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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剧本要凉[重生](15)

作者:月无弦 时间:2018-11-21 12:15:11 标签:重生 强强 甜文 宫廷侯爵


我脑仁疼,坐在地上沉思:“可是双方正在交战。六弟他又不能贸然跑去送死。刘将军的暴脾气我算是见识了,我就怕六弟一现身,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杀了。我陪我六弟来,就是为了给这傻孩子个依靠。他若有个闪失,我可如何是好。”

“殿下。黎民百姓,也卷入了这场战争。”钟伯琛指向远方的一缕黑烟:“殿下终要做出抉择。现在双方势均力敌时,殿下表态,那才算是诚心诚意;如若等刘将军胜出,殿下再去登门道歉,那就成了趋炎附势了。”

我叹息,躺在地上满心疲惫:“再说吧...我休息一下。”

我还是想等等。说我优柔寡断也好,自私自利也罢,六弟终归是我亲弟弟,不能保证他的安全,我就白来这一趟了。

我打了个瞌睡,醒来已是黄昏。上官夏抱着褥子往我身上盖,我嫌热,正要拒绝,就见魏云朗匆匆跑了进来:“殿下,微臣一时疏忽,让瑾王殿下跑出了营帐。据称他抢了军马往汶平村去了。”

我惊悸之下从地上跳了起来,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外跑。一出营帐,就见钟伯琛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挡住了我的去路。我往一侧跑,他便张开胳膊抱住了我的小腿。我用力拍打着他的后背,让他放我去找六弟,岂料魏云朗也‘临阵倒戈’,把我拖进了营帐。

钟伯琛依旧跪在门口,一动不动,我看向钟伯琛那细长的影子,突然明白自己被算计了。

他是故意将这些话讲给我听的。不,他是讲给六弟听。是我疏忽了,六弟想必是没我想象中睡得那么熟,把这些不该听的话给听了去。

“魏云朗!”我拍地大吼,转而咳出小半口血来。魏云朗慌忙劝我不要动怒。我一手扯着他的衣领子,一手指着门口的钟伯琛喊道:"给我把他关起来!"

魏云朗惊愕,上官夏也激灵了一下退到远处不敢吭声。钟伯琛什么都没说,只在地上轻轻磕了个头,起来走了。

魏云朗反应过来,慌忙追了出去。没一会儿又回来禀报道,钟伯琛已很有自知之明地蹲马棚里了,问我打算怎么处置。

“你去盯着他。别的不管了,就给我盯着他!”我怒极,一口气提不上来,双眼一黑拍在了草席上...





      第13章 【停战】
 
  其实我是装晕的。

  我这口急火憋在心里,倒是把我的脑子给憋灵光了。就在魏云朗奉命前去看守钟伯琛,上官夏跑来给我把脉之际。我找准空档,鞋都没穿,一巴掌推开上官夏,冲出帐篷。

  不远处一小兵正牵着马溜达,也不知是探查消息刚回来,还是在消食。我见他个头挺矮,决定欺负弱小。我借着这股闷头往前冲的惯性,一脑袋把他顶了出去,跳上马打着马屁股就跑。

  或许是所有人都没想到刚刚还气若游丝的摄政王殿下,居然能骑上这么高的大马绝尘而去。直到我冲出了营地,上官夏才惊慌失措的叫喊出声:“快拦住殿下!”

  然后我清清楚楚地听见魏云朗特别大声地喊了句:“草!”,身后旋即响起了马蹄子踢踏声。想必是他在追我。我头都没回,嚎了一嗓子:“魏云朗!你再追我!我就跳崖!”

  说罢我冲着悬崖边就去了。魏云朗急声勒马,嘶声竭力地吼道:“殿下!”

  我才没那么傻呢。我玩了个宝马漂移,拐弯九十度上了山道。

  魏云朗又追了我一会儿,奈何我们已经拉开了一段距离,他只能看着我的背影往死里甩马鞭。跑了小一柱香的时间,魏云朗忽然不追我了。我隐约听见另外一人在跟他吼话,也不知是谁。


  我顾不上去想这些,只一门心思往前冲。我有种很不妙的猜测:六弟可能已经走了很久了。他们搞不好是掐准了六弟已经到了地方,才装模作样地告诉我。让我无力回天。

  但是我必须要去。不管六弟是死是活,我都得去找他。他是弟弟,我是哥哥。我怎可以放他一人往刀刃上撞。

  我忽然想起,年幼时,六弟虽然比我小三岁,却一直比我高一头。导致娘娘们全都谣传母后克扣了我的口粮。母后气急败坏,逼着我每顿必须吃三碗白饭。我吃不下,她就让嬷嬷掰开我的嘴往里灌。结果我吃伤了胃,病了半个多月,更瘦了。母后便不敢再强求。


  没过多久,宫里忽然来了个老道士,唧唧哇哇比划一通,最后忽然用木剑指着我鼻子,说我这般瘦弱,其实是因为命格不好,很可能会折在半道上。

  虽然这老道士被我父皇赏了一百棍子,提前去见他的无量天尊了,六弟却对他的话上了心。从此母后给他做的糕点,他会留给我一半;进贡的好水果,他把最大的藏起来给我吃。我离国那天,来送我的兄弟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我大哥,另一个就是我六弟。我六弟在我上了马车的一瞬间嗷的一嗓子哭了出来,被父皇在后脑勺上打了一记清脆的栗子...


  我的泪珠子很不争气地往外冒,视线中全是波纹,仿佛又回到了我跳池塘的那一天。可惜,时间回不去了。我或许是这世界上最无能的编剧。在自己写的剧本里一点主权都没有。进,趔趔趄趄;退,万劫不复。只能在冥眗亡见的尘世间苟延残喘。我深吸一口气,却不小心呛了一鼻子的尘土,让我险些把肺叶给咳嗽出来。马儿不知疲倦地跑着,无视天边黑漆漆的浓烟,把我颠得浑身疼到发麻。

  我也不知该向哪儿去,只能往最烟熏火燎的地方瞎冲。跑了大概一个时辰,我居然瞎猫碰上死耗子般来对了地方,我开始能听见远处刀剑交接的铿锵声。


  我冲入了一个小小的村镇。横七竖八的农宅,如今已被毁得不成样子。趟过死气沉沉的乡路,绕开屋顶茅草纷飞的农宅,踩烂滚落在地的粮食蔬菜。黄犬狂吠,乌鸦在天空中盘旋。让我冷不丁觉得自己一脚踏进了阴森的地府。

  跑出镇子,则是一片农田。我终于隔着好几百米看见了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军队。一边穿着红缨铠甲,另一边举着‘顺’字旗。两拨人隔着片麦田相望,分明就是箭在弦上,就等着号角一响便拼个你死我活。而这地方显然已经打过一场了。满地都是血花,大好的麦穗被踏碎在泥土里。橘色的夕阳暗淡无光,分不清模样的头颅和断肢在一阵凄厉的狂风下满地翻滚。不知什么东西被烧坏了,空气里弥漫着焦糊味。


  我刚要勒马,一支利箭擦着我耳廓嗖地飞了过来。我慌忙侧首,惊出一身冷汗,又一踹马屁股,冲上了一个小山包,双腿直打哆嗦。


  我打下头跟蚂蚁一样密密麻麻的人群缝隙里头寻找着六弟。看了左边看右边,可惜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见双方军队在最前头都有一人骑着高头大马,长矛寒芒白光凛凛。

  这时,一个极其不和谐的身影出现在了战场边缘。我看见一个麦垛后头忽然站起一小小的孩童。那孩子满脸的血,一手的泥,茫然无措地站在废墟中擦着脸。

  我的心瞬间悬到了嗓子眼里,咕咚咕咚地差点没跳出来。我骑着马打山坡上冲了下去,在那孩子正懵懵懂懂地发着愣时,伸手把他捞到了马上掉头就跑。又有几支箭有惊无险地擦肩而过,我突然终于找回了‘主角光环’,居然就这么福大命大地又跑回了山包上。

  还没站稳,远处战鼓骤起。恍若隆隆雷声,震得大地跟着哆嗦。我扭头,看向一方在半山腰上敲战鼓的一个士兵,策马冲了过去。那小兵正抡着鼓槌卖力地敲着,完全没注意到有人打侧后方偷袭。我再度用全身上下最有劲的地方——脑袋瓜子,把他给撞了出去,劈手夺下鼓槌一阵猛砸。


  鼓点一变,正准备对冲的人群顿时乱了节奏。我发现不少在后头正往前冲的士兵全部回头看向我,而那被我撞了一个跟头的小兵唰地拔出刀砍了过来。

  “刀下留人!”有个熟悉的声音很是救命地响起。刀刃贴着我后脖颈一闪而过,终究只是‘黄牌警告’,没有直接红牌罚下我的脑袋。我抱着大鼓使劲儿敲着,一边敲一边用吃奶的劲儿喊道:


  “别打了!死太多人了!别打了!老百姓都完了!”

    我知道我天真得可怜。数万大军怎可能会有人听我的话。那昙花一现的暂停匆匆而过,双发依旧长啸着发动了对冲。刚刚被我救下的孩子终于回过神来,站在我身侧哇哇大哭。稚嫩的哭声在微薄的风里传得越来越远,压断了我脆弱的神经。

    积尸草木腥,腐败的味道在我的胃里翻腾。我开始出现幻觉,看见了一地的凄凄白骨向我伸出手来,空洞的双眼里翻出汩汩鲜血,森森白牙一闭一张,竟发出丧钟长鸣般尖锐的噪音。

   六弟无意中促成了这场战争,二哥自作自受地卷入了这场争斗。我为旁观人,擗踊拊心,束手无策。风木之悲尚未散去,如今又把父皇耗尽毕生心血所守住的江山染得越来越脏。

     无知是罪;无餍是罪;无能更是罪。我们这群岑家的孩子没有一个是无辜的。田园寥落干戈后,骨肉流离道路中。真正无辜的人们已成了黄泉河底的淤泥,无声无息,只剩下了“活过”二字。仅此而已。

     我忽然就不想过了。去他娘的皇位,去他娘的爱恨情仇,狗屁剧本。百姓都死光了,国不复国,家不复家,狼烟滚滚尸骨成路,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谁为君,谁赴死,处心积虑一念百年,却败给了亡魂当道,纵然是铁石心肠也抵不过枕戈泣血。

   我又想起了那不知是猴年马月的前尘往事。我因一己私利而亡了国,站在城墙上满目疮痍。老叟抱着幼童的尸体在城下哀哭,咽不下气闭不上眼的枉死者随处可见。城墙下,外头喊着“斩下敌首赏黄金百两”,里头则喊着“生擒卖国贼黎王岑越”。我想跳下那城墙,却懦弱到瘫在地上不能动弹。


  这时一人一身白袍,仿佛越过了千年的沧桑与萧瑟向我走来。他将手中长剑递给我。我恐惧地使劲儿摇着头,那人便不再多说,挥剑抹了自己的脖颈...

  我也不知打哪儿来的劲儿,猛地拔起了插在地上的一面战旗,又窜上马冲向战场。一人扯住了我的后背,险些把我拉下马。我一挣扎,将外袍撕烂,到底还是窜了出去。马儿打着滑,从山坡上稀里糊涂地跳下,我跑向双方交接的中心点,挥着旗喊道:“我是摄政王岑越。你们别打了!把我砍了吧!你们别打了!”


  正在逼近的两拨人马好像真的缓了下来。我的马却偏偏在这时受了惊吓,猛抬蹄子原地打转。我干脆从马上滚了下来,一脑袋磕在地上:“我就是岑越!黎王岑越!摄政王岑越!都别打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百姓何辜,江山何辜!”

  或许是我花白的后背裸在地上,有点显眼。我这小小一撮的家伙居然真的被人看见了。


  我听见有人在吼:“黎王?”

  “对!是我!”我一脸的灰土睁不开眼,跪在地上闭眼喊道:“我求你们别打了。老百姓没有家了!二哥!你要皇位!刘将军!你要公道!我都可以给!可是百姓要的安定,我可怎么给啊!”


“刀下留人!停!不要伤了殿下!”这回我听清楚了,是魏云朗的声音。他到底追过来了。

话音刚落。旋即高低不一的吼叫声层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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