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修闭紧了小嘴巴,一脸无辜。
“听话,吐出来。”房晚臣叹了口气,“这是你今天吃的第五块糖了,我觉得我有必要去跟你爹谈谈了。”
宁修打了个小嗝,乖乖地把糖吐在了房晚臣的手心里,奶声奶气道:“房房~不找爹爹谈谈~好不好?”
房晚臣拿帕子擦干净手,“吃多了糖牙齿会坏掉。”
宁修眨了眨眼睛,“娘亲说,窝似金丹修士,不会哒~”
房晚臣:“…………”
可恶的修仙世界。
“这个给你。”宁修把一颗新的糖塞进了房晚臣的嘴里,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亲他的脸,乖巧又认真道:“房房~吃掉了糖糖~就不找爹爹谈谈~”
房晚臣:“……好吧。”
你可爱,你有理。
——
宁不为正在口苦婆心地劝大黄去万玄院。
“那块万年玄铁真的特别好看。”宁不为蹲在大黄狗面前揪它毛茸茸的大耳朵,“我已经失去朱雀了,你难道忍心看我再和它失之交臂吗?”
大黄张开血盆大口就想咬他的手,被宁不为灵活地躲开,咔哒咬了个空,“爷才不去!尚暖薇那个女人太凶了!上次竟然把爷尾巴上的毛薅秃了!你这个无情无义的混蛋!竟然想把爷往火坑里推,打死爷都不去!”
宁不为继续祸祸它的大耳朵,“你可是上古神兽,她一个小小的小乘期修士,你竟然还怕她,多给你们神兽丢面子。”
“嘁,你还好意思说爷!”大黄哼唧道:“你不照样怕褚峻这个小乘期的修士,他让你往东你就不敢往西,让你打狗你就不敢追鸡!”
“我什么时候打你了!”宁不为不服气道:“再说我什么时候怕过他!明明是他怕我!我从来都不听他的话!”
“乘风,过来一下。”褚峻的声音隔着窗户从房间里传来。
“哎,来啦!”宁不为将手里的狗耳朵一扔,转眼就消失在了大黄跟前。
被自己的大耳朵甩了两巴掌的大黄:“…………”
宁不为进屋就看见冯子章一脸忐忑地望着自己,手里还攥着张纸。
褚峻在慢悠悠地喝茶。
“哟,万玄院的年底大考成绩出来了?没合格?”宁不为拽过他手里的纸,幸灾乐祸道:“你爹我当年可是年年榜首——嗯?”
宁不为三两眼看清纸上的内容,脸上的笑容就顿时收敛了起来。
“另一页呢?”宁不为问。
“啊?”冯子章愣了一下,磕磕巴巴道:“没、没有另一张,就、就只有这一页啊。”
冯子章说完,求救的目光看向了褚峻。
褚峻摇了摇头,“让你爹看看。”
冯子章垂头丧气地将藏在纳戒里的另一页信纸递给了宁不为,不太放心道:“爹,你看了别生气,也别难过。”
宁不为展开另一张信纸看了起来。
果不其然,提到了五百年前闻在野为救他而死,整个云中门自此后继无人,其弟闻鹤深因他而流放凡间界,唯一的希望也被他强行带出了云中门……
这当然不是写给宁不为看的,自然措辞也委婉美化了许多,不过意思就是这么意思,摆明了拿捏住了冯子章心软,即便是为了不让宁不为在背后遭人议论戳脊梁骨,他冯子章也得回云中门。
不过他们写这封信的时候,万万没想到冯子章会这么实诚,把信直接交给了宁不为和褚峻。
宁不为直接被信里的厚颜无耻给气笑了。
冯子章讷讷道:“我、我收到信之后,一时竟觉得自己应该回去,免得他们用这个把柄拿捏爹,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宁不为将信往桌子上一放,撩起眼皮看向他。
“不过我感觉很生气,很不舒服。”冯子章咬牙道:“我虽然修的是至善道,可又不是烂善道,他们就是觉得有利可图来威胁我,可我又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
毕竟他爹现在的名声好不容易变好了些,一家人终于过上了安稳的日子,他不想云中门的人借此生事,他不回去就被人拿捏住了把柄,许多莫须有的攻讦就会又落到宁不为身上。
想想就觉得憋屈。
“子章,我阻止血阵是为了救宁修。”宁不为扯了扯嘴角,“当年闻在野救我也仅仅是因为我们是朋友,明白吗?”
冯子章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之前他们可以喊我魔头败类,现在因为一时之利喊我道友道君,明天同样可以因为利益说我本性难移,魔头就是魔头……”宁不为轻笑了一声:“但就算他们说出花来,那些称呼和名声对我来说就是个屁,到时候谁惹我不痛快了,我照杀不误。”
冯子章这才恍然大悟,“啊,爹,我明白了。”
褚峻便问:“你明白什么了?”
“我要去揍他们一顿。”冯子章提起剑来,对宁不为和褚峻行了一礼,语气坚定道:“揍到他们不敢再来骚扰咱们,见到就跑,爹,太尊,我去了!”
说完便迫不及待踩到了剑上蹿了出去。
宁不为愣在了原地,转头看向褚峻,“我刚才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褚峻失笑,“子章大了,便随他去吧。”
宁不为眉梢微动,刚要说话,面前就突然出现了另一封信,符纸燃烧的灰烬悠悠落在了茶杯里。
“……今天到底什么日子,这么多信要我看。”宁不为两根手指将信封捏了过来拆开,神色一时间变得有些复杂。
“怎么了?”褚峻见他脸色不对。
“谢酒还活着。”
第177章 辰城(三)
“……是几个月钱被离府的一处凡人聚居的村子外被人救回去的, 刚开始魂魄受损记忆不全还好,但是后面应该是想起来了,便让村子里的人通知了崇正盟……”
一个年轻的小修士紧张地看着宁不为和褚峻,因为过于紧张还嘴瓢了好几次。
很快有无时宗的长老赶来, 挥挥手让他去到了一边, 小修士才松了口气。
这位长老应该是无时宗里辈分很大的,他对褚峻行礼道:“师侄孟晚见过师叔……和宁道友。”
褚峻示意他不必多礼。
“沈宗主要处理崇正盟的繁多事宜, 很多宗门世家对这件事情都意见纷纭, 崔家那边又联合了几个宗门步步紧逼想让我们把谢酒交出去……”孟晚干笑道:“您二位也知道, 现在整个十七州百废待兴, 若是贸然将谢酒处置恐怕会引起崔家等世家不满,若是留在无时宗也不合适, 我等听闻宁道友与他曾是至交好友,我们便斗胆将二位请来……”
最要紧的是, 谁知道他会不会杀心未消继续为祸十七州,又或者被崔家带走埋下隐患, 一番发自肺腑的陈词, 其实就是不想处理谢酒这个烫手山芋。
推来推去,自然推到了宁不为和褚峻这里。
既堵住了崇正盟各大宗门世家的嘴,又看在褚峻的面上送了宁不为一个大人情,不得不说,沈溪这件事情处理得很漂亮。
宁不为再次感慨, “你看看人家褚临渊收的徒弟。”
想想家里那几个课业都得有人看着才能做的崽子他就糟心。
褚峻捏了捏他的掌心,对孟晚道:“先带我们去看看。”
“好,师叔, 宁道友, 这边请。”孟晚赶忙带路。
“不必紧张。”褚峻一边走一边传音给他。
宁不为用小拇指勾住了他的食指, 掩在两人的宽袖之下,哼笑一声:“我没紧张。”
虽然他话说得轻松,但在看到谢酒的一瞬间,心里还是微微发沉。
之前他大概是用了某种化形术稍微改变了面貌,如今化形术消散,宁不为终于从他的眉眼中找出昔日崔辞的模样来。
他脸色苍白得厉害,一双眼睛黯淡无光,形销骨立连衣裳都显得十分单薄,眉宇间是藏不住的倦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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