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都是预言(83)
梁泉出现,旱魃一头撞来,缠绕着身上作响的雷光,正是要把梁泉也同样拉入这样的境地,一同遭受雷劫。小说之言,常有助人渡劫一事,可真可假,若与渡劫之人有所牵扯,因果未了,距离过近,便可助人渡劫。
旱魃自然没有这样的好心肠,他巴不得梁泉能被天雷给劈死!
旱魃暴起的速度极快,至少梁泉的确避不开,他刚侧身避开了要害,胸膛便重重受到重重一击,然当旱魃撞入他怀里正待哈哈大笑时,他却感觉到梁泉死死抓住了他的手骨。
梁泉的力道之大,让旱魃一时间也挣脱不开,来不及闪避的天雷一道接着一道狠狠地劈在旱魃身上!
旱魃仰天咆哮,脸色痛苦扭曲了起来,立刻右手化掌为拳,接连砸在梁泉的肩头。梁泉脸色微白,单手挡住旱魃的攻势,正待旱魃又要暴起之时,背心尖锐的剧痛伴随着电光的噼里啪啦声涌入他的体内。
小剑趁着天雷劈下的那瞬间,锋利的剑锋同样落点在一处,硬是破开了旱魃的肉身!
真正受到重创后,旱魃的脸色乍红乍青,看着眼前一个活生生的灵气来源,獠牙大口猛地扩大,尖锐的利齿便往梁泉啃来!
旱魃虽也吞噬血肉,然最合适的却依旧是吸血。
梁泉腰身往后一弯,单膝狠狠顶在旱魃的腰腹,在迫得他往后退开时,也同时接住了飞驰而来的小剑。小剑在梁泉手中嗡嗡动了两下,灵光一闪化为正常大小,当头就劈向旱魃的头颅!
旱魃不躲不闪,迎着而上,指甲发紫带毒,招招犀利。长剑劈砍在旱魃的脖颈,如削泥一般简单,竟是把旱魃的脑袋给砍下来了。
当那头颅带着惊喜混杂着震惊的神情掉落在地上时,他的指甲刚好划破了梁泉的衣裳,在他腰间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旱魃不经焚烧,不死不灭,哪怕被砍去了头颅,身体与头颅仍是存活着。
旱魃尖叫了一声,“这不可能!”旱魃刀枪不入,根本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够随意伤及肉身,他翻着白眼死死盯着梁泉手中的长剑,“你这是什么东西!”
梁泉背手而立,剑柄紧紧贴着他的肩肘,“不过是一柄普通的剑。”
小剑嗡嗡了两声似是应和着,颇为自身的普通自豪。
旱魃啐了一口,肉身捧着头颅,哑声道,“这一次算是你走运,等下次……”
“没有下次。”梁泉的声音渐渐冷冽,伴随着轰隆雷鸣声,“你该上路了。”
旱魃迷茫了一瞬,眼睛立刻锋利起来,“道士,你是找死!”
梁泉竟是要和他死磕到底了!
梁泉指尖夹着三张黄符,嘴唇微动后,三张黄符悄然飘往自个该去的方向。
三官手书!
旱魃嗤笑了声,身体抱着头颅在头上安放着,“这对我没用。”随着他的话语,炽热从脚下蔓延开来,一点点席卷到梁泉的周边,他是打算不管雷劫,拖也要拖死梁泉!然他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梁泉在天雷中根本毫发无损。
年轻道人微微一笑,敛神掐诀,“请赐火!”
虚空中猛然炸开一团光火,熊熊燃烧的火苗微弱,看起来只有星芒大小,却偏偏让旱魃升起了比雷劫更为恐惧的情绪,他甚至来不及把头颅给安好,眨眼间窜出几十丈的距离。
可他的速度快,这团小火苗的速度更快,追着旱魃的背影,不过转瞬即逝间就落在他身上,一股脑儿吞噬了旱魃的身形,加之天雷接连不断,火光与雷声交织,硬是让这片漆黑的天地明亮异常。
彘感受到了异常可怖的气息,和天雷也不相上下了。他趴在地面,整个头哐当埋入了地里,两只大蹄子盖在虎头上。
这突然来这么一下,把南宫明都惊得晃动了两下,“神兽,你在做些什么?”
南宫明的话清晰地传入了白水耳中,只见这“神兽”瓮声瓮气地说道,“只是在休息而已。”
“扑哧——”头顶上轻飘飘传来一声嗤笑声,毫无遮掩。
呸!你倒是给我下来啊!
彘在心里疯揍杨广,试图从心中产生打压的快.感。
某一瞬,持续不断的巨响突然消失,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南宫明继续远眺着深处,半是犹豫地说道,“雷劫好像结束了?”
彘把脑袋又给□□,端正蹲好,“你有所不知,不是雷劫结束了,是旱魃死了。”
没有什么比同为异兽的彘更清楚旱魃需要遭受怎样的雷劫,刚刚分明没有酝酿到极致便消散了,只能说旱魃已经不复存在。
旱魃的身体被梁泉请来的神火焚烧殆尽,连渣滓都没留下,原本在梁泉眼中不断流失的生气猛地中止,又因为刚刚雷劫扫清了此处阴气后,又开始缓慢恢复。
天雷乃是天地间至刚至阳至强之物,此次这处阴地算是彻底消失了。
小剑得意晃了晃,然后才凭空消失,梁泉凝视着这片地区,直到确定这里再没有其他遗漏后,这才离开。而就在梁泉离开不久,还未散去的雷云轻飘飘地又吐出了几道雷,随手劈死若干飞僵后,这才彻底消散开来。
杨广感觉到异样时,他反手握住了那即将抽离的手,睁开眼看着这熟悉的营帐,这才慎之又慎地看着软塌边半蹲着的道人,“你送我回来的?”
年轻道人展颜轻笑,“你睡得很安稳。”
杨广:“……”
他并不想知道他是被抱回来还是背回来。
“外面的尸毒我都给解开了,他们余下几日身体暂时会有些虚弱,但与常人没有分别。阿摩莫要在此处逗留,还请明日便带人离开这里。”梁泉娓娓道来,把事情都告知杨广。
梁泉的手仍被杨广握着,他下意识捏了捏,这才说道,“要走了?”
杨广扬眉,语气颇为不满。
“我不能久留。”梁泉轻声道,往回收了收手。杨广顺势让梁泉抽回了手腕,状似漫不经意地说道,“你那道伤是怎么回事?”
那划破的痕迹,异常碍眼。
第79章 落雪
梁泉的手指蜷缩,正好搭在了腰间,他并不在意自己的伤势,只是轻声道,“小伤,回去包扎便好。”
杨广翻身坐起,刚好看到了梁泉那微微染红的衣裳,“这一路回来,你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来包扎,偏生等到现在还不去做。”
“难不成,是刻意在这里,等着我去心疼不成?”杨广听着像是在说笑,可那眼神骤然冷下来,阴森得可怖,他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真黑脸了,眨眼便感觉到那隐含未发的威严与薄怒。
梁泉索性挨着杨广坐下,在晨光微熹,营帐内也微微发亮,此刻已经接近白日,杨广早便能清楚地看到梁泉如淡墨般的眉眼,他说,“阿摩最近知道了什么?”
杨广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如果不是他真的知道了些什么,他是不会这么似是而非说话。
“我现在说你转移话题,你可应下?”杨广声音低沉,眨眼间便从一个随和的模样化为严肃正经的隋帝,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偌大的魄力与威压。
梁泉不为所动,只是敛神道,“你说是便是。”
“南宫明。”杨广也不理,起身喝道,那饱含火气的话语让南宫明心头一突,立刻从帐篷外走来。
他刚处理完这些侍卫的事情,心中正是忐忑之后陛下的情绪,这充满怒意的声音让南宫明有些担忧。
“陛下!”南宫明入帐后单膝跪下,也不敢抬头。
“让随行的御医过来。”南宫明一怔,慢了一拍的反应让他得到了杨广的死亡眼神,立马退了下去。
“你这伤势,御医大抵也是处理不了,来了也只能做善后。”杨广这才看着身后的梁泉,压着火气说道,“难道还要我请你来处理伤势?”
梁泉轻叹了口气,感觉到了阿摩那继续上涨的火气,这伤势的确不重,但除根比较麻烦,原本梁泉是打算回去后再处理的。
他褪下外裳,里面是白色的里衣,红色已经晕染了大片,且不是普通的鲜红色,反倒是带着淡淡的粉。
梁泉这么坦然大方的举止让杨广微愣,倒也没什么犹豫,在梁泉身边又坐下,仔细观察着梁泉的伤口。
如梁泉所说,这道伤口看起来并不重,仅是划破了一道浅浅的痕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血迹却是止不住,一直在不断往外渗出。
梁泉轻道,“旱魃的毒性强烈,只是对我倒没什么大用处,只是伤口难愈合了些。”只是寻常人又有多少血液,能容得下这么不断的流逝?
杨广面色不虞,阴沉得有些可怕,当梁泉当着他的面把小剑给带出来时,浑身冷意不要般往外释放,倒是把颤巍巍刚入门的御医给吓了半死。
隋帝是个手黑的,没有真本事可不容易过活,这些御医成天提心吊胆,生怕出了什么事情。好在隋帝近一年来身体强健,除了寻常请脉外,竟是没传过御医,让他们安生过活了一年,没想到今夜风波尤其,着实让他心头一紧。
御医进来时,梁泉刚好用小剑削去了那块皮肉,然后就准备燃烧张符纸糊在上面,就算完事了。杨广看着梁泉的举动,幽幽道,“难道没有别的法子?”
梁泉对自己,倒是下得了狠手,眼都不眨就完成了割肉祛毒的过程。
直到梁泉念完了止血咒,他才道,“有是有,但这是最快的方法。”曲靖虽通幽,但直达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黄符呢?”杨广嫌弃地看了他指尖的黄符,梁泉迟疑了一下,方道,“权当是包扎。”
杨广:“……”
“御医,给朕滚过来!”
梁泉刚想婉拒,杨广抬眸看他,眼底的厉色让他抿唇,眨了眨眼松了口。御医赶忙上来给梁泉包扎,刚才这道人手起剑落干脆得惊人,甚至没有一声闷哼,真是个狠人。
伤口在腰间,杨广坐在软塌边看着御医给他伤口上药,可梁泉越是漫不经心,越是毫不在意,杨广心头就有一团火气在烧,这股邪火来得莫名,却愈发不能自控。
梁泉隔着布条按了按伤口,推辞了御医嘱咐的话语,他原本答应包扎便是不让杨广担心,至于其他倒是真的不必了。
御医面有难色地看了眼隋帝,隋帝冲着他摆了摆手,这才如临大释地退了下去。
梁泉看着阿摩这不经意间的动作,便知道他依旧在气头上,他偏头仔细思索了半天,然后把小剑再重新给取出来,然后牵过杨广的手,放在他的手心。
“这是你以前刻的剑柄。”
杨广看着这普普通通的小剑,小剑默默地在他掌心嗡嗡嗡了几下,以示它也是不情愿的,然后才委委屈屈地停下来。
杨广莫名嫌弃,拎着这完全没有半点奇异的小剑翻来覆去看了两眼,“就这普通的模样,能硬抗天雷?”
就算梁泉不说,杨广也能猜到他是去做了什么。
梁泉道,“阿摩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怎么还嫌弃?”
杨广冷哼,反手把小剑丢到软塌上,“正是我做的,才更能嫌弃不是?”
小剑对此非常的不满意,一腔愤慨地绕着杨广迅速飞驰了几圈,然后委屈投奔回梁泉手中。梁泉哭笑不得地看着杨广和小剑这一番无声的较量,只能安抚小剑。
梁泉神色温柔,但凡是他身边这些小不点,他的态度显而易见地宠溺。杨广勾唇看了片刻,这才语气悠悠地说道,“今晨儿心情这么好,不若梁泉同我说说,开皇八年,出了什么事?”
梁泉神色微怔,那轻柔抚摸的动作听了下来,抬头看着身侧神色轻松的俊美君王,眼波微漾,让杨广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