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略有怀疑:“休沐之日也会去?”
“不信?”说话之人不敢直接问他的上级袁若全,而是看向一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女人,“呃……允慈姑娘,除袁领军以外,你是最常跟着副使的人,我的话可是真的?”
戚允慈点头:“是。”
“对吧!我就说!”
另一人还不大信:“连你休沐之日,你也会去?”
戚允慈惜字如金:“嗯。”
袁若全是知道戚允慈颇受凌初器重的,但他鲜少同戚允慈交流,因为此人实在话少,多数时候都是默默听着,不问绝不言,又因为所管辖域,事务分属不同,所以并不常碰面。
又因为不是武场选擢而来,而是走的圣上赐人一道,出身不同,也同众人说不上话。
戚允慈许是看出几人的疑惑不解,竟罕见地补充道:“副使最初脾性易躁,遇事寡断,他说我为人冷静,处事果决,能浇熄他的怒火,提几分意见。”
几人闻言面色各异,有不信,有惊诧,也有几分羡慕,夹杂着微妙的不屑。
袁若全看着戚允慈平静的脸色,心想确实,他本因吃了闭门羹而心中有怒,现在看看戚允慈一如既往的神情,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副使……好似也确实从戚允慈学到了精髓,喜怒都瞧不见了。
袁若全比凌初还年长五六岁,见过凌初从前桀骜轻狂的模样,他未成家,自然和凌初相处最久,平日里察觉不到太多变化,这时忽然对比起来,袁若全才更发觉凌初如今与最初的不同。
思及此,袁若全也记起了他来这里的正事,虽说也已料到他连门都进不去,但还是不免得失望。
成端云,成端云……
袁若全眉头紧皱,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袁若全正想着,忽感觉头顶一股湿意,他抬头,见昏暗的天空已坠下雨滴。
“来雨了!来雨了!”街边小贩慌忙收拾物件,行人跑回家中。
白光一闪,接着一声响雷打过,惊起小儿哭啼,雨下得更大了。
“才不过三月,都快把半年的雨下完了,怎下这么多场雨,”袁若全几人跑去躲在房檐下,一人嘟嘟囔囔着说,“平日巡守上京,最烦下雨天了,捉贼都不利索!”
另一人笑呛道:“你懂个屁!春雨贵如油!”
几人说笑着谈雨,袁若全也插了几句话。
只有戚允慈仍是不言不语,她仰头望着阴沉的雨天,平静的目光好似有着微微忧愁。
风雨已来。
作者有话说:
PS:之前前文提过萧翰称萧旸为皇叔,他们是年龄相仿,但辈分是差了一辈的。
第五十五章 相似之名
风雨交加,雷鸣电闪。
安逢早早就熄了烛火躺床上,他瞪着眼盯着床幔,许久都无睡意,一边在想白日里的事,一边在想这雨天路滑,凌初到底还会不会来。
门外传来一声试探的轻喊:“安逢?”
是义兄!
他连忙闭上眼,做出一副熟睡模样。
可等凌初进来,安逢却又想道:咦,为何自己要装睡?
不过装都已经装了,再睁开眼好似又不对劲,安逢想了想,索性还是继续装下去得了。
凌初收好伞,走近,倒是没再喊,只是在床边驻足,看着床上的人。
安逢久没听见动静,有些好奇地微微睁开眼,一副“睡醒”模样道:“义兄?”
凌初道:“是我。”
屋里太黑了,安逢是看不清的,只是看见有一团黑影立在床前,似是面对着他。
安逢鼻间闻到潮湿的雨汽,道:“今夜大雨,义兄可不必来的。”
“答应了你,自是要作数的。”
“吵醒你了?”凌初问。
安逢道:“这雨声大,本就睡不大好。”
凌初轻声道:“好,你且安心睡,我都在。”
安逢闻言,愣了愣,心又慌又热:“好……谢义兄。”
义兄怎这般温柔?简直不像从前,唯一未变的,就是从不知自己说的话有多让人误会……
明明都知道他是断袖了,怎说话还如此暧昧?
“你我之间说什么谢字。”凌初转身走进那隔间,见那小榻果然换了个大许多的,有被褥,还铺上了皋比,边上还有茶水小食。
凌初卸下腰带脱衣,笑道:“这倒是比我那屋还好,夜里嘴干,手一抬就有水喝。”
安逢听见脱衣的窸窣声响,有些不自在:“义兄说笑,你来守我,我自然要给最好的。”
“那袁若全来呢?”
安逢道:“自然也要,只是那时未想周全,忽略了袁大哥些……”
而袁若全因为本就是受罚而守,自然不敢提任何要求,直到安逢注意到了,才换了个大些的。
窗外风雨如晦,轰隆一声雷鸣。
他们两人卧躺之地相隔不远,安逢卧室精简洁素,大物件不多,除了床榻,也就是那个书架大些,其次便是屏风,衣架,盥匜,小几等物。
为了放下这张卧榻,安逢特意移开了书架前的桌椅,换言之,凌初就睡在书架前,门的另一边,和安逢只隔了一道屏风。
这么大的雷雨声下,他们都知道彼此未睡,却又不说话,气氛有种诡异的平和。
安逢悄悄看着凌初的方向,问:“义兄……”
凌初应了一声。
安逢道:“我睡不着。”话音一落,安逢就愣了。
凌初也愣了,他回想起往日,眼中闪过一丝情绪。
这话安逢以往常说。
在凌初照顾安逢的那些时日里,若天色晚了,凌初便会顺便睡安逢屋里,最初是小榻,后来凌初嫌那卧榻小,就大大方方地挤进了安逢的被窝里。
安逢不愿意,说是床榻小,说他挤着了,但最后还是拗不过凌初。
两人盖一条被,安逢背对他,说自己睡不着,让凌初同他说说话。
凌初说:“哪儿有背对着人讲话的?”然后就压着安逢的肩,让人转过来。
于是安逢转过身面对凌初,微红着脸,神态拘谨,姿势别扭。
两人谈天说地,渐渐就睡着了。
这样的亲密,直到安逢向他表意而破碎,两人之间忽然有了鸿沟,渐行渐远。
甚至后来争吵,安逢都露出嘲讽的笑:“义兄曾同我抵足而眠。如今回想,心底头觉得我恶心吧。”
那时凌初看不懂安逢,觉得那样的安逢好陌生,他虽是被迫留下,但照顾人都是倾力为之,他心中愤怒安逢的言语,又不解安逢的变化,千言万语堵在心口,最后只是沉默地冷着脸,像是默认。
这些争吵之事如今想来十分清晰,仿若昨日,让他心痛。
夜色如墨,窗外雨打作响。
凌初盯着眼前的屏风,直勾勾的目光好似要将其看出个洞,他等了好一会儿,安逢却迟迟未说下一句。
凌初哑声道:“那就说说话吧。”
安逢却道:“还是不了,义兄才办完差事,定是乏累。”
凌初道:“我不累。”
安逢意外地哦了一声,他本想要循序渐进,但心里的事一直放不下,反正睡不着,就直接问了吧,他叫人来守的目的之一,不也是想要问些事吗?
义兄是娘亲左膀右臂,现又是浸身于官场,知道的说不定比袁大哥还多。
安逢问:“宁家若是真回京,对娘亲可有太大的坏处?”
凌初道:“义母当年如日中天,后来解甲分权,又有宵小环伺以待,处境的确艰难,她同宁家定是算不上好的,但官场往来,未来变数,也很难说定,”
安逢一时哑然,愈发想不通自己了:“就这般处境,我竟还会去买禁书?究竟是不懂娘亲苦楚,还是真信任那来路不明的人?”
凌初沉默,假扮卖书人是他情急之下决定,并未深想。
所幸安逢并未深究,而是又问回了宁家:“义兄可曾听娘亲提起过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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