寒也笑了,跟只骄傲的孔雀,仰着下巴,背着大手就一跳一跳地进偏殿了。俏皮可爱的像二八少女。
偏殿里,李乐童早已放下朱笔,在等他。
他确实知道褚寒做了什么好事,跟常公公不同,他面色一如既往的冷淡,见到一蹦一跳的褚寒,眉心还皱了一下,褚寒就乖乖站好了,只是眉眼间的灵动藏不住,时不时偷看眼李乐童。
李乐童看见褚寒的手背上有些红,应该是做鱼的时候又被油溅到了,他道:“下不为例。”
没有明说,但都知道说的是什么。
褚寒毁了寿安宫前的花园,把君后气的叫了太医,就只受了这么轻飘飘一句‘下不为例’。褚寒笑了,凑到李乐童身边,张开手抱住李乐童的手臂,晃了晃脑袋,“夫君,我头上的花好看嘛?”
前几日见,分明还觉得滑稽可笑,不能直视的打扮,今日看褚寒这么得意的模样,竟也觉出了几分可爱。
李乐童浮现出很浅的笑意,没说好看,也没说不好看。
“用膳吧。”
其实他应该训斥惩罚褚寒的,身为皇后,以下犯上君后,这罪太大了,但李乐童说不出训斥的话。
他很清楚,褚寒这么做,都是为了他。明明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可还有人这么为他生气,气到顶着炎日,剪了一花园的花。行为幼稚,毫无杀伤力,可也是褚寒唯一可以做的。
褚寒哪里是不懂规矩,他懂得很,他知道再过的,他无法做,便只能用这个来出气。
李乐童这几日都在处理朝堂上君后的人,废了不少力气,他每抓到一个,那人就会带一句君后给他的话,说来说去,无非都是羞辱他的话。
君后知道他的人暴露了,便一不做二休,在他们没用前,恶心他一下。
李乐童是没有动怒的,在褚寒今天做的事之前,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但听着影卫的汇报,亲眼看到褚寒头上的花,闻到空气中的鱼香味,这么多天,他第一次露出了笑容,眼中的冰,第一次消融。
第二十五章
这是褚寒见过的, 为数不多的李乐童的笑容中,最为温柔的,还带着些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纵容。
褚寒看傻了眼, 只觉骨头都软了。
剪花剪的手指都疼了,做鱼做的汗流浃背, 在这一瞬,看到夫君展露的笑容, 都值了。
褚寒高兴的脑袋好像都空了, 很是飘忽, 他情不自禁地握住了李乐童的手,手指微微相错,便是一个十指相扣的手势。
“夫君喜欢我的打扮, 我日后便都这样,可好?”
李乐童在他的手握上去的那刻就控制不住地僵直了脊背,下意识就想甩开褚寒的手,他移开视线, 忍住了。
从跟褚寒的第一次见面起, 褚寒就总是往他身上凑,李乐童原本已经有些习惯了, 但只是习惯褚寒的飞扑和挽手臂, 这次直接的肌肤相贴, 让李乐童再次不适应起来。
“不……”李乐童正要委婉地告诉褚寒,不必日日都这样打扮, 谁知褚寒压根就没打算听他的回答, 准确来说, 他从看到李乐童的那抹笑后,就有些找不着北了, 此时又牵到了李乐童的手,更是飘飘欲仙。
褚寒贪恋地摸着夫君的指尖,声音似喟叹般,“夫君,你的手好嫩啊。”
夫君的手怎么也这么好看啊?又好看,又好摸。食指和中指,还有掌心有一些薄薄的茧,但是一点也不影响褚寒摸来摸去,而且还很喜欢。
他问道:“夫君,为什么有茧啊?”
难道是小时候被君后欺负,留下的?
褚寒顿时一凝,刚才软的跟没骨头的小狗,这一瞬又凶狠起来,大有李乐童说出君后的名字,他就再冲去寿安宫把寿安宫的墙都拆了!
李乐童并未察觉褚寒的情绪变化,只是冷淡地道:“朕练武时留下的。”
褚寒也没察觉李乐童的异样,他早已听惯了夫君的语气,又眯起眼摸起手来,若这时候他抬起点头,就会发现比夫君的笑,更震惊的事情。
李乐童的耳尖很红,像莹润的白玉染了花瓣的汁液,盈盈粉色。
他从不曾与人有这般的亲密行为过。
褚寒哇了声,眼睛更亮,盯着李乐童的手,看起来很想凑上前亲上一两口,“夫君还会习武!夫君好棒啊,夫君怎么这么厉害……”
李乐童浅色的唇也很轻地抿了下,抽了下手,“一会儿饭菜要凉了,先用膳吧。”
褚寒都快把李乐童的手盯红了,很是依依不舍,“吃完饭我还能牵夫君的手吗?”
李乐童听不得褚寒这股被迷得姓甚名谁都不记得了的语气,心里莫名……急躁?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只知道想要逃避。起身坐到桌边,看向褚寒,“过来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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