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幼枝进去,未等坐下便被握住手,盛延辞屏息看他。
他手指动了动,略一挣扎,对面的人就惊到似地松开,不敢再动作。
宿幼枝瞧外面灯火通明。
皇城的夜晚也格外热闹,行人往来,小贩叫卖。
盛延辞着意穿了件不那么华贵的衣裳,到得繁华的街区下得马车。
宿幼枝走在他旁边,与一侧小贩要了串糖葫芦,盛延辞便去掏荷包。
他瞧见他荷包里竟有铜板,数出来递给老板。
咬了口糖葫芦,红色的果肉裹着糖衣,甜滋滋的。
宿幼枝递过去:“你可要尝尝看。”
盛延辞瞧他含着糖葫芦的唇瓣,喉咙滚动,哑声道:“……要。”
他未接过,探头过去,咬住圆圆的糖果,浓睫撩起,漆眸定定瞧着宿幼枝。
宿幼枝抿直嘴角,看他一颗颗咬下,吞咽入肚,好似吃得不是糖葫。
等全部吃掉,剩下光秃秃的一根杆,宿幼枝塞进他手里,抱怨道:“都未给我留一颗。”
话落转身就走。
盛延辞僵了下,忙又买了串,追上宿幼枝:“我、是我之过……”
看着递来的糖葫芦,宿幼枝撇开脸:“不是原来的那一个,何来的诚心。”
盛延辞绕过去看他的脸,宿幼枝又撇向另一边。
“宿公子……”
“看不出来,宿公子不太高兴吗。”
宿幼枝抽出他的糖葫芦,丢给后面跟着的周二,道:“给你了。”
周二猝不及防,举着糖葫芦顿住,好一会儿,问杨一:“这吃得么?”
杨一白他一眼:“你说呢。”
“……”周二沉默。
宿幼枝已经走远,看到那边空中飘着点点光芒,是太乐湖上有人在放灯。
他走去湖边,旁边总有人扭头来瞧他,盛延辞试图挡住那些视线,却架不住人太多。
“公子,接着~”
有香包丢过来,在碰到宿幼枝前被盛延辞伸手拦下。
宿幼枝眼神落过去:“给我的。”
盛延辞捏紧了,抬眼看他,将自己的手塞过去:“宿公子可心疼我?”
指尖触到另一个人的滚烫体温,宿幼枝睫羽颤了颤,旁侧有人跑过,他避让开,衣摆被风抚起又落下。
盛延辞突然靠近,手贴到他胸口,嗓音低沉地问:“疼吗?”
“什么疼不疼。”宿幼枝不在意:“饶是一点伤不也正常。”
“但我好疼。”盛延辞轻声说,将头抵到他后颈,包含诸多无处可言的情绪:“好疼啊阿幼。”
宿幼枝蓦然失语。
盛延辞从身后抱紧他,手臂箍得胸口疼,宿幼枝却记不得挣扎。
有绵密的细小的闷痛蔓延,缠在了心口。
“宿公子?是宿公子!”
不知谁认出了宿幼枝,扬声吼道。
宿幼枝惊醒,看到人群纷纷转头看来,还要往这边来的架势。
想到之前湖中盛景,宿幼枝惊到,扒开盛延辞,慌道:“快走!”
他们窜到行人里,从这边跑到那边,直到一处暗淡的环境中,视野不明,才挡了那些试图寻找宿公子的人。
宿幼枝心有余悸。
以往常听三妹道,谢翊出门被围堵得回不了家的盛况,他可一点不想经历。
躲到树后,宿幼枝小心去瞧,见没人注意这边才松了口气,回过头来,便对上盛延辞看他的视线。
他恼怒,推开小王爷的脸,无理道:“不许看。”
盛延辞就真当不看了,却执着地握住他的手。
宿幼枝甩不开,瞪他:“我的手就这般好?”
“是。”盛延辞道:“阿幼哪里都好。”
“……乱说。”
宿幼枝听不下去,要抽走放在他脸上的手,却被盛延辞按住,贴住他面颊蹭蹭。
“阿幼。”他道:“你没事……太好了。”
第90章
宿幼枝看着被盛延辞握着的手, 属于……宿公子的手。
掌心的温度炙人,宿幼枝拽不出,被盛延辞紧紧扣住, 十指交缠。
脸颊漫上热度, 宿幼枝低声道:“做什么, 要教人看见了。”
盛延辞握得更牢:“那便教他们看。”
看什么看。
宿幼枝可不想被围观。
他挣不出那只手, 另一只手就去捶他肩膀, 恼怒道:“你适可而止。”
盛延辞才不在乎旁人怎么瞧。
看着面前人鲜活的模样, 他控制不住再上前将人搂住。
宿幼枝顿下。
两人贴近, 心跳声透过胸膛,一下一下有力的敲动,震得人身体酥麻。
月光穿过树叶缝隙照射而下, 落在宿幼枝脸上,渡上一层银白光影。
“阿幼。”盛延辞唤。
宿幼枝不想搭理他。
过一会儿:“……做什么。”
盛延辞闭上眼,紧拢的眉头稍有松懈:“想唤唤你。”
“阿幼。”盛延辞认真念着他的名字。
宿幼枝受不住,推开他:“不许唤了。”
盛延辞额头抵在他肩膀, 轻轻磨蹭:“……可我想叫你的名字。”
真是……傻透了。
宿幼枝仰起头, 看婆娑树影, 听盛延辞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唤着他的名。
耳根烫起来,宿幼枝伸手捂住他的嘴,落下视线,对上盛延辞目光。
看了半晌,他靠近,盯着盛延辞的眼睛,唇瓣贴近手背。
呼吸仿佛隔着指缝交融。
盛延辞瞳孔骤缩。
宿幼枝却已经抽身后退, 离开树荫之下跑远。
“阿幼!”
盛延辞去追,却被来往的行人阻挡, 总也够不着他。
宿幼枝回头瞟了眼,对着小王爷挑眉。
周二跟上来,道:“宿公子不若在这边等。”
宿幼枝瞥他:“糖葫芦吃完了?”
周二拱手见礼。
宿幼枝没等盛延辞,将一片树叶拍到周二身上,道:“告诉他,宿公子要回府了。”
踏着夜色,穿过人群。
宿幼枝看到周二旁边,盛延辞站在那里望着他。
像是能这般看着他到白头。
夜深前,宿幼枝回了南阳侯府,还带了两串糖葫芦送给了谢大哥和谢小妹。
谢翊使劲瞧他,以眼神示意,见他手中空空如也,委屈道:“好哇,你都学会偏心了。”
“哼。”宿幼枝道:“你就酸吧。”
谢翊险些气成个胖子。
谢小妹瞧他可怜,勉强分了一颗给他。
回到院子,宿幼枝却有些睡不着,拿着血红的玉坠瞧。
说来上次盛延辞送他的血玉麒麟他都不曾仔细看过,想是还在箱笼里装着。
次日。
宿幼枝晨起,瞧见天气晴朗。
用过膳,侍从又递给他一张帖子。
宿幼枝瞧了眼便收起来,谢翊坐在对面怀疑地看他,见他起身便道:“说好今日要跟母亲去礼佛的,你要去哪?”
宿幼枝道:“去换件能抢谢二公子风头的衣衫。”
谢翊嗤之以鼻:“那怕是没可能。”
南阳侯府的车架往不风山上去,谢小妹最近在研究新刀法,如痴如醉,未与他们一起来,便只有宿幼枝和谢翊陪着南阳侯夫人。
两人骑着马行在车架旁。
想到之前去往流云寺的两次都只能躲在车中,这般自在还是头次,宿幼枝略有愣神。
谢翊过来戳他:“想什么呢?”
“想你有多不靠谱。”
宿幼枝知晓谢二那馊主意是被谢晓笙启发时,心情别提了,得亏了盛延辞……不然可要被他害惨了。
谢翊心虚,不好与他争辩,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嗨,如今不也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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