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莼看着谢翊坐在那里头微微往后仰着,露出修长的脖子,他看着九哥的喉结心里发热,极想上去亲一亲,又知道他一回儿还要召见将士大臣,不可把九哥的衣裳弄皱了,也不能似上次一般一时冲动给九哥留个印。只能很小心地走过去绕到椅侧,伸手慢慢替他按摩肩膀:“很辛苦,大家白天黑夜的熬,可算赶上大阅了。”
谢翊看他小心翼翼,全没了前几天偷香的大胆,知道他是顾忌着外边有人,心下暗笑,伸手握住他手腕将他拉到了软椅上:“卿卿辛苦了,当赏的。”说完已扳了他下巴过来含了唇慢慢厮磨。
许莼忽然得赏,喜出望外,一只手扶着扶手张了嘴,却一声也不敢出,只担心外边有哪位不知趣的大臣忽然闯入。然而越是如此,他越是兴奋。谢翊看着他眼睫颤抖不休眼波含泪,面如桃花色,春意夺人。适才意气风发指点江海的的青年将领如今却半靠在靠枕上,予取予求,任君采撷,无论在人前如何自信沉稳,侍君时却别有意态。
每当激动难耐时,其自面至胸腹,都泛起潮红,犹如绯桃初绽,风情万千。他之前触之肌肤只觉得热烫,还担忧许莼是生病了,后来看他虽然乏累,却并无异样,缓过神来又精神奕奕索求不休。待到后来发现次次如此,才明白过来,心中却也十分喜自己独占这一段风流,是别人绝无可能见到之意态。
他忍不住又俯身下去吻那柔软双唇。
苏槐和方子兴在外边只听到皇上在里头低声说话,有时候低声笑几声,许莼倒是一直没说话。
大约半个时辰不到,忽然方子静大步从舷梯走上来,面色严峻,方子兴站在门口连忙伸手拦了他压低声音:“哥!”
方子静冷冷看了他一眼,方子兴被他一看气怯了几分:“哥什么事?我进去禀报。”
方子静咬牙切齿:“叫许莼那混小子出来!”
方子兴目光游移:“他在御前侍奉皇上呢,您稍等,别惊了驾。”
方子静冷哼一声:“你去!”
方子兴硬着头皮在方子静目光炯炯中求饶一般地看了眼对面的苏槐,苏槐十分善解人意:“想来是武英公有急事,待老奴进去通禀一声,悄悄儿把许侯爷请出来。”
方子静哼了声。
苏槐放重了脚步慢慢走进去,然后在珠帘外重重咳嗽了声:“禀陛下,武英公似有急事在寻许侯爷。”
里头静了一会儿,谢翊淡淡道:“朕知道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许莼才从里头出来,一边整着身上的袍袖,面上犹带着些绯色,看到苏槐,还带了点窘迫地笑容:“有劳苏公公了。”
苏槐看他衣装尚且齐整,倒不必再服侍他整衣,含笑着微微躬身:“武英公就在外头候着。”
许莼连忙走了出来,果然看到方子静面色铁青站在门口,一旁方子兴虽然仍然笔直站着,面无表情,却气势凭空短了一截。
方子静看到他出来,冷哼一声,伸手拉了他手腕几步将他拉到一侧角落去,指着前边方向压低了声音:“你好好的水师演习捣了什么鬼?我适才拿千里镜看得到了,前边竟有别国的军舰,琴狮国、樱月国、露西亚国的旗帜都看到了!”
他声音虽低,但语气却十分惊怒。
许莼连忙笑道:“您别着急,此事我与陛下禀过,得了准许的。这演习么,只看我们自己的水师营操演,没个比较,看不出什么,既然琴狮国都千里迢迢带了军舰过来,我索性便邀了他们联合军演。樱月国那边也自告奋勇愿意派一军舰参加,露西亚国这边是恰好也近么,他们海军上将之前也与我们有些往来的,正好也有一艘船舰往南洋去,便一起邀请了,四国联合演习,这样才好看呢。”
方子静气死了:“你在想什么?陛下答应了——陛下纵容你,你就真胡作非为了?圣人在此,你怎敢冒此大险?你还嫌文官那边骂你骂得还不够狠?那琴狮国原本就心怀不轨,你竟敢拿陛下安危来冒险?”
许莼道:“放心,咱们的军舰都围着陛下呢,我们先登录白瑚岛,在高台上看海上的演习,安全无虞,离军舰的地方且远着呢。再者他们远道而来,并无大部队,也不过是想一探虚实。正借此演习,扬我国威,将他们吓走,才能争取多些时间。”
“子静哥,我们还需要更多的时间造船练兵,培养人才,这是最好的扬威机会了!”
方子静咬牙,直恨得牙痒痒:“就算演习平安无事,你也难逃御史参劾。”陛下尚且无嗣,也敢就纵着他胡闹!皇上一贯英明神武,难道也被这小子迷昏了头不成?
许莼道:“正要让他们这些文臣睁开眼看看世界,他们看不起的夷狄,如今已是何等气候。当日我们险胜樱月国,却死了多少人,花了多少钱,元气大伤,陛下和我说国库真没钱了。”
“连弹丸小国,也敢觊觎我朝,如今虽然勉强内附,狼子野心,并未转念。他们尚且还口口声声以德怀远,沉浸于大国荣光。却不知哪一日火炮临门,海权失落,此乃国体攸关,陛下此次带他们这些治国之臣来,不就是希望他们能从那士林一家之见跳出来,看一看天下之大吗?”
“此次为千载难逢之机,岛上我已遵旨遍邀了津海市舶司这边的公使、洋商和藩属臣子来观演武,稍后陛下还有赐宴各国公使和商人,谁若真敢攻击白瑚岛,那便是要向诸国开战,他们远道而来,不敢冒此不义之名。”
“当日陛下曾带我行猎,曾教导我,天子兵猎,本为彰显国力,震慑不敬者。西苑猎园,陛下寝宫名枕戈,挂着宋徽宗的《鹰犬图》以警醒自己决不可轻忽武事,陛下无一日不在枕戈待旦,我等为陛下鹰犬,岂能不厉兵秣马,为陛下扬威?”
方子静看着许莼满脸意气飞扬,豪情万丈,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他满肚子的叱责他冲动幼稚的话被许莼这大义竟然压得不好再说,而这正气凛然的话,又让他那分桃共车的典故教训也一时说不出来。
他原本要教训他仗着陛下纵容僭越冲动,来日帝王爱驰,这些全是桩桩件件的罪过,他许莼有几个头够砍?但人家无一字私情,尽皆为国为君,他若说那私情佞幸之事,倒凭空落了下乘。
许莼却冲着他灿烂一笑:“我先下去安排迎驾的礼炮了,子静哥您先忙。”却是害怕方子静还要继续啰啰嗦嗦教训自己,一溜烟跑了。
方子静:“……”
他看着那青年敏捷身躯几步跨下舷梯,竟然还颇不稳重地跳了下,哪里像个三军之帅!
他咬牙,一转身却愣住了,谢翊正站在那里静静看着他,神色不辨喜怒。
他连忙弯腰行礼,谢翊含笑:“方卿,此事确实亦是朕准的。朕若连在本朝海疆上的演习,都要惧怕敌人,这帝位,朕也不配坐。”
方子静低头道:“臣是担忧陛下安危,许莼年轻冲动,此事又临时动议,恐不周全。”
谢翊道:“许元鳞深知朕心,君臣不疑,朕躬何憾?”
“朕又岂会负他赤子丹心?”
第199章 万象
白瑚岛距津海卫不远, 大大小小的岛屿群约有二十多个岛屿,大的岛屿就有白瑚岛,云鸥岛、长乐岛、月英岛等几个大岛屿, 和一些小岛屿, 最大的岛屿即为白瑚岛。
岛上峰峦叠起, 海边有拔地而起的悬崖,山海相连, 海天一色,远望松涛翠柏,涧壑深邃, 有鹿群在林间出没, 林子上空飞鸟成群盘旋, 鸣声不绝, 沙滩上有海鸟觅食,鸥鸟翻飞。
“太平号”带着舰队缓缓度入白瑚岛群,那里果然早已扎营了五千津海卫的陆军营, 另外禁军这边裴东砚也早已带了三千人过来护卫驻扎。
而提前一个月这里开始准备,如今也已依着山修建起了一座大军营,而最中央却依着山修了一座轩昂高敞的楼台, 鲜丽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整座楼台依山而建, 临海揽胜,共修了七层, 楼上挂着的是御笔所书的匾额“万象”。
谢翊在船上凭栏而望, 看到了万象楼, 微微一笑, 对身侧的许莼道:“原来是挂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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