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一切都说明,我和游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我却只想做个普通人。”
“你相信命运吗?”林槐突然问他。
楚天舒愣了一下,道:“我是个唯物主义者。”
“那不就得了,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命运的。有的只有……额,主观能动性……”
“我想起来了,你马哲考了93。”楚天舒顿时便笑眯眯了起来。
“所以睡吧,事在人为。”林槐用被子蒙住了脑袋,“好好睡觉,然后记得在梦里做一下你妈和我一起掉水里你打算救哪个的生死问题……”
“草。”楚天舒道。
他们躺在床上,静静地睡了。许久之后,楚天舒开口道:“这个世界上的确没有已经注定的命运。”
林槐闭着眼:“嗯。”
“但我总觉得,我和你的相遇,是命运。”
……
林槐又梦见了那深红的井口。
那似乎是极为遥远的往事。
“那个东西又出现了,继续留在这个沙箱里面,我们早晚会死在这里。”他听见其他鬼物的声音,“你不打算做些什么吗?”
“……”
“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
所有的鬼物都在咆哮着,向往着吞噬,只有林槐一个人,无聊而孤独地坐在井边。
——那个东西?那个东西是什么东西?
梦境里他似乎又看见了那个小女孩,她站在井旁,一副极度受惊的模样。
“人类……”
“新鲜的饵食……”
梦境的最后,是那个小女孩消失在迷雾中的身影。林槐从梦中醒来,背后突然出了一身冷汗。
当初他在文县所捡到的那个小女孩,的确是谷幽若。
可后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失踪,最后被人从荒郊野外捡回去的那个女孩……
还是谷幽若吗?
楚天舒不是恶鬼,谷幽若却想要杀死他。谷幽若站在恶鬼的阵营,谷幽若想把恶鬼引入现实世界,难道……
在被救出文县后,性格大变的谷幽若才是那个真正的、从文县里被带出去的恶鬼?而她体内的那个真正的人类小女孩的灵魂,已经因它而死去?既然如此,借助恶鬼的身体降生,又“早该死去”的楚天舒,究竟是……
林槐突然感到更加恐怖的惊悚感了。
他摇醒了楚天舒,对他道:“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楚天舒被他从梦中摇醒,困惑地看着他:“你说。”
林槐把他的想法如是说过一遍,楚天舒点了点头道:“我也曾经有过这样的猜想。如果按照这个猜想来看,我的身份,又有了新的问题。要么,我是原本的谷幽若所占卜出来的,原本就应该是因她而诞生的,将要打倒所有恶鬼拯救世界的孩子。要么,我是那只恶鬼从文县里面带出来的东西。”
林槐:“其实我有个更大胆的想法。”
楚天舒看他一眼:“你说。”
林槐:“你会不会是原本的谷幽——”
楚天舒:……………………
“你清醒一点,我们如果被放在晋江是在纯爱频道,而不是在言情频道。”楚天舒冷着脸道,“还是说你需要更多的证据?”
“你大可不必抓着我的手往你的下身去摸……”
林槐在被折腾了一会儿后,终于深刻地感受到了回县的诱惑。
或许一切秘密都被埋藏在文县,只要回到那里,所有的谜底都会迎刃而解。
……
第二天下午,林槐来到了属于谷幽若的房间。
房间中的一切陈设还保持着主人离开时的样子。甚至就连那台电脑,也被摆放在原本的位置上。楚家家主在得知楚天舒要回到那座已经上了锁的、原本属于他们一家居住的旧楼后,很明显地怔了一下。
然后,他很痛快地命人打开了锁,并准许他们独自进去。
这么多年来,他也时时怀念着这里,却从来不敢进入。
楚天舒手指熟练地在键盘上活动,很快,他便破解了电脑的密码,并开始搜寻里面的信息。
在计算机方面林槐帮不上什么忙。他只好坐在床上——由于楚家家主年轻时事务繁忙,常常在主楼睡觉,因此男主人女主人的房间,竟然是分开的。
楚天舒还在和电脑奋战,他专注地盯着电脑,手边则是被打印出来的那一本笔迹。林槐帮不上什么忙,他知道,这里是楚天舒的战场。
他于是只在房间里四处看看。
谷幽若的房间倒是很出乎他的意料,就女子的审美而言,这个房间显得太过于干净冷淡,仿佛雪洞一样,不像个女子的房间。衣柜里还挂着她曾经的衣物,它们大多是黑白灰三色,简约素雅,比起女子的柔美,更有些中性风在。
“我在楼里到处转转。”林槐道,“你家里应该不会有鬼吧?”
“应该只有你。”楚天舒道。
……林槐谢谢他耿直的回答。
他在小楼里转了几圈,除了楚天舒小时候玩过的皮球之外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直到他被人拍醒,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时,才看见楚天舒对他道:“我姐来找我了,我先出去一下。”
林槐看向门外,没忍住“嚯”了一声。
楚天瑜站在外面,她难得穿着极为隆重的装束,像是神话里走出来的巫祝。或许是正因如此,因走动太麻烦,她才懒得进小楼里。
“你进展到什么水平了?”林槐问楚天舒。
楚天舒耸了耸肩,道:“东西清理得很干净,我恢复了一点内容,正在看,那本笔记还是看不懂,晚上再来搜搜房间吧。”
“好吧。”
楚天舒出去了。林槐在二楼的客厅里呆了一会儿,他看着楼下楚天舒正和楚天瑜在说话,眯着眼,打着哈欠。
突然之间,他感到背后仿佛有风吹过。
林槐回过头来,所看见的是被楚天舒打开、用来透气的窗户。风应该就是从那里吹进来的,而窗户的位置,正在谷幽若的房间旁边,窗下还有一把椅子。
林槐随手把手中的皮球扔到地上,走到窗户边。
从窗户往外看,正好能看见一片小花园。林槐突然想起楚天舒曾经说过,他小时候和一些族里的孩子喜欢在楼下一起玩,那时候谷幽若总是透过窗户看他。
看起来这个窗户,就是当年谷幽若常常透过这里,往下看的窗户。
林槐抓住窗框,伸展身体往外看。他所看见的,只有空空荡荡的小花园,没有楚天舒和别的孩子在下面拍皮球。
不知道楚天舒从花园里往上看时,所看见的窗框里的女人的神情,是否和今日他的神情是一样的呢?
“吱呀——!!”
手中的窗框发出了有些腐朽的声音。林槐于是将大半个身体从外面收了回来。他回身时却感觉小指摸到了有些诡异的痕迹。
像是有什么东西,凹下去的痕迹。
林槐回过头,只看见空空荡荡的二楼室内。那个楚天舒小时候玩的皮球,正在地上慢慢地滚。
他于是转过头去,看向自己手指下的位置。
凹坑。
四枚……凹坑。
比他手所处的地方更低,深深陷进去的地方……分明是一个女人抓在窗框上,所留下的手印!
——以这个比他低一个头的高度。
那分明是谷幽若的手印!!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会在看见自己的“孩子”在楼下玩皮球时,在窗框上抓出这样的爪痕?!
还是说……
她原本就不是人?
通往谷幽若房间的门半开着,楚天舒在离开那个房间时,并没有关上房门。此时外面的天已经半暗了下来,冬天天黑得早,里面便有幽幽的蓝光,透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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