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攻儿我是渣(3)
“株幽不信?”韩门主胸有成足的一笑,“我韩世琤历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只不过,赎你,是有条件的——”
我一怔,继而苦笑,“天上不会白掉馅饼,果然。”
我也只剩被利用的份了……
他沉吟,道:“我知道株幽是想离开南风馆的,这也算是个交易。”
“韩门主自以为看得透株幽,可我为何要离开,我在南风馆过得甚快活,南风馆留了我一条命,你倒说说,如此好的归处,我为何要走?”
我双眼盯紧他,他低沉的声音缓缓道来:“株幽其实心明如镜。你虽是南风馆的头牌,却阻止不了有一天容颜衰老,南风馆是何等地方,等不到老鸨有心留你,南风馆也不会白养一个没有姿色的病弱之人,到那一天,不是将你撵出南风馆,就是留你一具全尸……如此,株幽也要留下吗?”
我想我的脸色一定不大好看,初秋我的手掌却如寒冰千尺。
很冷。
是,我是很清楚,未来,立场。但这条路是我选的,死与活,我毅然选了后者。这也是我与那人的约定。
五年前,我想活着。五年过后,我依然不想死。
韩门主仔细看了我神色,似乎颇为感叹。我苍白着脸,一字一句道:“条件——是什么?”
他道:“以男宠的身份待在王爷身边,三年后,我放你自由,也给你足够生存的一切。”
就这么简单?
我问,“是哪位王爷?”
他开了口,却是闪烁其词,“你到时就知晓了。”
我隐约觉得他有什么隐瞒,怀疑道,“如果韩门主真是江湖中人,却又与朝廷有所牵连。你的目的是什么?”
他淡笑,无奈,拍了我的头,“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也好,反正天下如何,哪个门主与哪个王爷有勾结不在我考虑之内。
我将手一挡,隔开他的爪子,他明显露出受伤的表情,我故意视而不见,道,“三年,三年内只需当一个男宠,不需要做其他事?”譬如偷某个小道消息,献媚某个王爷。
他摇头,“暂且不必,等有任务我会告知你。”
我抓着他闲空的另一只手与我击掌,击掌声响亮,我豪迈道,“成交。”
管他明争还是暗斗,韩门主要是能将我赎出南风馆自然是他能耐,若不能,大不了将来与灵歌结伴。
他淡然笑了,仿佛一早猜到我所想,让我看了着实不舒坦。
他闲适的握起酒杯,嘴唇动了动,叫出一个名字,“燕绥。”
我愣住,身后几尺外的地方突然多了一个抱拳跪下的人,“门主。”
悄无声息,他是什么时候在进来的?不,也许是从我进来前他便待在这里了。
好了得的武功,好一个偷窥狂!
韩门主瞥我一眼,一手把玩我的头发,暧昧道:“你拿我的令牌,找到老鸨,替株幽公子赎身。”
我浑身的汗毛都不给面子的竖起来。
那叫燕绥的人面无表情的称道,“是。”紧接着光明正大的打开房门,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了出去……
这倒是出乎我意料,我以为他必然会破窗而出,毕竟院子里并非只有一间厢房,龟奴小倌皆有。
原来是我想太多了。
这个燕绥,看起来虽死板,而且还默不做声的偷窥了我与韩门主打情骂俏的全过程,但我对他的好感偏蹭蹭蹭的往上冒。
好一个不走寻常路的燕绥。
韩世琤脸抽了抽,“这个燕绥,做事总不按常理来,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掌风一打,两扇燕绥忘记关上的门轰的闭上了。
我僵硬的转了转脑袋,“你真的是青衣门的门主?”
他给自己倒了杯酒,“千真万确,株幽要不要验明正身?”
“免了。”我捏住鼻子,闻着那股酒味犯晕。
他小啜一口,“燕绥是我的护法之一,像他一样的护法还有其他四个,你或许见过,或许不久后就会见到。”
我说:“我对你们青衣门的事不感兴趣。只是一直想不通,为什么韩门主会来小倌馆,而且还与我这种人做交易。”
他眉眼轻佻:“当然是株幽的神秘吸引了我。然后,我就找到你了……”
第5章 第5章
韩世琤的护法果然手脚够利索,当晚,几乎整个南风馆都知道我被赎身,就快离开南风馆这个地方。
燕绥说让我收拾细软,明天会来接我到王爷那里。
我想问王爷是哪个王爷,还没来得及问,他跳上房顶,踩着房瓦就像踩棉花,瞬间消失在夜色。
我头顶月光,暗暗叹了一声好——功夫。
本准备回房,移了半步,听到灵歌在吟诗,接着乒乒乓乓的传来酒壶碰撞的声音。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瞧见我,摇了摇手中的酒壶,招呼我说:“是株幽呀,来陪我喝一杯。”
我走过去坐了,他手脚都挂在我身上,拼命的将酒壶放到我嘴边,我推搡道:“我不喝酒。”
他无趣的“嘁”道:“堂堂男子汉,连酒都不会喝。看我喝给你看。”说着头一仰,把酒灌进他口中,流出一大半酒液,他的脸颊喝得通红,一双眼也烧得通红。
我扶住摇摇欲坠的他,好心笑道:“别再喝了,当心晚上起夜多。”
他无所谓的扔了酒壶,抓着我的衣襟,使劲攥紧,抬眸撒酒疯道,“听说,你明日就要离开这里了。真是,恭喜你,逃开了这是非地。”
我咧嘴道:“我走了,就再没人与你抢头牌之位,你不是一向希望如此?”
他打了个嗝,酒气全喷在我脸上,“别用你那套对付我!”他望着我,突然道:
“喂,我们要不要做一回?”
我十分不合情调的愣了一下,“什么?”
他皱着眉,靠近我,“我们还没一起做过那种事,要不要做一回?”
不容我细细琢磨他这句话,他已靠过来,舔中了我的耳根。手灵巧的从我披着松垮的外袍探进去,细长柔嫩的手挑拨缭乱。
半晌,他见我如一尊大佛坐怀不乱的盯着他,才慢慢将手抽离。坐直了身,半是迷茫道:“哦,我忘了,你也是小倌,这些手段对你不起作用。”
“灵歌,你喝醉了。”我扶着他的肩膀,认真道。
他看我,感叹道:“是啊,醉了,还醉得不轻。”推开我,随手抄起桌上的酒壶,灌了几口,跌撞着走开,大约走了七步,整个人顿住,颤了一下,扶住树根弯着腰狂呕。
我无奈的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后背,他却吐得更厉害了,于是收回手自觉的站在一旁等着他吐完。
过会儿声息静了,我随口道:“要不要巾帕?”
他自己在袖口里掏出一面巾帕,捂着嘴片刻不见他直起腰。我见状又问了一句:“还好吧?”
他猛地冲上来抓住我的前襟,狠狠道:“你为什么要对我好!”
我一头雾水,想想是他酒疯还没过去,本着不刺激到他的心思对他友好一笑,“多少我们也曾是盟友。”
与我啰嗦着总有一天要独霸头牌的灵歌,过去的五年,和我也算是南风馆小倌中一对好盟友。
他两手抖了一番,咬牙切齿的瞪着我,“你,你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好,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他没说完,脸色一变,转身又呕了起来。
我在旁叹道:“叫你别喝那么多酒,不听株幽一声劝,吃亏在眼前呀……”
将灵歌扶进房中时,他已吐得昏昏沉沉。我捏了湿布给他抹了一把脸,把他扔到床上去。他勉强抬起眼皮,看了我,估摸着已经不识得我是谁了,又闭上眼,小声的说着胡话,“不要太相信我……”之后便听他喃喃不知所云。
我进而好意的替他盖上被子,他眉毛绞成一处,细若蚊吟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吹灭烛火,就着明月照进来的光亮,灵歌的身子有一瞬间显得离奇单薄。
…………
池临在为我收拾细软,见我回房,扭头问我可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带走。
我取下披在身的外袍,道:“没什么可收拾的,多带几件衣裳与银两才是正经。”
他听罢埋头继续收拾,我打了个呵欠,说:“你也去歇息吧,明日还要与我前去王爷府。”他一声不吭的望向我,直到我坐下,才说:“公子真的决定好了?”
我毫不迟疑的说:“嗯。”
他一副欲言又止,紧盯着我,半晌看着地上拧着眉道:“公子有没有想过,为公子赎身的那人有什么目的?”
“什么目的不重要,但他能给我我想要的。当然池临你也不必担忧,到了王爷府你照样是我身边的人,我会罩着你的。”我随着不学无术之人一样生硬的吹了口哨。
池临眉头皱得更深,“公子怎变得同街边流氓似的。”
我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口中念道:“随波逐流,近墨者黑……”
池临走近来,重重的叹息,“公子小心着凉。”
我面壁调笑说,“池临,总是叹气会变老的。”
他说:“公子才是,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靠在枕头,笑过之后,盯着墙壁,问他:“喂,池临。”
“你——想不想要自由?”
池临许久没答,我自顾的痴笑道:“是我犯浑了,哪有人盼着被囚着。也罢,你在我身边也够久了,再过一个月,到时便放你自由,要留要走随你。”
池临总归还是沉默不语,让我实在好奇他心中所想。但碍于我把眼睛闭上了,这一闭周遭感觉特别灵敏,察觉池临轻轻的将被子拉上来盖在我身上,不小心碰到我的脸,如同触碰到污浊之物般迅速缩回手。
我颇为感概这一动作,再将将感慨一下的功夫,就错过了探讨他心里答案的最佳时机。
事实上池临跟在我身边的这五年来,我压根没摸清过他的心思。不过我是觉得他估摸憋屈得紧,伺候我这不成气候的小倌主子不算,偶尔还被恩客当成小倌揩会儿油水。
有一次他被摸着小手,正巧灵歌与我同在一处,极有缘分的凑见了这一幕。灵歌啧啧的叹了几声,说他临危不乱,好生厉害。我瞥了池临一眼,淡定的喝了茶,心中默念道:何来的临危不乱,是你眼生拙了罢。明明他的眉毛已经拧得不成样子了。
也正是这一幕,我知晓了池临对南风馆的风花雪月是该有多么的厌恶。可惜他从不对我坦露心思,于是我故作不知情,作恶一回,将他被揩油当成了例行旁观之事。
如今想想以后再看不到这一回事,忽感十分怅然。
但池临并不管我惆怅的情绪,隔日被他唤醒,瞅他精神饱满,刀枪不入。
燕绥在院子里等着,我转头去望灵歌紧闭的房门,兴许他还未醒,醒了也想必因宿醉不好受。燕绥笔直的站在轿子旁,一板一眼道:“株幽公子请上轿。”
我收回目光,随后坐进轿中。
燕绥和池临各在轿子外左右两边,我还想磕些闲话,左边一看,死板得很,右边一瞧,像窝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